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升機欲降下人來幫助薑曳, 但薑曳雖然受了槍傷,渾身血淋淋,卻不算致命, 所以她對著直升機坐了一個手勢, 讓他們去追擊逃入林中的人。

這個省域地貌幽深, 山林疊嶂,如果讓對方逃遠了, 官方是肯定抓不到地方的, 尤其這人是黃克功。

他是當前薑曳見過最變態的殺人魔,可怕的是他明明變態, 情緒卻是可控的,這很可怕。

不過當直升機確定她沒有生命危險, 且密林幽深,直升機上的特警看不清林中模樣,要聯係地麵人員輔助去追擊那個歹徒的,但對講機才撥過去,負責地麵統率行動的趙漠聲音卻有些僵硬。

“先下來, 人員不夠。”

人員不夠?

直升機上的特警經驗豐富,頓時知道情況大條了。

趙漠看著前方牆壁上被塗鴉的一片字體,卻看著身邊技術人員用設備探測出來的數據, 數據上已經爆了紅燈, 提示最高強度警示。

她垂下眼,不得不僵著聲說:“這裏有炸彈,很多。”

她組織人員開始救援, 但她也從直升機那邊知道有一個女子幸存者逃出來了。

那隻可能是薑曳。

如果薑曳直接過來, 可能減少他們探查的時間。

所以...

“什麽人!”

一群警衛齊刷刷朝林子幽深處瞄準。

“我!別開槍....”

卻見薑曳走出林子。

趙漠等人一陣歡喜, 缺什麽來什麽啊!

薑曳並不知道情況, 她直接往林子裏麵跑,很快跑到了建築群那邊,找到了那家煉鋼廠,卻見趙漠等人在外麵聚集,沒有直接進入營救,她當即覺得奇怪,很快一轉頭就看到趙漠等人手電筒對著的地方。

那牆壁上留下塗鴉大字你們知道老甸溝的炸彈在哪裏嗎?順便說下,第二扇大門我關死了。

邊上還有一個微信表情包經典笑臉。

溫柔又變態。

臥槽,這死變態。

小姨媽,你真的好變態啊。

現在老甸溝消失的毒品跟炸彈都找到了,也意味著這個案子真正的隱秘浮出水麵,可收尾太難。

薑曳氣得牙癢癢,但也知道這是黃克功的手段,可能在她跟法醫奔跑出來的動靜驚動了他,他知道她逃出來了,所以提前做好了部署,把炸彈這些藏匿好。

大概率定時了。

一旦他輸了,或者被殺被捕,炸彈可以作為隱藏的手段要挾或者報複警方,但假如他逃了,也可以用來牽製警力,避免對方大範圍搜山追捕,給他留出出逃的時間。

警方們,第一要務是救人,他很清楚。

這種路數,一如這人會在家裏窗邊布置繩索逃生......不過那次他失敗了,這次他成功了。

薑曳深吸一口氣,走出去對趙漠說:“我知道路線,但在關押我們的房間裏麵有第一道卷簾門,那扇門我卡住了,周嶼他們應該能逃出來,但在我跟法醫追逃時,這個最擅長偽裝成無辜人的第二個凶手應該知道了,所以用開關打開了第二扇門,我跑出來的時候的確看見了,那應該是煉鋼車間的封閉大門,如果他破壞了操控係統,短時間我們很難打開它,所以最好就是找到炸彈並且拆除它。”

最擅長偽裝成無辜人?

趙漠從薑曳的表情跟暗示眼神當即聯想到了黃克功,她十分震驚,瞳孔都放大了,嘴唇微微顫抖了兩下,竭力消化了這個可怕的信息,穩住道:“好,我這次也帶了炸彈專家,不過他是從市局過來,應該在第二架直升機上。”

小鎮上可沒有這樣的警種配備,還好趙漠自痕檢科檢驗到炸彈成分不匹配就意識到會有另一批炸彈存在的可能性,立即跟上級請調市區專家過來。

萬幸萬幸。

這話一說,剛好高空傳來直升飛機的螺旋槳聲...

薑曳眼睛一亮。

不錯不錯,太好了,還是神隊友來得讓人舒心啊。

薑曳遭遇過幾次豬隊友,吃了不小的虧,這次案子雖然可怕,可好在隊友都算不錯(廖元庭這不算是隊友,是老鼠屎)。

這是專業人的事,跟薑曳無關,所以她被安排到外麵安全的地段,免得真爆炸了...一起被炸飛。

薑曳沒有唧唧歪歪說不肯走,擔心別人...她跑得比誰都快,甚至還問清了安全地帶,就差要一輛小汽車了。

外麵警車邊上有人,是保鏢,薑曳一眼看到其中的幾輛越野車。

保鏢在周圍守衛,薑曳愣了下,走過去,保鏢看到她都很高興,正要提示,卻見薑曳手指在嘴巴上噓了下,然後鬼鬼祟祟走到車子邊上,叩叩叩敲了下車窗,掐著嗓子說:“美麗的大姐,能借根煙不?”

過了一會,車窗降下,伸出來一隻漂亮的手,細長蒼白的手指上夾著一根小女孩才啃的奶棒。

“小朋友不能吸煙,你不知道嗎?”

薑曳看著這根奶棒,伸手接過,叼進了嘴裏啃咬,以平和血腥的味道。

車內燈光有些昏暗,仰靠著車背的鍾離攸君打量著她,目光在肩膀傷口逗留了下,“看來情況不太好,不過也不用等著去醫院了,救護車正在來的路上,很快就能到,在這裏等反而更快。”

“也好,不過這裏也不安全,有個人逃了...”

鍾離攸君一聽,直接讓司機開車走。

薑曳:“大姐也有害怕的時候?”

鍾離攸君打開下麵的櫃子,淡淡道:“君子不立危牆之下。”

薑曳壞笑:“那你今晚怎麽來了啊?”

鍾離攸君打開醫護箱,抬眸瞧她,“我隻是個老女人,不是君子。”

這年頭風情萬種的大姐姐都喜歡這樣自謙嗎?

前有司徒天海,後有鍾離老總。

薑曳歎氣,卻覺得腦袋有些眩暈,要命,身體的負麵反應上來了。

鍾離攸君看出她失血過多加上疼痛會刺激人體暈厥,狀態不太好,她也懶得廢話,取出藥品跟繃帶等物體,扯下薑曳肩膀的衣服,子彈沒有射穿,還留在裏麵,越早取出越好,不然發炎感染,畢竟這裏藥品也夠。

“忍著點,不許哭。”

“哦...姐姐你要麽說些話轉移我注意力,你這又沒有麻醉劑問下,你們是怎麽趕到這的?”

鍾離攸君覺得她要求多,煩人,但看著有點可憐,就說道:“不是因為你那個前男友之一嗎?他聯係了我,告知了地址。”

“之一”這個字眼用得有點生動。

而對方能直接聯係鍾離攸君,說明對薑曳的很多事,他都了如指掌。

薑曳卻是垂眸,“也不算是前男友,他不算。而且他是用銀行鎖定...你們是提前到了這個區域的吧,那法醫留下這麽大破綻?”

鍾離攸君聽出她的回避,倒也不追究,隻繼續道:“之前你跟我說手表定位暴露的時候,我讓人在他們的私家車下麵放了定位器。”

薑曳錯愕。

這跟蹤定位官方人員可是違法的......當然,對任何人都是違法的。

估計是她被定位跟蹤給了鍾離攸君靈感。

鍾離攸君:“就算違法,也有人背鍋,輪不到我付出代價,但我付得起這個價錢。”

有錢人多遊走在法律邊緣,尤其是特殊情況的時候,他們比普通人更懂得利用規則。

所以說這世上沒有絕對的好人。

行吧,薑曳:“所以你那邊有他們最近的行動軌跡,那法醫的車子暴露了?”

“也不算,之前幾天他很謹慎,行車軌跡上中規中矩,跟唐小魚這些人也沒有過接觸,那會也沒懷疑他,而唐秋三人被抓後我們都認為案子結束了,我就讓人撤掉了定位器,是因為今天你昨晚出事...在趕去客棧的路上,我才重新開始審核這些人最近的行程,中間經我大伯管理的商會發現這個法醫經親戚的手控股了一家藥店,他有藥物來源,那幾天也去查賬。當然這也不稀奇,是正常操作,隻是有這麽一個作案條件在。後來在客棧的昏迷以及死者身上可以看出,歹徒不僅擁有藥物,而且深諳藥物配比導致一般人麻醉的效果,基本都卡在了那個階段,說明他對人體醫學很清楚,殺人手法也老辣幹練,還有趙漠發現歹徒搬運完肉票之後,對方把板車以及毛巾這些都堆放回原位說明這人不是有強迫症就是有係統的整理習慣。”

“當時我就想起了法醫,他那天也在車上不是嗎?而後趙漠突擊審問了當地的老刑警,他也想到了法醫,經過其他警局同事作證,符合這些條件跟習慣的隻有他。”

“然後趙漠就查監控了,鎖定法醫過去的行程,並且讓縣局的人突擊搜查他家,發現人不在,車子的行車記錄儀拆下來後發現了一些情況,結合監控,最終鎖定這個區域。”

鍾離攸君手段老道,說著話就突然取出了子彈,而薑曳早已疼得咬斷了奶棒。

“多虧你們了。”薑曳還是道謝了,一頭汗水時,視線有些恍惚,她忍不住用手指按下了車窗,車窗降下,外麵晨曦初光升起。

她斜靠著座椅,歪著腦袋虛弱看著遠方地平線上升起的太陽。

忽說了一句話。

“這樣的日子也不知道什麽時候能結束。”

周嶼那些人還不知道能不能脫困,她卻已經開始憂慮以後的安全了黃克功太危險,她很怕對方會找上自己的親友。

她深刻感覺到對方對她濃厚的興趣。

煉鋼廠這邊,借著設備,炸彈專家很快找到了炸彈,然後開始拆除工作,而趙漠等人也找到了第二扇大門,果然封閉了。

門後有動靜,正是謝律等人。

他們好不容易推上卷簾門,集體解除束縛逃出來,卻發現第二扇門被關了,雖然脫離了裏麵的排氣空間,但毒氣無法疏通,很快也會追到這邊。

眾人心急如焚,不得不開始撞擊鐵門。

還好趙漠他們來了。

周嶼第一時間問:“趙警官,薑曳沒事了嗎?”

“受傷,但沒事,已經脫離危險。”趙漠得知裏麵還有毒品焚燒的毒氣,當時整個人都不太好了。

黃克功這是什麽品種的怪物,一茬一茬的手段。

不過倒也符合他年幼的經曆,他厭惡毒品,厭惡他父母那樣的人,可以虐殺毒販,卻又不吝用搶來的毒品逼迫別人成為癮君子。

他就像是一個反社會的滅世人,根本不在乎別人的生死,倒像是要從這一係列的設計中去找到樂趣。

也許對於他而言,不管是無限世界,還是現實世界,他都在玩。

薑曳也許是他最感興趣的玩物。

趙漠沒有告知這些人外麵還有炸彈的存在,隻安撫他們,而後帶人開始搜查焚燒毒品排放毒氣的地方...三分鍾後,趙漠找到了焚化爐。

這裏是煉鋼廠,很多設備都是天然的,這麽多年了也還可以用,倒是方便這些壞人作惡。

趙漠關閉了焚化爐,阻斷毒氣,而後開始讓人開大門...

另一邊,爆炸專家開始剪定時炸彈上的線路...此時,時間倒計時已經到了七分鍾。

少於五分鍾還不能確定炸彈破除,其餘警衛人員就都得撤離。

七分鍾,六分鍾,五分鍾...

知道這扇大門當前根本頗不開,至少需要半個小時,所以唯一的希望就是拆除炸彈這些都在黃克功的算計裏麵。

趙漠靜靜等著,直到第五分鍾都即將到了....她已經準備好讓其他警員撤離,能保一個是一個。

突然,對講機傳來聲音。

“拆除成功。”

所有人心髒當即鬆緩。

住院三天,薑曳即將出院轉移回S市,司徒天海來接的人,不過在走之前,她這幾天一直在想黃克功現在的身份,但她知道趙漠更想知道,也一定在追查。

案子實在太惡劣,省廳都派人下來了,調查組把峒溪查了個底朝天,都不用薑曳去查,結果就出來了。

有一個人,出乎眾人意料。

若非地毯式的排查以及國家力量完全介入,這個人根本沒有留下任何破綻,最後純屬是排查到失蹤才被列為嫌疑。

特警破門而入的時候,牆壁上已經留下一模一樣的筆跡跟塗鴉。

那是一個笑臉,還有一句話。

房間有我送她的再見禮物,不用謝。

趙漠搜查他的房間時,發現桌子上有一份染血的賬本,翻了翻,竟是老甸溝毒窩中的毒販頭子記錄下來的賬本,賬本核心直指一個跨國企業。

老甸溝隻是其中之一的製毒點。

趙漠瞳孔微震,繼續搜查,卻找到了一個本子,翻了翻,她沉默了。

她知道黃克功怎麽過來的了。

薑曳離開那天,看到了趙漠帶來的小本子,她翻了翻,看到了上麵的筆跡。

“這個筆記是曾經的,曾經的唐宗白筆跡,也是後來的秦帥筆跡,你我應該都見過。唐宗白是最初的玩家,替換了秦帥的身份跟我們一樣進行凶案任務,但他被殺了,於是殺他的黃克功替代了秦帥的身份,變成了唐宗白。”

“我想發現遊戲以及殺死玩家,以替換思想如同替換靈魂,完完全全取代...這就是這個遊戲最可怕的地方。”

趙漠甚至可以想象一些原本是好人且聰明優秀的玩家在經曆遊戲失敗後,因為被變態殺人魔窺探到遊戲本質以及被殺,對方不死,直接替換到了現實本尊,完全替代,就如同惡鬼上身一般...這是最恐怖的。

因為很多玩家的過去完全清白,無跡可尋,若是本身還有非凡的社會地位或者職位,那後果不堪設想。

他們現在唯一慶幸的就是黃克功替換的不是薑曳,趙漠甚至鍾離攸君他們這樣的社會精英。

薑曳:“他跑了?”

“恩,太狡猾,應該早就布好了後手,坐擁那麽大一筆錢財,當前隻查到他出國了。”

所以這一局法醫他們輸了,但黃克功贏了。

沒死,錢拿到了,還是獨占,也逃成功了,當然是他贏了,至於其他人死不死,或者有沒有變成癮君子,對他來說可能就是細枝末節。

可能唯一的失敗就是沒能殺死薑曳。

“不過他又交出來一份賬本,上麵指向了這些毒販子背後真正的老板,說是送你的禮物...這個人,太複雜了。”

薑曳揉按了下眉心,表情苦逼,突然手機短信信息來了一條,薑曳看了一眼,愣了下,但遞給趙漠看。

算是對趙漠信任她的回報。

趙漠以為是黃克功發來的信息,結果是一個未知號碼。

十五億我凍結了,那人沒有拿到,所以不用急著還我錢撇清關係。

伴隨著的還有薑曳這幾天籌集資金還了一部分給對方的回賬記錄,他退回來了。

自己開銀行就是好啊,操作效率不要太高了,不知道黃克功知道這件事會不會生氣。

趙漠看著這大筆資金到賬的信息,算了下自家警局上下所有警員的工資...幾百年?

她的心態有點麻,但還是提醒了薑曳。

“這位先生可未必比黃克功安全。”

“你這體質有點玄妙,不打算去拜拜嗎?”

這是一個公職人員能給出的建議嗎?

薑曳:“......”

趙漠都不認識手機號碼就知道對方是誰,看來他在國內是被官方嚴密盯著的,就算是超級資本家,也被視為危險分子。

那麽,她跟對方的關係恐怕也在官方那邊了然的。

也許她回S市恐怕還得麵臨一次審問。

警方動作很快,薑曳他們飛回S市的當天,警察就突擊了永利公司掌權人的居所。

此刻薑曳還在飛機上看這個公司的資料,是她公司部門的人查到發她的,看完,薑曳表情有些微妙。

“百億市值,背後進行這勾當。”薑曳有些鄙夷,她看不起這類人,但司徒天海除了辦刑事案,也接經濟案,見怪不怪了。

“你覺得匪夷所思,是因為你賺錢遠比別人容易,這永利公司發家的啟動資金來得就不合法,後麵要麽牽扯太多,洗不幹淨,要麽是舍不下這暴利...反正水深了,出不來,不是還有全村販毒然後為了讓村裏人的收益來得合理還弄了地產公司等等盈利項目,合法上市做大了,這都不是新聞了。”

“但凡你繼續從事法律行業就會知道。”

司徒天海替薑曳掖好毛毯,說這話的時候,薑曳忍不住看向她,“媽,你還在為我當年放棄律師生氣嗎?”

“沒有。”

司徒天海把水杯遞給她,“最開始也沒想讓你當律師,想讓你當檢察官或者法官。”

司徒家對薑曳期許很高,上到超強大法官的外婆,下到同輩的兄弟姐妹,都覺得薑曳資質高,想讓她也走這一行,畢竟家族優勢在這。

可惜......

她當了一個商人,哪怕在很多人看來這已經很成功了,可薑曳知道並不是。

可她也沒法說背後真正的原因。

估計司徒天海跟老太太知道一些,所以後來才禁止她去那個國家,跟那個人有任何接觸。

其實不用禁止,她自己就做到了。

薑曳歎口氣,摟緊了司徒天海的手臂,靠著她的肩膀沉沉睡去。

砰!!!房門被破開,特警們衝入房中,發現人不在,難道聞訊逃了?

驚疑中,帶隊的警長發現了屋內的防衛係統全部無效了,也就是剛剛房屋是沒鎖的,而且古怪的是屋中明明能看見一些寵物狗的狗窩、玩具以及進食餐盤,可以看出有三隻狗,而且還是大型犬,但沒看到它們。

有人進來了?

他看到了地上的痕跡,帶人追蹤到了房間暗門。

很多豪宅裏麵都修建了安全屋,難道這家人遇到了什麽危險,躲進去了?

暗門最終被打開了,落入眼簾的卻讓眾人震驚無比。

死人。

倆夫妻加一雙兒子。

一家四口被捆綁起來,卻都被燒成了焦炭。

一股子烤肉味溢滿整個空間。

更恐怖的是這戶人家精心喂養的三隻寵物狗正圍繞著他們啃食...

警長忽然品出了極強烈的一股恨意。

S市機場,飛機落地了,睡醒的薑曳披上了外套,剛好接到阮挽的電話,對方告知了永利集團掌權人一家人的死訊。

阮挽:“被燒死,而且屍體喂了寵物狗,對方是故意這樣的。”

薑曳沉默了好一會,“有懷疑對象了?”

“有,法醫屍檢後發現他們胸口都有十字切割痕,薑曳,我希望你近期不要跟他有任何接觸。”

薑曳忽然從阮挽的語氣裏麵聽出了點什麽阮挽也被審核了?

“知道啦,你最近怎麽樣?”

這是問對方有沒有遭遇什麽附屬凶殺。

阮挽:“還好,沒你那麽驚心動魄。”

薑曳:“我怎麽覺得你在內涵我?”

阮挽:“你真的不去燒香拜佛嗎?”

薑曳:“你已經是第二個這麽跟我說的公職人員了,就跟渣男讓女朋友多喝溫水一樣,能不能有點實質性的建議?”

阮挽:“你看前麵。”

薑曳往前看去,看到機場大廳站著的人,一襲風衣款款而立,朝她看來時,掛掉了電話放進兜裏。

鍾離攸君跟他們一起回來的,走時看了阮挽一眼,而後讓自己女兒跟薑曳告別,這才離開。

回到天璽的家後,阮挽看了下薑曳的傷口,“傷勢比我預料的小。”

薑曳無語,這還小?

“S市這邊已經有人傳你又死了,又在組團辦喪事,還眾籌,我給了一百塊。”

“......”

薑曳抽抽嘴角,黑著臉說:“我倒希望他們都有力氣給我辦七次。”

這樣意味著她最終活下來了,而這些麻瓜也沒被殃及池魚。

阮挽按了下眉心,“我也希望,你這個案子好像是我當前見過最嚴重的,這一波算是過去了吧,應該不會有...”

薑曳忽然用手捂住了她的嘴,但兩人還是看到了新聞上的消息。

某某地爆炸,整個大廈死傷164個人。

薑曳跟阮挽霎時沉默。

“我想這也許是通過五案級別的玩家做的事。”

“而這個係統正在如同養蠱一樣,從生還的玩家之中培養出更強的變態。”

但可怕的是這些玩家也許一開始就不是什麽好人。

因為精英更容易變壞,而且越容易把壞事做成。

薑曳在三天後被帶到了某個部門審訊室。

“請問,你跟李猗有什麽關係?”

“同學。”

“除此之外呢?”

“算是好朋友,因為我大學期間被不少人孤立,名聲不太好,隻有他願意跟我做朋友,還差點變成男女朋友,隻是失敗了,後來從未聯係。”

“為什麽?”

“您是問為什麽失敗,還是為什麽從不聯係?”

“都問。”

“失敗是因為他告訴我接近我的目的,他的家族希望借助我外婆的職位讓他們陷入港都某個案子的核心成員脫身,估計這個案子你們也查到了。從不聯係是因為跟他成為敵人會很麻煩,但也難以成為朋友。”

審訊的人有些驚訝,因為薑曳直接把他們好不容易查到的事坦然告知了。

“那你跟他是否存在經濟關係?”

“你們是問那個賬戶吧,那是因為決定斷絕關係的時候他說他正在處於跟家族人競爭的階段,可能會連累我,那些人無非為了錢,共享一個賬戶,既可以花錢買命,也可以讓他方便定位救援,這次是第一次用到。”

薑曳也算是實話實說,詢問人員沒有懷疑,因為事實也的確如此。

“所以一年多前你在海外受了槍傷,是否跟他有關?”

“我猜跟他有關係,但我也不敢查,畢竟我小人物一個,惹不起,隻能躲回國內。”

詢問人員忍不住看了薑曳一眼,又問:“你知道他的家族也就是杜魯門家族跟永利集團的人有海外非法貿易嗎?”

“之前不知道,現在知道了,是販毒跟走私嗎?還是做套錢的基金?”

“目前查到,這些犯罪活動都有,當前正在做基金。那你覺得李猗這個人本質怎麽樣?”

人死了,有些東西掩蓋不住,永利集團被查,很多東西就浮出水麵了,剩下那些二把手三把手都來不及銷毀罪證,加上罪證本來在死者手裏,借著凶殺案被查了個底兒掉。

那個基金自然也被叫停了,拉下無數人下馬入獄。

薑曳沉默了好一會,腦海裏閃過一個蒼白的男孩站在陰影裏跟她告知目的的畫麵,也想起對方每次都無意識掙脫了她的手蜷縮在角落...甚至屢屢睡在廁所的樣子。

“薑小姐?”

“恩?我覺得,他注定當不了一個好人。”

除了關於李猗各種細密的信息,比如習慣,能力,人際關係,甚至性格,也就這句話讓所有審訊人員印象最為深刻。

注定當不了好人,所以連薑曳也認為他犯罪了吧。

所有人都知道,但就是搜不到證據,而對方已然準備好了數十人的頂級法律團隊。

薑曳接受詢問的時候,阮挽也在被詢問,因為他們同校。

不過相比於薑曳接受的審問規格,她這邊輕一些,一來她是同體係的,很清白,二來她跟李猗關係不深。

“我隻知道他們大學四年關係很好,那個李猗年年第一,遠比我們這些高年級的還優秀,但他跟薑曳是兩個極端,一個憂鬱冷漠,但內斂隱忍。一個熱情活潑,動輒剛烈。但很多人都以為他們是一對,後來才知道不是,畢業後他們好像就再沒什麽聯係,不過唯一的共同點就是他們都屬於天才。”

阮挽在想,四年對於一個人意味著什麽?尤其是對一個人的品格以及能力乃至社交心性都影響至深的四年。

是一個同樣出類拔萃卻不為普眾群體接受的男孩跟女孩形影不離的光陰?

是他們不言語但默契無比的一次次配合?

是明明比任何情侶關係都般配的耀眼?

還是分開時也無聲無息的沉默。

“你對他們好像很了解,但你們並沒有什麽往來。”

阮挽瞥了詢問的人一眼,對方是她長輩,故意問這話不知道什麽意思。

“因為嫉妒吧。”

“對天才的嫉妒。”

“還有一開始我看她被孤立,想著作為學姐不能讓她被欺負,但慢了一步,她不缺人陪伴。”

“雖然我一開始就知道他們走不到一起。”

那個李猗太危險了。

結束審問後,阮挽出了審訊室,被自家長輩叫住,後者給她看了一份資料。

“我覺得他們兩個關係沒那麽簡單,你看這個。”

阮挽翻看著,微微皺眉。

“他們斷絕關係後,後來杜魯門就被滅門了,李猗成了繼承者,那一年,薑曳放棄了成為檢察官,成了律師。但後來跟杜魯門相關的人不斷遇害,很多案子都指向了李猗,為此有人組建了律師團準備起訴李猗,其中薑曳是被邀請的最年輕的一位律師,就是因為她的背景跟她與李猗熟悉的關係,有人想利用她,並許以重利,不過薑曳拒絕了,為此得罪了律師界不少人,她就此退出了這一行,後來控訴失敗,李猗無罪釋放,那些曾經打壓過薑曳的律師都遭到了他的打壓。”

“再後來她成了商人,又在一年多前遭遇槍殺,而後回國,同年...很多相關人員也都被殺了。”

“從這些事的時間線看來薑曳很了解李猗,甚至知道他會做什麽事,包括這次李猗回國,一定有目的,但她保持沉默。”

她那樣的背景出身,以及接受的教育,為何會對這樣一個喪心病狂的罪犯保持沉默?

離開的時候,阮挽沒問這個問題,倒是問薑曳為什麽跟李猗老死不相往來。

不在一起她猜到了,因為兩人不是一路人,但薑曳這麽長袖善舞的人,能跟所有前男友保持友好關係,卻跟李猗這麽絕,她沒想到。

她看得出李猗對薑曳的意義不一樣,畢竟是真正意義上的至交,跟李靜恩他們那種不一樣。

薑曳站在莊嚴肅穆的大廳,看著上麵的威嚴徽印,說:“大概是因為他當時說他沒有把握完全控製自己,如果他明知道我對他有影響,將來很可能會殺了我以消去軟肋。”

“我知道他沒開玩笑。”

說完,她朝阮挽笑,“不過萬幸他對我的影響不是特別大,你也別聽一些人亂說,我放棄跟學姐你一樣的路不是因為他。”

“隻是因為他看明白了我可能一輩子都沒法果斷做好一個題目。”

“當法律無法懲戒落在自己身上罪惡,應該用什麽來解決?他用了他的方法,可怕的是我知道如果我跟他一樣的遭遇,我最終也會變成另一個李猗。”

她果然知道李猗的遭遇,也知道他為什麽滅杜魯門家族滿門。

“所以我動搖了。”

所以情感更豐沛的她始終當不了她媽媽跟外婆那樣公正的人,也就提前斷了這條路。

薑曳接下來也沒管永利集團的案子,隻開始全身心管理公司開發車子.....

資金,專利,技術都在她手裏,進程與日俱增,後來聽說李猗又被調查了,但最終還是因為缺乏證據而失敗,這人倒是臉皮厚,又在國內投資了很多大項目...

但他們從未見麵。

那個黃克功也再沒出現過,好像案子附屬爆發期已經過了,玩家們開始享受這段時光,而薑曳卻在忙碌著...

有了司徒天海的藥膳,薑曳倒是恢複很快,早就健康了,後來親自上機床設計製作了一些東西,比如在腕表、手機裏麵塞入各種小型設備,定位器,開鎖的針具,毒藥丸等等...

“希望咱們第四案活著回來後能用上。”

四個月後,第四案開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