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其實她做了兩把,一把便攜式,一把威力大點, 不好攜帶, 但被她放在背包裏, 偷偷安裝在大長桌下麵。

這件事隻有海老板知道。

便攜式的給柳歆,純粹是因為她是熟人, 是絕對可信任的人, 所以她把它給了。

隻能發一箭,臨時之用。

其實這把威力大的也隻有一箭。

時間跟材料都不夠, 僅此而已。

殺黃可功,就像他出現的意外一樣是意外。

她有些恍惚。

她就這麽把他殺了?他還會複活嗎?還會降臨在其他人身上嗎?還是恢複到現在的身體上, 繼而進入係統現實附屬案子的滅殺環節。

遊戲中已死的玩家,現實裏必死。

這應該也是一種定律,所以她好像可以安心一波?

薑曳其實十分疲憊,她並不是一個擅長海上生活的人,從小不在海邊, 出行也多選擇飛機或者高鐵,鮮少坐船,若非這具身體有底子撐著, 換她本體來, 可能兩天人就沒了,海上暈船可不是開玩笑的。

更多的還是心理的疲憊。

理智告訴她,小安老師隻是一個副本裏麵的角色, 不要太傷上心, 但情感告訴她那不一樣, 這不僅僅是副本。

它是有緣由, 有對錯的。

現實裏,有多少個小安老師?

有很多小安老師甚至遇不到林大寶這樣的人。

遇到他是壞事嗎?

若不是他,不必絕境,不必死。

很多人會覺得小安老師的死是最壞的結果,但薑曳難過的不是她的死本身。

而是因為從小安老師的角度出發,她竟然沒了生還的動力。

人間留不住她,那就是人間的錯。

薑曳未能走神多久,因為她很清楚死亡是什麽。

死亡就是屍體。

屍體冷了就會腐爛,永遠無法複原,死亡一旦誕生,就不會有所改變黃克功他們這類的是少數。

所以她在小安老師的屍體變冷後,立刻開始跟柳歆等人用現場多餘的水撲滅火焰,免得把整艘船點燃。

“我得去把藥拿了。”

薑曳看柳歆後背滿是鮮血,但也來不及幫她處理,因為她是真真切切下藥了。

結果她正要出艙,忽然覺得不對勁,猛然轉頭,用對著上頭。

上頭其實是瞭望台,是船手在上麵眺望遠方情況的,尋常也有個小控製室,但一般不做用處。

此時薑曳看到的是一個人,一個女人就那麽趴在欄杆上,手指勾著袋子,俯視著他們。

你甚至不知道她在那裏多久了。

看了多久,等了多久。

薑曳頭皮都要炸開了,有沒有搞錯!有完沒完?

還有?!

第五案子啊,這麽多變態?

柳歆等人也是如臨大敵,尤其是那個袋子應該是唐春鈴的,如果拿不到解藥,這麽多毒性並發,這裏很多人都得死。

海上缺乏救治條件。

而且怎麽是這個人?有毒了,這個人幾次嫌疑最大,可一再洗清,沒想到......

就在眾人恐懼不已的時候。

薑曳悄然準備上去搏殺,但嘴上說:“是你,許苓招姑娘,沒想到你出來了,吃飯了嗎?要不要下來吃點?”

“下了三次毒的東西,讓我吃?”

許苓招的語氣跟此前變化不大,但精氣神早已變了,原來的麻木跟冷漠變成了閑散。

這種閑散是骨子裏因為強大而釋放的慵懶。

所以,這個人一直在現場。

在外麵冷眼看著他們互相殘殺。

那她現在是什麽個意思?

薑曳握緊了武器,思考了一會,忽然笑了,“那就下來聊個天?認識一下嘛。”

相比麵對之前的許苓招,當時薑曳還可以燉雞湯,但現在一得知對方是大佬,她的姿態立刻綿軟起來了。

許苓招不吭聲,隻手晃動了下...手指勾著的袋子就這麽甩了下來。

薑曳吃驚不已,但還好反應夠快,快步衝上去接住了它。

藥品入手,她抬頭看,有些疑惑,卻見對方輕輕一句,“林宗喜將動力設備提前破壞了,怕是以此作為加大他有修複能力得到更多生存價值的籌碼。我記得,你懂機械吧。”

你記得,我懂機械?

這人也認識自己?!!!

薑曳就不明白了,她都披著唐春鈴這個皮囊了,還能被認出來?雖然她的表現肯定不符合唐春鈴這個人的人設,可也不是獨一無二的,但凡強者不都這樣?也沒那麽明顯的指向性。

所以,薑曳隻能認為對方也是S市或者B市這個圈子裏的人物,了解這個圈子,以圈子鎖定第五案參與人員的身份,從中篩選,再從這個案子她的表現確定她的身份。

至於機械方麵...是因為她造車了吧。

而魔方的機械比較全麵。

薑曳內心微微戒備,但表麵道:“是懂一些。”

“麻煩了。”

她撤身回去了,薑曳轉頭跟柳歆對視一眼。

這人什麽來頭?

善惡不明的,好像跟林宗喜一樣審視這個案子跟陣營,但最終選擇了薑曳。

是因為薑曳已經贏了?還是因為她更偏向善?

但這人怎麽就猜到了她把藥藏在了洗衣房?

沒人知道,這個許苓招就跟孤魂一樣離開了。

最拿捏人性命的藥都給了,可見對方不是來虛的,薑曳也顧不上這人了,立即開始救人。

金三柏這人也是命大,竟吊著一口氣,沒死,不過他們得盡快離開遊戲或者回到岸上到有救治條件的醫院,否則他必死。

等一通忙完,她本來想給柳歆他們療傷,結果柳歆擺手讓她先去弄控製室那邊的事,海老板這些人的反應已經不在她們的考慮之內,盡快完成副本才是緊要的。

薑曳於是又拉了兩個有點機械能力的玩家搭把手,三人一起搶修了整個各個設備,最後還搗鼓了無線電廣播係統,朝海域島台發送通知......

能做的都做了,生還否盡靠命數。

房門緊閉的房間裏,薑曳給脫衣後趴著的柳歆上藥,“我說鍾離大姐,你說你來都來了,也不跟我明說,還非要最後才暗示我,幹嘛呢?”

鍾離攸君能認出她不奇怪,畢竟連那個陌生的“許苓招”都能認出她,別提鍾離攸君了,這人估計也是隱藏的玩家,度過了幾個案子,也許她說的從國外回來的原因就是她的附屬案子。

鍾離攸君閉著眼,因為虛弱而聲音淺淡,“我不擅此道,未免給你添麻煩,何必求庇護。”

她也有一點做長輩的尊嚴吧。

薑曳對此無奈,“忽然覺得我運氣蠻好的,遇到的都是好人。”

鍾離攸君知道她說的是小安老師跟林大寶這些人。

本來都是很優秀,可以在社會上成為有用的人,但命運如此殘忍。

“林大寶死了,他殺的人裏麵有玩家,又知道了這個秘密,你打算怎麽辦?”

“暫時也沒辦法,對抗不了這個規則我甚至懷疑小姨媽那廝是故意的,他故意要把林大寶投送到現實去。”

薑曳在心中吐槽小姨媽死變態,但也沒有有效的辦法,除非......

“除非我出去後就把那人找出來並直接處理掉。”

她幾乎脫口而出,卻見鍾離攸君突然伸手攥住了她的手腕,“他若是投送過去,那個身體無命案在身,不管他在這個世界做過什麽,在那邊都有規則跟律法庇護,你不要出格,因為不值得。”

這是勸說,也是提醒。

她估計是擔心薑曳被小安老師刺激到了情緒,一時不智。

薑曳忽然清醒了一點,有些冷汗下來,她被影響了。

被林大寶他們強烈的報複心跟情感影響。

“你的情感太豐沛了,性情中人,不是缺點,很討人喜歡,自己堅定本心就好了。”

她這話還算客氣的,說討人喜歡,沒說是更討變態喜歡。

因為變態大部分是後天的,多數在成長經曆上有所欠缺,情感上有缺陷,最不能理解薑曳這種人,有些嫉妒,有些痛恨,有些羨慕,但骨子裏終究會被吸引。

一想到林大寶可能會找他報仇,薑曳有些仇大苦深,處理完傷口後,鍾離攸君穿上衣服,忽說:“那個人的身份,我可能有點想法。”

“誒?”

“我有一個科研機構,跟一個人合作過,曾見過她的一點小習慣手搭著欄杆的時候,左手大拇指喜歡玩著右手的食指。這是一種自我掌控的象征,這個人一直處於混亂狀態,但一直在自我控製,可能你們這樣極端的天才比較能感受,就是在學習或者攻略提升的過程中,總有外來的因素幹擾你們,讓你們偏離學習的正規,不管是科研,商業還是其他都如此,你們有自己的一套管理係統,對嗎?”

“我也不算是那些天才...吊車尾的吧。”薑曳還真不是謙虛,她見過真正的妖孽,是真變態啊,但她想了下,點點頭。

一開始就拿到BUG機械魔方的她後期的確成長很快。

“她就是這樣的人,而在我們的圈子裏,這種人鳳毛麟角,起碼我覺得那人很符合尤其是她跟你也算是有間接的接觸吧。”

“說實話,我也不喜歡跟她接觸,給人的感覺很微妙,起碼我知道萬一我在無意識中得罪了她,她有能力一口氣滅掉我全族,而且警方還找不到證據。”

這話一說,薑曳想到了對方的身份,表情微沉鬱。

船隻廣播收到遠航船隊發來的信號時,薑曳正好在廚房見到了坐在那兒吃著簡易沙拉的許苓招。

這人看了她一眼,沒說什麽,繼續用叉子叉菜葉吃。

薑曳不太想跟這類混亂狀態善惡不定的人接觸,訕訕說:“你好,我來拿蘋果的...”

她的表情有些古怪,像是在說:你拿就拿,跟我說做什麽?

薑曳還是挺客氣的:“兩個可以嗎?”

她一挑眉,薑曳立刻哆嗦了,“一個,就一個!”

她迅速拿了一個蘋果就跑了,跟見鬼似的。

許苓招一臉無語,但低頭繼續吃東西。

半天後,所有幸存者得到解救,而用不著薑曳他們應付那些村民得知玩家之事的後續,因為他們直接結束了案子,回到了無限空間。

薑曳發現第一案第二案的總人數一直在遞增,這不是說生還率在提升,而是被拉進來的人越來愈多了。

這多可怕。

一想到自家親朋都被扯進來,可能慘死於案子之中,薑曳心情沉重,再往高等案子那邊看,赫然看到第第五案生還人數變到了99人,而第六案人數到了7個人。

大浪淘沙,屍橫遍野。

一波一波的案子,一茬一茬地死。

薑曳最後看了一眼,抽了這次的魔方後就回到了自己的魔方空間中。

這次她殺了林宗喜,得到了他的魔方,魔方很多,各個行業的都有,其中有一塊最厲害的是互聯網的。

這人是互聯網行業的翹楚?

薑曳腦海中思索著這人的身份,一邊打開係統給的魔方虛擬智能。

薑曳:“???”

回到現實後,薑曳照舊確定司徒天海的安全,結果一下樓就看見了......警察。

奇怪,警察登門?

薑曳頓時有不好的預感。

秦光海看到薑曳無預料下來後,避開了眼神,也給了倆同事一個眼神警告,後者連忙移開目光。

管家已經遞過來外套,薑曳披上後詢問情況。

“我們警方因為最近頻發的重案,決定成立特殊調查團隊,需要司徒女士的參與,特地來接她的,情況很突然,決定也很突然,所以沒有提前通知。”

薑曳本來以為是發生了什麽案子,結果一聽這話,卻覺得這比有案子更麻煩。

果然官方也察覺到了這一係列事件的秘密,是請去幫忙調查,還是直接拿捏了當做調查對象?

但她也沒辦法代替司徒天海做決定,正糾結時,收拾好東西的司徒天海已經下來了,她沒有太多鄭重的囑咐,也不像是在上刑場,隻是平靜說了自己外出的原因,而後伸手摸了摸她的小耳朵。

“乖一點,等我回來時候要看到你在家。”

“懂?”

司徒天海的語氣輕描淡寫,但脅迫力十足,薑曳隻能點頭,而後抱了她一下,“如果你不回來,我就跟詹清一樣死在一個男人身上,我說到做到。”

司徒天海:“......”

其餘人:“.....”

不至於,真不至於,不是生離死別啊。

司徒天海走後,薑曳站在門口目送他們,而後聯係了周嶼跟阮挽,當得知兩人也成功活下來,她鬆了一口氣,但沒提司徒天海被帶走的事,這是最高機密,她心裏有數,當然,阮挽可能知道得比她更多,既然都不提,就是職業操守使然。

都活著回來了,必然要約一波啊。

四個小時後,薑曳仨人出現在了市某商場大廈的二樓餐廳,對麵是市中心的時代廣告屏,下麵人來人往無數。

薑曳挑的地方。

周嶼查看了下周遭,對此沒什麽意見,但好奇薑曳為什麽選這。

他原以為這人更鍾意權貴巨富喜歡的那種私房菜館,隱秘性強,服務性高,但這家餐廳比較公眾。

“不是讓我請客?”

“所以?這是你的店?”

“不是,是鍾離大姐的,我有終身免費卡,隨便吃,大澳龍吃十隻都沒事。”

“......”

周嶼被她的厚顏無恥給...其實也不是很意外,畢竟他是受害者,而阮挽隻剩下了無奈。

哦,好吧,他們都是受害者。

“案子越多,你的臉皮越厚,幸好阮挽以前不是你的同桌,不然肯定也要被你騙去抄作業。”

阮挽瞥了周嶼,覺得這人心機蠻深的,表麵是埋汰薑曳,更像是一種炫耀。

茶得很。

“的確不是,但我以前當校紀風檢員的時候,經常罰她交出漫畫書跟小說還有寫檢討,以我這般不討人喜歡的作風,應該也沒法像你這樣給她抄作業。”

你看,人家這逼格一下子就上來了。

周嶼吃癟,但是笑而不語,當沒吃過。

就是搞得以前黑曆史滿滿的薑曳很窘迫,咳嗽了下欲轉移話題,正好周嶼看見了不遠處有幾個認識的人。

好像都是大醫生。

薑曳看他們走過來,不由對周嶼低聲道:“你看看你,還敢埋汰我,等下你肯定會被羨慕你一個人能約倆大美女,好花心啊你,人渣!”

他怎麽就人渣了。

她攛掇的局,她定的霸王餐,周嶼黑臉,卻見幾個醫生過來後,竟最先跟薑曳打招呼。

薑曳:“???”

她現在這麽出名了嗎?

問了才知道這些人都是通過某某人才計劃的人選,她也是其中之一。

可能以前某些酒會上也見過,可她不認識他們而已。

“哎呀,也隻有薑總才有這樣的麵子跟魅力,能讓我們醫院的高嶺之花跟最高檢的院花陪你一起吃飯,你都不知道他們多難約。”

“可不是,都說薑總身邊俊男美女無數,果不其然。”

“對對對,上次我還看到她跟...一起吃飯。”

“那幾位可誰的麵子都不給,可但凡薑總在的局,他們都來了。”

大哥們,你們這可不像是在吹捧我啊。

薑曳:“.....”

周嶼跟阮挽都皮笑肉不笑的,既不認可,也不反駁,純看薑曳海王王袍加身。

好在兩邊都有局,說了幾句就散開了,去了不同的位置。

“誒,他們不說我都不知道自己這麽受歡迎,其實都是他們的錯覺。”薑曳也就閑談一句。

阮挽看了她一眼,點菜的時候輕輕說道:“也許不是錯覺。”

“啊?”

“一下子能約我們兩個人,一腳踏兩船,是好花心。”

她一本正經,清清冷冷的,搞得邊上的服務生都忍不住打量薑曳。

周嶼:“我還記得以前春遊,這人進了佛寺就跪下來祈福,進了教堂就開始禱告,有一次日暮西山了,我們老師找到她的時候,發現這人還在懺悔,過錯多得神父老爺爺的老腰都受不了了,當時一看我們老師來了,求他趕緊把人帶走,說什麽上帝招待不了罪孽這麽重的人她當時好像是用的東北話跟那英國老爺爺懺悔的...”

阮挽跟幫忙點餐的服務生:“......”

一絕啊,薑大寶,怎麽就這麽可愛。

薑曳就跟冤大頭似的,有點窘迫,等服務生走後才怒瞪周嶼。

說笑中,忽然對麵的廣告屏播報了一則通知。

畫麵裏是某地的爆炸現場。

一個小時前,本市市區某化工廠爆炸了,死傷者89人,爆炸原因不明,現在還在調查。

三人一下子就噤聲了,麵麵相覷。

薑曳喝了一口水,潤了幹澀的喉嚨,“我有一種感覺,這事沒完,隻是開端。”

如果是開端的話.....

“走,趕緊離開這裏!”

三人正要站起。

轟!!!

本樓不知那一層,好像是樓上的某層?

轟然爆炸巨響,整棟樓都被這道巨響給驚動了,有些震動喊,接著屋頂非落下許多焚燒跟噴濺的火舌飛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