黑衣人眉頭一皺,似是沒有料到眼前敵人如此了得,僅僅從罡氣對風向氣流的反作用變化中,竟然已看破他的部分虛實。口中語氣卻非常淡然,冷冷說道:“高不高人,你來嚐試一下不就知道了。”

“咦!”君莫問有些訝然。沒有料到對方居然主動求戰。正常來說,黑衣人麵容冷冽,以麵觀人,他確實是說出這種話的人。

但君莫問更相信自己的感覺,眼前黑衣人表麵看似孤傲冷絕,專斷冷酷。深層次卻是一個陰險狡詐的梟雄級人物。

照君莫問的經驗和閱曆來看,這種人物一般的行事作風該不會輕易招惹同級對手才對。因為若是殺掉了固然一切安好,但若是讓人逃了,豈不硬生生結仇於一個大敵,以後寢食難安!

何況同級之間,任誰會有必勝的把握?本來可以相安無事,卻偏要行損人不利己之事!難道看錯啦,眼前這位真的是四肢發達,頭腦簡單,不知變通,唯命是從的死士!

君莫問不由得深思起來:“是意識形態和世界觀的不同嗎?”前前生的科技世界是依據規定和協商處理矛盾,前生的覆雨世界中,產生矛盾的兩方則是做過一場,以武功高下論對錯。

而這個戰國時代,似乎是“固執”的自我主義者,因為亂世之中,生命如草芥,所以無論對方還是自己,對錯隻需生死來論即可。殺了對手才是最好的解決彼此矛盾的辦法。

中國哲學中“殺身成仁”的說法不正是於這個時代出現的,滄海橫流方顯英雄本色,人命如草芥。正因為社會上普遍輕視生命,才出現了以義理為上,重義輕生的社會現實。

到了後世,社會意識形態發生了變化,從“殺身成仁”觀變為了……隻要活著,一切都有希望。這是社會意識重視個人生命所形成的價值觀和世界觀。

“很有意思呢!”君莫問露出感興趣的笑容,既是對自己的回答,每個世界都有獨自社會形態和價值體係,這不就是穿越的魅力所在,對新奇的向往和追尋;也算對黑衣人的答複,接受挑戰,見識見識這個時代不同意識形態下的武學精髓。

“鏘!”黑衣人揮出手中厚重的鐵劍,和君莫問手中細長輕靈的後世劍樣式完全不同。這個時代戰鬥頻繁,堅固厚實的近西方式長劍無疑更符合實際需要。

沉重的劍勢連凜冽的北風都壓迫了下去,淩厲的劍罡發出金鐵之聲,如石破天驚一般,帶著斬風斷空的氣勢拍向君莫問。

“鈍劍?!”君莫問有些驚詫,雖然有著無堅不摧的罡氣包裹,劍器本身的鋒利程度已經不重要了,不過……“不用做的這麽絕吧!雖然某方麵來說,真的很實用。”

看看自己手中細長扁薄的忘我劍,君莫問都有些羞於出手了,前世、前前世審美觀都覺得精美與實用並重,大氣和鋒銳皆齊的名劍,是否單薄了些?原來偷工減料是有傳統的,一代比一代簡約啊!從劍上就可以看出來了。

鈧鏘一聲,厚劍和薄劍碰撞,就如一個身材高大的壯漢用沙包大的拳頭攻擊一個瘦小柔弱的女子,結果可想而知了。

但現實就這麽奇妙,這個小女子竟然學過防狼瘦身術……哦,不對,是練過國術武功,反而一搭手把大漢撂倒了。

黑衣刺客心中本想著直接斬斷細劍,接著再把對手整個人劈成兩半,品嚐淋漓鮮血的味道。

可是,現實往往非常殘酷!澎湃的力道從手中巨劍傳來,幾乎要脫手而出,趕緊退後一步卸去力道才好不容易握住,平時趁手無比的劍器,在手臂酸麻的境況下不禁變得有點沉重起來。

“閣下究竟是誰?如此雄厚的功力,不知前輩名號?”黑衣人眼中狡詐之色一閃而過,故作性情冷漠地開口問道。

“若能再接我幾劍,你才有說話的資格!”君莫問淡漠道。你眼中的狡獪讓我討厭,不是劍客的氣質。

君莫問冷酷的話語給了黑衣刺客一種奇妙的既視感,想起來某個人,心中一寒,不知覺又退了幾步。接著他還將會不斷退下去。

君莫問的劍法輕靈飄逸,呼嘯的北風之中,劍鳴聲卻似有似無,像是完全融入了風中一般。可這輕飄飄的劍勢,每一劍都斬破黑衣刺客重劍上的罡氣,凶猛的劍氣,淩厲的劍意,逼得他不得不一步一步退避卸去。

狂風暴雨的攻勢中,黑衣刺客的嘴角溢出了血絲,似是內腑已被霸烈的力道震傷。可君莫問卻疏無樂意。

“真是麻煩!”君莫問心中暗歎。除非麵對天人劍聖級的高手,單對單對付宗師人物,他以前從來都隻用一劍的。

君莫問二十年練劍修武,冠絕天下的劍意和自小修煉的深厚內力結合,修成了他淩厲無匹的劍元,每一劍都可用接近世界力量極限的強度。以強擊弱,劍宗級別的高手根本一劍都當不住。

可是在剛到此世那次意外的精神意念碰撞中,武道劍意震蕩,真元沒有鎮壓住,元氣大損。隻有一半的內力真氣,讓他的劍勁罡氣隻有劍宗巔峰的程度。

這個世界的武學注重心意修為和精神氣勢,武功的高低完全如潮水起伏一般,巔峰時刻甚至可以做到以弱勝強,心意氣勢低落時,大宗師也要飲恨敗北。

武學都是以其內涵理念為基,招式不過旁枝末節,臨陣自創的應時殘招可以勝過名門正宗曆代無數高人修正編輯的絕招奇學。所以《九陰真經》除了總綱,其他絕學在這個世界一錢不值。不如連自己的武學。

武學以心意為基礎支架,重意不重招,因此隻要心中誌氣沒有被奪,氣機轉換不被打斷,時刻都可能有反敗為勝的機會。

如此刻的黑衣刺客,雖然一劍一退,處於絕對下風,卻不露敗象。看似毫無招架之力,隻是本能抵擋的揮劍,其實劍勢運行流轉是非常極其之流暢,沒有一點勉強地方,如行雲流水一般。

若非君莫問的劍氣實在太過凝聚,使他每接一劍都要身形一滯,不給他展現自己速度身法上優勢的機會,早就要發起反擊了。

不過君莫問終究居於絕對優勢地位,情況一直繼續下去的話,若沒有意外,黑衣刺客最後還是逃不掉被壓垮的結局。

“事到如今仍然誌氣高昂,心存勝念嗎?那麽就讓我看看你的勝機在哪裏?”君莫問並無因無法一劍擊敗對手而有焦躁,這種耐心都沒有,他也到不了如今的境界。

他仍舊隻是漫不經心的輕輕的揮劍,給人有氣無力的感覺,實際上淩然的威壓,浩然的劍意都被北風的自然氣勢掩蓋。雖沒有演化世間萬象的奇絕浩瀚,卻也是宗師境巔峰了。

黑衣刺客再次被君莫問一劍擊敗,退步泄力,可這次情況有了變化。

在君莫問淩厲的攻勢下完全無法分神,黑衣刺客退後時不慎撞到了一件商隊掉落在地的行李,身體不由得一斜,重心漂移,森然劍勢立時大亂,氣機牽引下君莫問的劍順著破綻直刺向其胸腹要害。

“彭!”君莫問後側一個狹小木箱砰然爆開,一道人影手持一把短劍斬來。那連一柄長一點的劍都藏不進去的狹小木箱中,居然可以藏下一個人。

“以身作餌嗎?我確實沒有察覺。”君莫問劍隨意轉,在寒風天空中劃出一條玄妙軌跡,一劍分作兩劍。一道是劍氣,繼續向破綻行進,一道是實體劍,抵擋身後偷襲。

“是障嗎?因為太過相信靈覺反應,狹小的木箱中不可能有人,沒有用靈覺查探,所以中了埋伏。”

“不過應該是開始就布下的後手,結果正好用到我身上吧!”

君莫問回劍防禦,劍勢非但沒有一搓,在劃出一條玄妙的弧線後,反而威勢更勝了幾分。碰!君莫問竟被對手擊退了一步,雖然對方同樣吐血後退,而且退了不止一步。君莫問亦難以違背天地間的慣性定理,身形一震,無法趁勢追擊,奠定勝局。給了對方喘息之機。

君莫問神情驚訝的看著擊退自己一步的劍手,居然是一個女子。旁邊的壯年黑衣男都無法讓他的劍勢停下一不,這柔弱女子的身體中竟有讓他停步的怪力。

這個女子一臉風塵之色,不是奔波勞碌的風塵,是久經世事,如煙花女子一般的風塵。也就是風塵女子的意思。原本的煙視媚行之色,在吐血受傷,一臉蒼白的臉色下,顯得有些楚楚可憐,讓人不禁有將其摟入懷中安慰疼愛的衝動。

“報上你們的名字吧!能擋住本人一波攻勢的實力,你們有讓本人記住名字的資格。”君莫問仗劍佇立,大方地給予眼前一男一女兩個刺客休整喘息的時間。

“殺手行會,邊東山。”黑衣刺客仍是滿臉冷酷的說道。“蘭宮媛……殺手行會。”蘭宮媛的語氣倒是頓了一下。

“柔骨美女嗎?”君莫問看了一眼蘭宮媛,在她豐滿的身材之下,內在的骨骼肌肉,其柔韌度竟然幾乎超過了人體極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