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菊臉一紅,現出一朵羞雲:“你們兩個的悄悄話,我才不想聽呢!”

衡其等人被關在一間原作為柴草房的黑屋子裏,四個人都如一灘爛泥躺在地上。高媚真有氣無力道:“我的媽呀,這個十四公主也太不人道了,咱們給她跳了半天舞,還把咱們關進黑屋子,不給吃也不給喝……”

李詩茵道:“真不知道這位公主下次又想什麽花樣折磨我們?”

衡其道:“咱們還是想想辦法怎樣逃離這裏吧,萬一這十四公主果真如那人所說把咱們放在地下埋兩天再挖出來、或者讓咱們滾了糖水去喂蜜蜂、或者頭懸梁、錐剌股、或者賞咱們兩碗大便吃,那就真的哭都沒有眼淚了!”

錢老二唉聲歎氣道:“隻怪咱們學藝不精,要是咱們也是楊浩那樣的高手,還怕誰呀?”

“不要說楊浩,就算有華軍、大頭、猴子他們的那種本事我老周都心滿意足了!”衡其道。

“現在知道後悔了?為什麽當初在洞裏不好好練功?”李詩茵冷笑道。

“哐當!”柴房的門又打開了,一個大漢放下一個食桶,喝道:“公主給你們開飯啦,一會兒公主要看表演,你們可不得偷懶!”那人鎖上了門,房間裏重新歸於昏暗。

衡其等人早已饑腸轆轆,然而見到食盒卻又犯了疑,誰也不敢去揭開蓋子,生怕看到的是大便。錢老二更是疑神疑鬼,捏著鼻子,仿佛已經聞到了大便味。李詩茵、高媚真兩個人撐不住,早已開始嘔吐起來……她們的神經現在已經緊張到了極限,一切的風吹草動都會引起她們的驚恐不安。也許她們麵前的這個食盒裏真的隻是飯菜,也許她們聞到的隻是飯菜香,但她們卻寧可要把香理解成臭、香噴噴的飯菜要當成臭烘烘的大便……

衡其忽然一拍大腿,大叫道:“他媽的,就算是大便老子也要把它吃下去!”毅然上前揭開了食盒的蓋子……

錢老二等三人眼巴巴地望著衡其道:“是……什麽呀?”

“大便!”衡其說著用手抓著吃了起來——

當然不可能是大便……人如果不能放下壓在自己心中的包袱,那麽即便是香噴噴的飯菜也會變成是大便……放下了包袱,大便也會變成是黃金!我們為什麽總要給自己壓上那麽多的包袱?為什麽就不能夠“放下”呢?衡其這一點倒是做得比其他人要好,也許越是玩世不恭的人越會看得開?

半個時辰後。

那十四公主坐在珠簾後,輕漱一聲道;“你們四個聽好了,本公主今天心情好,想聽一段元人雜曲,你們四位誰給本公主表演一段《牡丹亭》、《西廂記》或者《白蛇傳》中的唱段啊?”

衡其等人又傻了眼,要他們唱元曲,那無異於又是讓他們緣木求魚、狗趕鴨子上南瓜架。衡其總算還機靈,當下搔搔頭皮道:“公主,我們實在不會唱什麽元曲,不過呢流行歌曲之類的我們也還能湊合一二。”

那公主道:“好,那你就為本公主唱一曲上來。”

衡其便清了清嗓子,站到了場中,想著該唱個什麽。其實衡其天生鴨公嗓子,哪會唱什麽歌,他這樣說也不過是權宜之計。當下他不停地向李詩茵等人眨眼睛,向他們求助。李詩茵道:“《老鼠愛大米》。”衡其道:“狗屎!”高媚真道:“《兩隻蝴蝶》!”衡其道:“驢屁——我會唱嗎?”錢老二道:“衡其,你小子學娘娘腔還挺象的,就來一段《蘇三起解》吧!”

衡其一拍腦門,對呀,要他正經唱歌他不會,可是陰陽怪氣的學娘娘腔他自然天成,而且樂此不疲。當下他便尖著嗓子學著女人的聲氣唱了起來,一邊唱一邊還扭扭捏捏:“蘇三離了洪桐縣,將身來到大街前,未曾開言我心內慘,過路的君子聽我言,哪一位去往南京轉,與我那三郎把信傳……”唱到這裏沒詞了,隻好朝上唱了個喏:“公主請乞恕罪,在下忘了詞了。”

那公主顯然也不是很感冒,讓他站到一邊,接著指令錢老二唱一段。錢老二眼珠轉了轉,忽然扯著喉嚨大聲吼唱道:“妹妹你坐船頭,哥哥我岸上走,恩恩愛愛纖繩蕩悠悠……”

公主哪裏愛聽這種吼唱的歌,立刻製止了他,又讓李詩茵和高媚真兩個人唱。這兩個人唱歌是對了路,自然把《老鼠愛大米》之類的流行歌曲唱了一首又一首,然而公主似乎興趣索然,製止了二人的靡靡之音,冷然道:“吾想聽《牡丹亭》、《西廂記》裏的唱段,奈何你四人又不會,皆將此山野俗歌來搪塞,甚令本公主失望。看來須對爾等略施懲戒,你等才會對本公主盡心——今日就罰兩位女伶跟隨教坊學習歌舞,兩位男伶……”

衡其等人先聽說要略施懲戒頓時大驚失色,但聽說讓兩位女伶去學習歌舞,心想這算什麽懲戒呀?看來那顧府的漢子是言過其實、故意嚇唬他們。當下以為最多也讓他們去學習什麽,沒想到隻聽那公主接著道:“本公主一向憐惜貧弱,常感歎農人耕作辛苦,一粥一飯來之不易,因此在吾後園也按農家樣式,設有薄田一壟,喚家丁常耕耘之,近日府內淨所淤滿,急欲出之運往田壟,就著你二人為之。”

錢老二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悄悄蹭了蹭衡其道;“那公主說什麽?”

衡其也是似懂非懂:“好象是要咱們幹一件什麽出力氣的事情,具體是幹啥我也不懂,到了地頭就知道了。”

即至到了所謂的“淨所”,二人頓時傻了眼,原來“淨所”便是廁所,公主是要他二人搗大糞,並挑到後園的地裏去……

“哈哈……”回到柴房裏,李詩茵和高媚真差點笑破了肚皮,“沒想到會讓你們兩個去搗大糞,這真是笑煞人也……”

錢老二想挨著高媚真坐,高媚真立刻皺緊了眉頭:“臭蛋,滾遠點!”

李詩茵笑道:“臭衡其,我看你今後還牛不牛?這要讓蝦皮他們知道還不笑死?”

衡其自我解嘲道:“這有啥,就算是接受了一回貧下中農的‘再教育’,正是‘不知大便臭,哪來五穀香’?”

高媚真讚道:“喲,衡其搗了一天大糞,人還學得文雅了,真是‘士別半日,讓人刮目相看’。”

衡其往草堆上一躺:“唉,也不知蝦皮他們怎麽還不來救我們?這樣‘水深火熱’的日子還要過多久?”

“哐當!”柴房的大門又打開了。一個漢子吆喝道:“公主有旨,兩位男伶今天表現不錯,公主決定為你二人賜婚,即刻完婚,不得有違!”

“賜婚?”衡其和錢老二都張口結舌。

李詩茵和高媚真也吃了一驚,半天作聲不得。

衡其小心翼翼地問那大漢道:“‘賜婚’?賜什麽婚啊?”

那大漢道皮笑肉不笑道:“你們兩個行桃花運了,公主打算把她最親近的兩個丫環嫁與你們,這不是天大的喜事嗎?”

衡其和錢老二還沒反應,那李詩茵首先嚷道:“什麽‘賜婚’?不可以呀!這不太便宜他們兩個了?”衡其笑道:“八婆你酸溜溜的幹什麽?反正又不是把你‘賜’給我……”

“呸!你想得美!”

錢老二也笑出了聲:“太好了,我老錢總算不用打光棍了,這事怎麽這麽美啊,哈哈……”

高媚真嘴一嘟道:“臭美什麽,說不定是把兩個醜八怪賜給你們呢!”

衡其猛地一激楞,叫道:“高媚真你別亂咒啊,好的不靈念,壞的靈念得很呢!”

這時那大漢道:“請兩位男伶這就隨我等過去換新郎服裝,候今晚吉時完婚!”

錢老二還在傻笑,衡其心裏卻已經不安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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