涉及到工廠, 涉及到事業跟金錢,楊家人哪裏管你什麽死人還是什麽凶手,楊振顧不得警方讓他們待在房間裏的提醒, 直接帶人過去了。

他們跑了, 劇組一些人也慌了, 都跟著跑去工廠。

人的從眾心理嘛。

不過這也是因為當地的警力有限,人都派出去了, 根本沒什麽人看管他們, 全看自覺,一旦不自覺了, 哪裏熱鬧往哪裏跑,反正薑曳跑得慢, 到的時候,她發現這個廠房是最小的一個。

任何一種食材的製作都有一個過程,就看繁簡的事。

醬油看著是簡單的調料,隨處可見,可說起工藝來也挺精細的。

首先是黃豆蒸熟, 接著體溫發酵,釀造,發油, 曬油。

總共要花費好幾個月近半年的時間, 十分不容易。

每個流程都有獨特的技術,若有差別,必有口感的差異, 楊家工坊出品的醬油之所以在J省名氣大, 就是因為獨特的口感。

這個廠房顯然位於發油工序, 沒有太多工作流程, 平時就看看釀造的醬油發油情況,也就幾個員工穿著工作服,多是樸實的臉龐,但現在的驚恐也溢於言表。

人很少,缸很多。

入目三分之二的工廠空間都放置了一口口大缸,上麵蓋著橢圓形三角錐帽的蓋子。

有些大缸看著特別老,也更大,有些則是更新一些,整齊堆排著。

因為本來就快傍晚了,這個時節太陽下山下得快,加上是比較密閉的廠內,窗戶也不多,所以此刻看著十分昏暗,有人開了大燈才好些。

這裏人多,多數從外麵趕過來的,擁擠在一塊空地上,其中楊家作為東家,沒跟工人們站一起,所以一眼就能看到楊振跟他的妻兒。

兩人正站在牆下。

其妻何玉梅看起來端莊嫻雅,頗有幾分大家閨秀的氣質,此刻正在安撫員工,倒是楊慎看著木訥呆板一些,隻直勾勾看著地上昏迷的員工,隻在薑曳到來後飛快看了她一眼,但在周敗類站在她身邊後,他就瑟縮移開了目光。

薑曳瞥過這兩人,暗道真是人不可貌相,就這兩人,竟能幹那麽凶殘的事。

“是怎麽回事?確定是發燒嗎?誰有溫度計?”劉端正蹲地上,一邊查看在地上喘氣的人,一邊問情況。

楊振:“我來之前,員工告訴我有人暈倒了,我本以為是發燒了,過來一看,的確發燒了。”

“溫度計也有,在這,警官你看下。”

劉端將溫度計拿過來放入婦人腋下側體溫。

“那個人是?”眼尖的薑曳發現邊上還躺了一人,隻是被其他人圍著,一時沒發現。

兩個人同時發燒?

這不太正常吧。

在場也沒有醫生,經驗豐富的老林不在,所有人幾乎都看向劉端,而劉端此刻也有些緊張,但畢竟是被老林一手帶大的,鎮定下來後仔細查看了地上婦女的臉,問身邊跟她最熟的人,問之前的症狀跟這兩天的情況。

“她前天就說自己不太舒服了,說很累,我們都以為是她幹活累,她家裏缺錢,廠裏上完班還經常趕著時間去下田幹活,這連軸轉的,鐵人也受不了,所以我們一開始也沒太留意,隻讓她少做點活。”

“昨天那會,她臉色有些發紅,問她了,她說沒事,也不肯請假,估計是怕丟工作吧,就撐到了今天,這不剛剛就忽然眩暈,直接倒下了。”

“對對對,張三也差不多,他跟李玲都是前後不舒服就倒下了,症狀也差不多,怪了,最近也不是風寒啊。”

“怎麽不是風寒,村裏感冒的人多了。”

薑曳站邊上聽到這些員工你一言我一語的,看著地上兩個人,想著是不是流感,80年代時期,Y省這邊醫療條件還不行,如果真有流感,可能會很麻煩,畢竟藥物不夠,尤其是老幼等體力弱的,抵抗力不行就很麻煩。

但這病屬於高並發率跟低死亡率病症,有救援餘地,所以她也不是很緊張,顯然劉端也這麽認為,所以抓捕楊慎跟他的母親才是第一要務。

劉端讓楊振安排仆人把兩個員工安排到一輛車上送往縣城醫院,待人送走後,楊振等人正要跟著出去。

“等下。”劉端喊住了他們,楊振轉身,有些疑惑,“警官,還有什麽安排?”

劉端看著楊慎跟何玉梅,說:“兩位,現在懷疑你們跟司機張埕的死亡案件有關,請兩位配合我們警方調查。”

在場的人都震驚了,楊慎木著臉,有些驚惶,一直說自己沒有,而何玉梅則是安撫著兒子,一邊細弱問警官是不是弄錯了。

楊振也呆住,滿口質問:“怎麽可能,警官,我兒子跟我老婆?不可能!”

薑曳忽然在想:從她十八彎把司機唱車禍導致車窗損毀以及車門被破壞,最終導致何玉梅有機會上車藏匿,再導致司機被殺。

這些其實都是劇情邏輯,他們每個人都是邏輯一環。

就是不知道這個每次看著都特別無辜的楊振是什麽定位。

劉端也知道現在多是推理,就算把推理過程告知,楊振也有理由推翻,畢竟作為一個老板也是見過世麵的。

就在劉端為難的時候,第二個警察忽然進廠房了,堵住大門口,手裏提著一個袋子,厲聲質問楊慎:“楊慎,這是從你房中扔出垃圾裏麵找到的證物,你還想抵賴?!”

薑曳之前就發現之前他們跑向工廠的時候,一個警察沒跟去,而是去了主樓那邊查東西,現在估計有結果了。

畢竟鎖定了楊慎,針對性查他房間東西,當然了,這人也不可能把東西留在房間,所以警察找到了處理他那邊垃圾的仆人,很快找到了早上仆人剛處理好的垃圾袋。

80年代的偏遠地區可沒有每天來收垃圾的垃圾車,多數垃圾都會先積攢一起,可能三天才處理一次,所以警察當時就找到了楊慎讓仆人處理掉的垃圾。

他當時還問了仆人,說垃圾袋是早上楊慎才讓她處理的,還挺悠哉的,一點都不著急,估計這狗東西看出林玉兒不敢聲張,而司機的屍體也被處理了,所以膽大包天。

而袋子裏麵是什麽?

別人不知道,但薑曳劉端當時在場,聽林玉兒說過她的**被取走了,所以知道袋子裏麵肯定是林玉兒的**。

這死變態,但凡沒那麽變態,作案的時候不在**上留下痕跡,或者把**直接扔哪裏處理掉,而不是藏一晚上第二天再扔掉,可能警方也沒法找到決定性的證據。

畢竟知道凶手跟定罪是兩碼事。

薑曳劉端他們看到證物袋那是虎軀一震,當時氣勢就抖起來了,但楊慎的表情直接垮了下去,就像是一個苦瓜被抽幹了苦水,一下子就癟了。

就在劉端要過去銬住對方的時候,薑曳眼尖,忽然瞥見一處,反應過來大喊:“摁住她!!”

倆警察都沒周敗類反應快,他最早衝過去,但啪一下,工廠開關的燈已經被按下了。

“不好,小王,守住門口!”劉端在黑暗中一聲大喝。

最要命的是這邊廠房的門口背對著外麵莊園的路燈,就算門開著,也沒多少光度。

整個寬敞且十分封閉的廠房瞬間進入完全漆黑的狀態,眾人尖叫混亂起來,有很多人竄逃起來,還有人被推倒似的,隻聽得楊振怒喝逆子,而何玉梅發出作為母親的淒嚎聲,薑曳第一反應不是抓捕倆凶手,而是明哲保身,她當時就扒住一個大缸扒住躲在死角裏,免得被人推倒踩踏。

沒幾秒,一個警察混亂中拿出手電筒,燈光飛快掃射,將黑暗中眾人的驚慌跟各色狼狽狀態都一掃而過,但光照有限,根本分不清誰是誰。

不過手電筒的燈是為了找到找到開關。

啪,燈開了。

一切重新亮堂起來,鬼哭狼嚎的一切結束了。

此刻何玉梅已經被周敗類扣在地上,劉端目光一掃,將眾人的狼狽一覽無遺,卻沒看見最重要的人。

“楊慎呢?楊慎!!!”

眾人的狀態仿佛禁止,連臥倒在地上被踩了好幾腳的人都忘記爬起來了,而眾人四下尋找,隻瞧見最顯眼的就是跟鵪鶉一樣乖乖躲在倆大缸包圍死角完全規避傷害的金絲雀。

金絲雀被眾人瞧著,一時有點尷尬,訕訕站起,看了下四周,發現楊慎不見後,她皺眉了,看向守門的小王。

“你確定沒人出去嗎?”

小王一口咬定:“肯定沒有!”

那就見鬼了,那楊慎是土行孫啊?遁地逃了?

這個廠房窗戶很少,而且因為密封條件,本來就一直關閉著,還有鎖扣閥門,這個廠房就相當於一間極大的密室。

那就隻剩下一個可能性了。

周敗類:“要麽他還躲在這裏,要麽這裏也有密道,是吧,楊老板。”

楊振的臉色很難看,卻不吭聲。

當爹是不可能是,當媽的本來就是犧牲自己救兒子,所以當下要從他們這裏打開豁口是不可能的。

劉端反應很快,抬手迅速掀開一些大缸的蓋子,“查這些大缸。”

人藏在缸底?

他一聲吆喝,眾人也隻能齊齊掀蓋子,但不少工人都說這些缸裏都是醬料,滿滿當當的,人一進去就得滿溢出來,根本不可能躲在裏麵,也很容易被人發現,可現在一看,沒有一個大缸是溢出醬料的。

“別找外麵這些常用的新缸,那裏麵不是有幾口排放最裏麵的大缸嘛,老舊廢棄,這些年也沒用吧,加上在裏麵,所以也沒人用從左到右第三排第四列那一口,劉警官,你去看看,它的蓋子歪了一點。”

薑曳剛剛就在觀察,她代入了記憶裏楊慎最初站著的位置,以及他當時身邊分布的人員。

如果記憶定格,她代入了自己,以她的視角,她可以確定對方在燈熄滅之後,可以直接從左側繞開那些混亂的員工,迅速跑到那條大缸羅列之間的縫隙,跳上大缸接觸的對角,如走梅花樁,很快就能找到他的目標,然後跳下去。

不過他還是慌了,所以最後重新安置蓋子的時候,沒安正。

薑曳這話一說,那何玉梅的眼神頓時凶狠了,身體也掙紮起來,此刻她已經被一個警員接管,被鐐銬銬住。

劉端被一指點,身體就動了,很快跑上去,沒兩下就踩著其他大缸的邊沿對角到了薑曳提醒的位置。

他一把掀開蓋子,表情就沉下去了。

“這裏下麵是空的。”

空的?

是意味著沒人,還是...

劉端瞪向楊振,“下麵有一條密道!楊振,你沒說實話!這是在包庇罪犯!”

楊振十分緊張,無辜道:“警官,真不是,我不知道啊,那些大缸早就廢了,我們從來不管的,不說我,可能連我爹都不知道,大家夥說是吧,我就從來沒用過那裏,你們用過嘛?”

眾人紛紛說沒用過。

薑曳皺眉,這就是小地方的可怕,資本可以掐住人的咽喉,公信力遠沒有地頭蛇的一個眼神管用。

你說這麽多廢棄的大缸,也沒瞧見破損,為什麽不拿來用?非要擺著當擺設,她可發現最外側有許多新缸,說明楊家工坊的產能一直在增加,對大缸也有需求,沒必要舍近求遠,除非這些廢棄大缸本就有其他用途比如藏一口密道。

那問題來了,這楊家是什麽路數,如果很早以前是礙於曆史問題建設了這些密道,那現在和平年代,又是人來人往的廠房,何必呢?

總不會是為了縱著這個楊慎作奸犯科吧?

瞧著楊振也不是這麽沒腦子的,他看著很有事業心啊。

男寶爹?

薑曳一時想不明白,而劉端不夠老道,再氣憤也拿楊振沒辦法。

但他忽然掏出了槍,啪一下上膛。

“我下去追捕,小王,你押著這何玉梅,還有跟局裏喊人,派大隊來,我倒要看看這龜毛小地有多少人敢跟國家作對!”

劉端這句話是說給所有人聽的,包括那些工人。

這些工人聽出意思來的,表情都微微變了。

薑曳暗暗吹個口哨,哎呀,劉端小哥哥好帥啊。

不過就他一個人去....

周敗類忽說:“劉警官一個人我不放心,我也去,你保護好她。”

這話是對保鏢說的,說著他就下了大缸。

小王對此十分錯愕,喊都來不及,加上他們這邊人手不夠,這些本地人又抱團,他壓著重犯何玉梅,苦於無力支援,也隻能看著周敗類消失在缸口。

薑曳第一次這麽羨慕別人。

周敗類,有錢有勢年輕力壯。

哪裏像她,一來就是金絲雀,手無縛雞之力,太難了。

薑曳不爽時,飛快看了楊振一眼,發現這人表情幽深。

小王這邊押解了何玉梅,準備讓人先開車把她送回局裏,此時主樓那邊排查人員的結果也出來了,也鎖定了楊慎的嫌疑,算是補全證據鏈,但現在人逃了,對於他們而言也是很壞的結果。

現在也不知道楊慎躲在那,為了眾人的安全,自然不再要求劇組人員或者其他人再待在楊家大院,於是在老林跟劉端等人都進入密道後,小王幾人商量了下,有了決定,一方麵準備鬆懈對薑曳他們的控製,一方麵也的確跟局裏報信要求派大隊人馬過來。

在通話中,小王提及了楊家的古怪。

“局長,我有預感,這楊家很有問題,太詭異了,大概率不止是當前兩個受害者的問題。”

他說完,卻聽到局長那邊沉聲的話:“我們這邊的確要派很多人過去,但恐怕你們都回不來了。”

小王:“?”

局長的聲音像是藏著沙礫:“陳老回來的路上遇上了楊村的村民,一堆夫婦跟他們的兒子,發現他們都有發燒嘔吐的症狀,剛剛你還說楊家工坊裏麵也有兩個重度發燒昏迷的工人是吧。”

小王驟然聽到村民裏麵也有發燒人員,就算他不是醫科人員也察覺到不對勁了,表情微變,“那是?”

“陳老當時觀察了那小孩的症狀,又逼問了那夫妻,才知道他們全家都發燒了,包括他們的女兒,不過一開始是他們的兒子症狀最早,他們一家人完全是被兒子感染的。”

小王看了下周圍,側身走到安靜一點的地方,低聲問:“傳染病?會不會是重度流感?”

雖然重度流感也很危險,但他有僥幸心理,萬分祈禱不是他記憶中最害怕的那些傳染病。

局長吐出一口濁氣,聲音像一口鍾,重重敲擊在了小王的心髒上。

“那倆夫妻支支吾吾告訴陳老,他們兒子幾天前跟幾個小男生吃了老鼠肉。”

小王當時腦袋嗡嗡嗡。

他很清楚,如果真是那種傳染病,那麽現在省道跟各個路口應該都被設卡封死了。

這個村將被設為核心防疫區。

所有人都是危險分子。

包括他,包括老林師傅,包括其他同事,包括倒了血黴來這裏拍電影的劇組,更包括局長的兒子劉端。

他們都將命懸一線。

此時,局長那邊也冷酷下了命令。

“消息不得外露,否則將導致動亂,放出許多潛藏的感染者,陳老已經帶著那一家三口作為病體前往市疫情研究所,估計得一天半,我們到那邊得五小時,在此之前,你必須穩住那些人。”

“一個都別放出來。”

楊家的案子很詭異,但更可怕的是這個疫病。

在疫病之前,所有的案子都得往後排。

所以,局長現在都沒法過問老林跟自己兒子的安危...鞭長莫及。

薑曳還不知道外麵情況,跑了楊慎,她是真的心裏惴惴的,但還好,覺得警察那邊很快就會放他們走,連張晶他們也這麽認為,一方麵眾人集體商量了下,說現在夜深了,山路不好開,明早就跑路,一方麵也琢磨著大家提高警惕,誰知道那楊慎躲在什麽地方。

黎陽很忌諱這個主樓,問要不要去換村裏地方地方居住,“這地方跟鬼屋似的,不知道什麽時候就竄出凶犯來,太嚇人了。”

沈情壁:“住在農戶家裏自然安全一些,但鄉下房子沒有那麽多空餘房間的,其實也未必安全。”

她這話似有深意,顯然也聽說了工人們偏幫東家的事。

不過這種事在全國各地都有。

別人家死人了是別人家的事,可我的飯碗還在呢。

這道理可以對標娛樂圈裏所有事故的核心,他們自身也如此,也就沒法苛求這些工人跟村民多道德高尚。

張晶歎氣,“這叫什麽事啊,我這兩天飯都吃不好,今晚大家都湊湊人數,盡量一起睡,有個照應,對了,什麽鋤頭棒子都備著,最好也別睡了,除了司機,都熬一下,免得出事,明早六點咱就走。”

說完,他估計還有對甲方爸爸的敬畏之心,看向薑曳,“周先生還沒消息嗎?”

“沒,老林也沒消息,我們去問問小王警官吧。”

薑曳一說,張晶一口答應,兩人一起去找了樓下大廳臨時辦公的小王警官,但他們一看小王警官一直按著對講機就有了不好的預感。

不會吧,還沒消息?

老林進去也快一小時了,這密道這麽巨大?

不會出事了吧。

小王警官說:“我們這邊還有三個人,打算派一人進去看看,留下一人持槍保護諸位,還有警局大隊很快就會趕來,你們暫時不用擔心。”

薑曳總覺得哪裏不對勁,但說不上來,畢竟這麽晚了,還有一個凶犯沒抓到,其他警察也失聯,小王這麽處理也沒錯。

張晶也沒法說什麽,試探性問:“這就不勞煩阿sir了吧,要不我們今晚就走?”

小王:“道路太不好了,而且有一片山路道路有塌方的痕跡,不建議你們大晚上離開,出了事故很沒法。”

塌方區的確有,來的時候就見過,他們當時還說離開時得避開走小路。

薑曳:“那要麽我們開車待在野外吧。”

蚊子也沒有這凶手恐怖啊。

張晶有點懵,覺得這金絲雀是個猛人。

小王:“這樣也不太好,別慌,把門窗看牢,幾個人一起就沒事。”

既然如此,那也沒什麽好說的了。

薑曳隻能跟張晶回去,路上張晶問她要不要安排女性。

但張大導演對甲方爸爸的熱情永遠保持在恨不得自己的專業程度,甚至可以安排人員給甲方爸爸的金絲雀。

薑曳想著但凡自己有對方這點素養,可能現在事業版圖得擴大兩倍。

“不用,保鏢守在門外,我那房間已被檢查過沒有密道,暫時安全,不過菜刀還是得準備好。”

“注意安全,張導。”

走的時候,薑曳暗想,一人入密道,一人持槍保護他們,還有一個人看管何玉梅。

那問題來了,為什麽不把她送去警局?

又不是沒車,就因為怕塌方嗎?

太難了,明知道楊家不對勁,楊家人很危險,可現在他們卻哪裏都不能去。

而且是警方不讓他們離開?且生怕他們自己逃走,連開車出去都不讓。

這也是劇情設定的一種嗎?那讓小王等警方人員都成為“輔助者”的劇情邏輯在哪?

薑曳知道一定發生了很嚴重但他們無力抗拒的事。

目前所處環境:偏遠鄉下,村民跟資本高度捆綁,警力極度匱乏,警員一個接一個失聯,來自外援的警方又神神秘秘禁止他們離開,凶手還潛藏著,一個看似牢固且大氣的房子裏麵隨處藏著秘道口。

這是什麽缺德劇本。

但凡她有一把槍,寧可自己開車直接出去野外喂蚊子。

MMP!

薑曳誰也不信。

包括沈情壁或者林玉兒兩人,因為她察覺到周敗類大概率是玩家,而且這個玩家恐怕還是帶著劇情的他的最初目標就是楊家,這在林玉兒跟司機遇害之前。

他顯然是覺醒者,那其他人呢?

有幾個是麻瓜玩家,暈暈乎乎走劇情當炮灰,又有誰裝傻充愣隱在背後,看著別人衝鋒陷陣?

薑曳總覺得不安,但拿著張晶分配給她的菜刀回屋,雖然臥室被查過了,她還是更信任自己親自檢查過的書房,所以這晚她照樣窩在書房,也不穿睡衣,換成了簡便的運動服,身邊放著菜刀跟棍子,手裏拿著保鏢給的哨子,但凡遇上點事就吹哨子。

隻要不睡,隻要對方不是惡鬼,總有她反應的餘地。

薑曳嚴陣以待,就這麽躺在被子上一方麵養精蓄銳,一方麵等著時間過去。

她開了燈,不關,保持亮度。

玩手機是不可能的了,80年代最新潮的就是翻蓋破手機,那是周敗類用的,她有的隻是一個板磚大哥大,都懶得用。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

也不知多久...書房外的臥室,明明燈光正好,無人的床榻下麵,那個被劉端親自檢查且敲擊過的床板往上無聲提拉。

沒錯,它是內嵌的,上麵有個栓扭,別開後,床尾擋板可上提,提拉出足夠的寬度後,一個人,在天花板吊燈大大咧咧的光度下,跟蛇一樣無聲無息從**下爬出,他趴在光潔的地板上,轉過身來,扒著床墊抬起腦袋,窺探到**無人,並不驚訝,而後一雙陰冷的眼在地麵窺探著,很快盯上了那書房。

他從衣內掏出了東西,很細的透明吸管,悄無聲息插入書房底部的縫隙...

此時已是深夜,薑曳再警戒也不可能一直盯著,思維倒是很清楚,但多數在想案子。

試想一個完全密閉的房間,外麵門窗全部反鎖,門口還有保鏢,她自己都清醒著,也有武器,不可能出事吧。

所以當她意識到自己腦袋昏沉的時候,她覺得難以置信,試圖呼喊,試圖拿起勺子吹聲,實則都沒用,因為它的毒性太劇烈了。

無色無味,因為書房空間狹小,就這麽輕而易舉讓她嗅入了高純度的氣體。

薑曳無聲無息倒下了,瞳孔開始因為昏迷而變化時,她終於看到了跟地麵持平的書房門縫隙下麵有一根很細很透明的管子,就是它輸入了不起眼的氣體。

這氣體是用來殺她的嗎?

否則對方根本沒有進來的可能性。

突然,門,啪嗒一下開了。

門無聲推開,看似老實巴交的楊慎就蹲在地上看著他,手裏捏著一個,邊上放著毒氣壓縮瓶,朝她咧嘴一笑。

表情詭異,眼神惡毒。

此時,屋外的保鏢時不時轉頭看屋內的燈光,確定沒聽到聲音,這才放心,卻不知距離他不到三米,就隔著一扇房門,楊慎從書房內拖出了薑曳。

她跟死豬一樣被輕輕拖行在地板上。

其實她還是有一點知覺的,類似人垂死前靈魂出竅。

她被拖行了,又一次被凶手拖行了。

這次距離能救她的人就隔著三米,可她全身僵麻,無力且發不出任何聲音,跟布偶似的,隻有腦子還有一點點思維。

所有的房子隔音都很好,你可以誇楊家的建築用心,也可以驚恐它的居心。

她終於看到了床的秘密,頓悟了,也苦笑了。

劉端跟她算是沒見過世麵啊,萬萬沒想到連床都別有玄機。

這楊家這麽多秘密,那老林等人沒準也凶多吉少因為楊慎手裏有這種毒氣瓶,就算老林他們有槍,在不提防的時候進入密道,恐怕也...難怪失聯了。

反正現在薑曳被拖到了床邊,楊慎先爬進去,而後伸手鉤住了她的腳踝,將她拖了進去。

這一幕,有點像蛇拖著死老鼠爬回窩。

而外麵的保鏢還是一無所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