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老連連詢問, 但王醫生是中間人,問她還不如問薑曳。

於是很快薑曳被帶到臨時隔離室,隔著窗口跟幾人對話。

薑曳早就等著他們了, 不用他們問就主動反問了一個問題。

“你們知道升麻鱉甲湯嗎?”

其餘兩人不必說, 許老跟王醫生都是一怔, 因為他們都是西醫,雖然對中醫也有所了解, 但對這個並不熟悉, 但許老覺得自己隱約在哪見過。

秦連長;“是老鱉湯?燉王八的嗎?”

許老瞪眼:“別胡說,應該是中藥裏麵治邪毒的, 我好像在中醫科的老朋友那聽說過這個名,清末光緒甲午年的事情, 當時高溫不降,廣州那邊發過一次鼠疫,醫生都不知道鼠疫發病的詳情,但因為鼠疫患者常有淋巴結腫大,所以那會鼠疫又被稱為“核疫”, 用了各種方法效果治療,結果都不佳,死亡率駭人, 一月多間就死了好幾萬人。”

薑曳:“沒錯, 後來廣州太平局十全堂醫席的三位名醫覺得這種病跟《金匱要略》中的陰陽毒相類似,經過研究討論後,跟《金匱要略》中經方, 擬定了「升麻鱉甲湯」為治療主方, 其實對中藥有些了解的人都知道升麻能解百毒, 辟瘟疫, 為方中主藥,而且必須重用,而在中醫裏麵“用麻”是一種很玄的技巧,非重病不可重用,過量會死人,但因為疫情緊迫,亂情用重典,最後成功解了疫情。”

“當然了,西醫重時效,針對疫情,往往使用各種抗生素這類特效藥最為有效,但當前特效藥還未做出來,時間來不及,已是我們最佳的選擇更是楊家的最佳選擇吧。”

“畢竟他們可沒有做特效藥的醫學水平。”

在場的人都聽明白了薑曳的意思。

楊家人早知道鼠疫?或者說,楊家人裏麵有人知道鼠疫,且做了準備。

薑曳沒有對此肯定,繼續道:“我之前在那小房間的儲藏室裏麵看到了不少藥材,一開始是以為楊家這樣的老家族囤來家用,或者拿來治療女工可能染有一些常見疾病的,比如發燒皮疹消炎體虛等等,但後來發現都不是,其中天麻的量最多,始作俑者都這麽配藥囤藥,說明它大概率是有效的,至於藥方配比,因為我從小惡心老鼠,對鼠疫一項深刻,所以對藥方內容大概記得一些,要不你們帶人下去,如果沒有懂中藥的,我跟著指導下,早點抓藥早點熬我想早點喝藥。”

這麽上趕著喝藥的人是第一次見,正說明人家惜命啊,如此積極向上絕不擺爛,堪稱最佳公民之楷模。

許老對薑曳如此能耐大喜過望,連連讚賞薑曳,一邊神速做了安排。

本身出了這麽大的案子,楊家是要徹查,可感染的人太多,不是人人都乖巧服從的,一定要封禁,又看出是大病,畢竟某戶人家夫妻加兒子都失蹤了,女兒後來也被帶走,生死不明,這如何不讓他們懼怕,加上對楊家跟拐賣女工的事,很多村民飆性上來,負隅頑抗,鬧了很大動靜,哪怕被鎮壓了,局勢也十分緊張。

警局人馬又調出去查那批女工去了,後續人員正在調度趕來的路上,一時間人手捉襟見肘,所以地下室這邊最初是滅鼠跟搜人為主,其餘的並未詳細徹查。

薑曳下來時,還不忘帶上周敗類,隻因她說自己的金主爸爸好像也懂中醫,這點劉信也做了證明劉端說過。

於是周敗類就被“禮貌邀請”下來了。

他一下來得到了自家金絲雀熱情溫柔的歡迎,“先生我好想你哦。”

周敗類瞥了薑曳一眼,說:“啥好事都不忘帶上我,果然情深意重。”

這地下室難道是什麽好地方嗎?並不是!

很可能到處都是鼠疫杆菌。

薑曳:“人家隻是沒有安全感。”

她隻是不放心讓另一個聰明強大且沒有染病的玩家單獨待在外麵而已,話說她還不確定對方是否早知“鼠疫”的存在。

如果用一波鼠疫幹掉這次案子中的大部分玩家,包括她跟林玉兒等人,收割一茬魔方,這買賣可不吃虧,至於他會不會被感染。

薑曳想著80年代的港圈醫療資源應該能提供或者他完全可以先出國一趟打某些增強抗體的藥劑,然後回來搞事,憑著他的身體加上小心一些,大概率是穩的。

如此攻略第二案件,本來就是冒險,如果還能一本萬利,有什麽不能幹的?

就好比林玉兒兩人,不也是下手快狠準?

薑曳心裏算盤劈裏啪啦響,周敗類估計也猜出來了,所以都懶得吭聲了,但看她臉色有點蒼白的樣子,又伸出手來,“扶著,別倒了。”

語氣有些不耐,但不失及時。

她現在可是感染者,雖然包裹得跟粽子一眼,但他真的勇。

薑曳是真不虧心啊,有便宜就占,抓著他的手臂往下走,瞧見前麵的王醫生步伐不緊不慢的。

“王醫生,你不懂這個,下麵這麽危險,你怎麽下來了?”

對於自己的主治醫師,薑曳並不吝噓寒問暖拉攏關係。

王醫生都沒回頭,給她冷淡的背影,回答也很平淡。

“老師讓我看著你。”

“......”

你這都不帶正眼瞧我的,哪裏看著我了?

-

再次來到老太太的小房間,薑曳他們將藥材挑揀出來,要說起這什麽藥方,她還真沒見過,因為她沒得到過醫學魔方,但廚藝魔方裏麵有。

她就納悶了,這「升麻鱉甲湯」還真是被當老鱉湯算的麽,都算進廚藝裏麵去了,而且魔方裏麵還有其他亂七八糟的一些藥膳食補(還有其他效用),以前她學會的時候也沒太在意,隻是跟王醫生聊天的時候忽然想起了小房間藥材的事,這才思維連貫起來,想到了它。

學以致用,誠不欺我。

其實後麵就不用薑曳動手了,因為怕她勞累加重病情,薑曳戴著防護罩設備,也不跟其他人接觸,王醫生留意到她在觀察周圍,但不知道她在查看什麽。

過了一會,藥材這些都弄好後,眾人準備上去,薑曳忽然說:“雖然人員有限,但個人建議你們再費心查一下另一個地方。”

她功勞大,話語權就重,別人就信重她,所以讓她帶路了。

周敗類看到將曳往之前他們躲藏的那個醬屍房走去,眼神微微一閃。

沒多久,眾人進去,其實這裏已有警衛來過,他們也看過屍體,隻是暫時還來不及處理這麽多屍體,未免處理不當導致病菌擴散,隻能暫時封著,等疫情緩過去了再處理,所以門口還貼著封條。

薑曳走來走去查看這些醬缸,而且詢問劉信等人是否搬運過它們。

“沒有,因為現在無法調查案子,未免破壞線索,就都原地不動。”

劉信隱隱猜到了薑曳在觀察什麽,但他是搞刑偵的,知道秘而不宣的道理,所以過了一會,蹲在地上的薑曳好像終於確定了結果,站起來了。

“咱們都是棋子啊。”

在場的人都是一愣,但這次輪到劉信跟秦連長敏銳了,都給自己的下屬打眼神。

王醫生看了一眼那些藥材,說:“你覺得這裏的藥材既然是提前預備的,說明楊振那邊早就有人知道這裏有鼠疫?這一切事件有人安排甚至推動?”

薑曳:“對,而且這個人就是你。”

她手指一點,指著周敗類。

周敗類表情微窒,皺眉盯著她,“你什麽意思?!”

薑曳冷笑,“我後來在想,林玉兒兩人為什麽非要開水閘?在上麵的時候,又為什麽朝我做那個手勢,她不是在嘲笑我,而是在提醒當時在地下密道,還有一個幕後真凶在那。”

“她們是出於畏懼跟寧可殺錯不可放過的心態,索性把水閘打開。”

“而你明明早知道一切,尤其是在我睡書房的第一晚,你就已經找到了床鋪下麵的秘密通道潛入過這裏吧,因為你後來回去後又洗了一次澡,用了跟小樓那邊不同的沐浴露,我聞得出氣味差別但你什麽都沒說,照舊將我們引入地下。”

“再往前推敲,那晚為什麽你的司機那麽快就發現了密道?還直接被殺?因為是你吩咐的,你需要以此契機以凶案把楊家拖入泥潭,而你早已熟悉楊家所有人,包括對楊慎的品性,你知道他一定忍不住會對我們這幾個女人下手,而他提前鎖定林玉兒,隻能說明他在來之前就了解到了劇組這些人的信息我問過張晶,來這是你做的決定,前提也是你先跟楊家有資金往來的需求,那到底是誰暴露的信息,一目了然。”

“這一切不就是為了複仇嗎?為了楊蔓,一屍兩命,的確值得你不顧一切拉所有人下水。”

“但是周嶼,我們可是無辜的,利用女人成事,算什麽男人,枉我對你一片真心!”

薑曳冷笑著,朝他呸了一聲。

王醫生若有所思掃了掃兩人,一聲不吭,而周敗類麵無表情被衝上來的警員當場扣下,他死死盯著薑曳,卻什麽都沒說。

張晶等人很快聽說周敗類被抓了,後來劉信詢問了剛好醒來的林玉兒兩人,這兩人雖重病,但理智還在,她們的回答契合了薑曳的懷疑。

坐在**,臉色蒼白的沈情壁說:“首先,警官你肯定懷疑肖然是怎麽死的,她的確是我們殺的,但卻是她先動的手,如果你查問過楊家那些仆人,可以查到她先一步從廚房那邊拿了刀藏起來,而本身那晚我們分配武器的時候,她從未告知自己有這把小刀,這點張導演他們可以為我們兩人作證。原本我們三人一個房間,也沒打算睡覺,想著熬一熬到淩晨再坐車離開,那時再睡也沒事,可後麵我們覺得特別昏沉那是因為她給我們遞了兩瓶水。水裏被下了藥。”

“別問我為什麽知道,因為第一天我就懷疑過為什麽那晚,包括薑曳肯定也提到甚至察覺到了,我們所有人被楊振宴請款待,可好多人不管酒量大小,基本沾酒了的都有很重的困意,這點我是在跟薑曳聊起司機被殺案的時候才察覺到的,那時我就懷疑是不是楊家那特釀的酒裏有問題。,所以當肖然遞給我們兩瓶水,說是楊家廚房那拿的,我不太放心,就沒怎麽喝,玉兒那晚吃過大虧,更不可能喝,但我們兩個都覺得肖然這個舉動有點奇怪,於是故意裝作睡過去,果然,後麵就發現她突然拔刀襲擊我們,我反應快,當時就反抗了,搶刀後在搏鬥中無意中刺入對方咽喉,她死了,我們兩個都覺得特別害怕,擔心會擔罪責,想著索性把罪責推給楊慎,恰好我在搏鬥中發現了床鋪下麵的秘密,於是就......”

“後來我們潛入地下密道,發現了水閘的事,而且,在那之前其實我們見過了那批被送走的女工,其中有一個女工告訴我,她在被抓之前,撞見過楊慎跟一個男人在林子裏接觸,應該是楊慎在扒著對方,想要越過楊振跟那人接觸做生意,對方卻說以後楊家的一切都是他大哥的,他不管事,以後隻能憑他大哥隨心分配一點湯水過日子,就這也配跟他談合作,這激怒了楊慎,後來楊慎就離開了。”

“我跟玉兒討論過,這楊慎忽然對她下手,就算本性好色,也不可能膽子這麽大,很可能就是被這人引導以及刺激的,他本來腦子就不好,心性歹毒,被爹媽寵壞了的紈絝,一做了案子,那人的目的就達成了。”

“我們懷疑的其實就是周嶼。”

這是林玉兒兩人的說辭,劉信查過了肖然的屍體,發現那小刀上的確有兩人的指紋,而林玉兒手臂也有它的劃傷,再詢問了楊家的幫廚仆人,那邊說肖然的確很早就跟他們拿了一把小刀,至於有沒有在廚房搜到什麽麻醉人的藥物放入水中,他們就不知道了。

他們不知道,其實也有些閃爍其詞,很快警方在廚房搜出了相關藥品。

不管那晚的酒,還是那晚的水,都不清白。

周敗類完了,官方接著就燉了什麽老鱉湯給張晶他們喝。

“沒想到這一切是周先生設計的。”

“仔細想想,倒也順理成章,我說他怎麽這麽折騰要來這破地呢。”

“複仇啊?跟電視劇似的,可咱們做錯啥了呀。”

眾人又震驚又憤怒,但還好老鱉湯這種藥方給了他們一點希望,不求它根治,至少能壓一壓病情,緩到研究所那邊把特效藥送來。

他們的存活率會大大提升。

就張晶有點納悶:“鱉呢?裏麵咋沒鱉肉?”

項目完了,還死了人,現在他連鱉肉都吃不到了,他心頭悲催,幾天瘦了好幾斤。

但這是好事,因為他們熬過了三天。

第四天,市區那邊的研究所車子行駛進入楊家村。

特效藥到了。

薑曳是第一批分配的第一人,跟有特權似的。

薑曳在痊愈後還被王醫生觀察過體征,也提取了血液二次觀測,但不妨礙她重新活蹦亂跳,想著明天就要解封跟劇組回港都,薑曳還是有幾分高興的,飯都吃了兩大碗。

“會胖。”王醫生在一旁說。

胖成球也是這個世界三線女明星薑曳的事,跟她富婆大寶沒啥關係,薑曳笑眯眯說沒事,接著噸噸噸幹完了整婉魚湯,還打了個嗝,感慨道:“最近夥食這麽好?感覺我這又是魚又是雞鴨的,跟坐月子似的,對我太好了吧。”

病情緩和後,解決在望,不必天天關著,有時候她跟張晶也跟牢裏的犯人一樣互相竄門嘮嗑,還把楊家的電視搬來一起追劇混日子,也算混成了姐妹吧,從張晶的吐槽中她也知道他們的夥食不咋地,畢竟現在是集中資源對抗鼠疫,人這麽多,夥食真的很難保證多好,有飯吃就不錯了,也就好吃的張晶覺得度日如年。

王醫生給她解掉紗布,垂眸淡淡道:“你應得的,明天出去後,跟張導演他們一起走?還有其他安排嗎?”

薑曳:“有,去看望下那些女工吧,也不知道被送走的那些女工什麽時候能找回來,太可憐了,對了,楊家老太太怎麽樣了?她沒事吧。”

王醫生看了她一眼,“沒事,她沒感染,隻是有些營養不良,但這邊醫療設備缺乏,沒法對她進行全麵的檢查,已經建議她可以出去後去市區那邊檢查了,畢竟被關押這麽久,年紀又大,身體多多少少會出點問題。如今正在追查楊勳的蹤跡,懷疑他一直在外輔佐楊家的拐賣活動,找到他,也許就能找到那些女工,但這些都是她的至親,她肯定也不好受。”

“那就好,我等下去看望下她。”

薑曳既然說了,就真的去了。

敲門後,門打開,坐著輪椅的老太太過來開了門,薑曳正好看到她腿上放著一本古籍,她看到薑曳自然是高興的,但情緒也不太高,薑曳猜測是因為周敗類。

說了幾句,她果然提到了他。

“我,覺得不是他。”

老太太皺著眉,眉頭緊縮,“小山是一個很善良的人,他從小在這小村子裏吃百家飯,遭了很多冷眼,跟阿蔓也算是青梅竹馬,再怎麽樣,一個人的本質是不會變的,就算他痛恨楊家,也不至於拉上這麽多人,而且,他跟你一樣救了很多人啊,何必呢,這麽矛盾。”

她又不知道玩家的事,薑曳沒法多說,“也許,是為了愛,愛可以讓天使變成魔鬼,也可以讓魔鬼變成天使。”

老太太一怔,後垂眸道:“曾經我跟我先生...他逝去的時候,我何嚐不想與他一起離開,可是沒有辦法,家業還得撐起來,沒想到我堅持住了,反而是我們的孩子堅持不住,壞了本心。”

薑曳看她麵色灰敗,似乎心生死誌,當即轉移話題,“我看過您先生的照片,很是英俊,我想您年輕時也一定是個大美人,可惜這邊都沒有您的照片。”

沒有一個女人不願被誇獎,她笑了笑,略苦澀,“估計是被阿振毀掉了吧,他都恨不得殺了我。不過皮囊是最易蒼老的,等你到了我這個年紀就會知道,善良跟忠誠是最珍貴的品質。”

看來她還是有些受不了連周敗類都變壞了。

薑曳沉默片刻,隻能深深一句:“奶奶,一個人在資本的大染缸裏待久了,很難保持初心的,知人知麵不知心,但您的懷疑也是有道理的,其實他對我不差,我會跟警方表達可疑之處,讓他們務必以真相定乾坤。”

老太太點點頭,握著書看向窗外,楊家還是很熱鬧,甚至因為到來的各色官方人員而比從前更熱鬧,但她知道它已經完了。

“一代一代的,崛起又覆滅,何必呢。”

“功名利祿,最後誰也帶不走。”

薑曳站在車旁,跟眾多醫護人員做了最後的告別,輪到王醫生的時候,她尤其熱情,上來就要給一個擁抱,王醫生還是穿著白大褂,戴著防護口罩,眉眼隱晦,冷冷淡淡退了一步。

他們這些醫護人員得等這裏所有感染者都清理完了才能離開,所以無疑薑曳他們是最早離開的一批,這一別以後估計沒什麽機會再見了吧不管他們是否結束案子離開這個世界,還是在這個世界之中。

薑曳訕訕,隻能轉而抱了身邊的護士,然後才揮手離開。

車子漸漸行駛遠離,而車上的薑曳透過後視鏡看著後麵那些人,開車的張晶好奇:“舍不得那位王醫生啊?話說她長啥樣都沒見過呢,防疫好嚴,內地的紀律沒得說啊!”

“不是她。”薑曳否認,轉過臉,看著前方路過的村莊,看到了那些漸漸出來走動村民們的表情,他們好像經過了一場變動,但要說他們有什麽變化也未必。

這世上的人的變性“好變壞”跟不變性“壞變好”往往同步兼備。

所以很多人說起誰善變肯定是說對方變壞了,說起誰誰誰習慣改不掉,那肯定是說對方不願意變好。

“在看一個特別能裝的人。”

一個月後,港都某個酒店之中,前台查看完身份證,通過審核,客氣道:“林先生,這是您的房卡,您的同伴已經入住。”

“好的。”

風度翩翩的中年男子坐上電梯,很快到了12樓某個房間,房卡一刷,門滴一聲打開,他看向門後的人,依稀是個女子?

看到她,他本從容不迫的眉眼瞬間舒展開來,步伐邁進,抱著對方進入,親昵呼喊著什麽,而後門啪嗒一下關上了。

屋內的衣物漸漸落地,女子低聲宛若呢喃:“確定沒有人跟蹤嗎?”

“當然,我不會給你帶來任何風險,都聯係好了,這次就是來帶你走的,錢也都在我這個身份銀行卡裏,等我們到了馬爾代夫,這輩子吃喝不愁,再也不用幹這麽危險的事了。你也不用那麽辛苦。”

“我知道我知道,你一直是我唯一的靠山,可是你爸爸跟你弟弟,我很抱歉,沒能保護他。”

男子皺眉,似乎很不願意聽到他們,滿不在乎道:“一個頑固不化,一個自作聰明,若非他們也不會出這麽大的變故,差點連累你。現在一切都安排好了,包括你前幾天聯係我讓我做的。”

“我不怕的,對了,你說要結束這些事,跟我遠走天涯是真的嗎?”

“對,我願意為了你……”

低而短促的呼吸聲後,女子的手掌緊緊捂著他的脖子,指尖好像夾著什麽。

她低低在他耳邊呢喃著:“跟你祖父一樣,是個軟弱的廢物呢。”

男子一怔。

十幾分鍾後,房門外的樓梯口門後一雙眼睛隱隱窺探著那扇房門,過了一會,酒店電梯中出來幾個人。

來了!

他們交換眼神,無聲無息到了門外,拔出,其中一人到了房門這邊,用酒店的直接打開了房門。

難道,他們是凶悍的匪徒嗎?

“不許動,警察!”

房間內的女子麵色大變,見狀立即要從包裏掏出欲對著門擊,但慢了一步,劉信槍法比自己兒子好,一槍射出,直接射穿了女子的手掌,槍也落地了,訓練有素的警察撲過去一把將她拿下。

“張素玲,你被捕了!”

跨省辦案的劉信一邊讓其餘警察控製住她,搜查了偌大的總統套房,卻沒找到那中年男子的蹤跡。

“不可能啊,他明明進來了,沒出去過,我們盯住了的。”

“不會讓他跑了吧!?”

兩岸警察都有些緊張了,這次聯合辦案如果以逃走重要目標之一失敗,他們會很麻煩。

畢竟後續很難在找到這個狡猾的目標。

劉信看著這個沉默的女人手中的血淋淋毛巾,若有所思,忽然跑到酒櫃邊上,看著眼前的超大冰箱,伸手一拉。

冰箱內血紅一片,一個成年男子赤luo著身體縮站在其中,脖子上有被尖物刺穿血管的傷口,噴出的血液染紅了冰箱壁麵。

他歪著腦袋,眼裏滿是難以置信,似乎不理解。

劉信也不理解,因為他看到對方渾身赤luo,明顯他來到這裏後是保持了與情人私會狀態似的。

他轉過臉,看著張素鈴。

“我如果喊你張素玲,你可能很不習慣,畢竟被人尊稱了這麽多年,加上輩分也有了,可如果喊你楊老太太,貌似根據我們調查的結果,這個人就是整容後的楊勳。”

“你們這是亂lun嗎?就這麽沒有底線?”

其餘警察都懵逼,來回看看冰箱裏剛被殺死的人,再看看原名為張素玲的楊老太太。

相比於一個月前在楊家看到的老太太,此刻的她容光煥發,妝容穿衣打扮都灰常時髦,簡直判若兩人,真真深究起來,她好像59歲吧,村裏那邊查到是她16歲生子,那個年代大多早婚,也不奇怪,就是現在16歲生子的在當地農村也比比皆是,她16生子,而楊振19歲結婚有子,如今楊振24歲,但在外從事拐賣活動多年,基本沒回家,早已整容變成了另一個人。

在港圈,59歲保養不俗的女明星依舊可以迷倒一群小男生,可眾人萬萬沒想到這種事會發生在楊家老太太身上。

太匪夷所思了,真的差距太大了。

此刻,張素玲大概也反應過來了,她腦海中迅速閃過了最後一麵時薑曳跟她說話,當時未察覺,現在想來,對方提及的“知人知麵不知心”,其實說的不是周嶼,而是她。

真正掌握這盤棋的人,已經變成了薑曳。

而她則是被引入了另一個棋局之中,作用就是釣出楊勳。

她瞧了劉信一眼,見無法抵抗,就扔掉了槍,鎮定坐下來,翹著腿淡淡道:“看來是我上當了,真以為那周嶼替我背了鍋,還暗自感謝那小丫頭自作聰明,現在看來是我蠢。”

“也許如果沒有她的幫助,你們根本就抓不到我,我今天就可以飛國外快樂逍遙去了。”

“畢竟給了你們一個月,你們也沒查出楊振根本不是我的兒子。”

“那種蠢貨,怎配有我的基因。”

“想要問我什麽的話,讓那個薑曳來跟我對話吧,正好我也有事要問問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