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黃牙等人簡直是目瞪口呆,隻覺冷汗濕透了衣衫……

“朋友,出手也太狠毒了吧?”旁邊那一桌的麻子卻開口說話了。

青年卻不吭聲,將一錠銀子丟進櫃台中,準備起身趕路。

“慢著!”麻子的手一抖,手上多了一柄閃亮的鋼刀。絡腮胡子、苦瓜臉和嬌豔婦女也移動腳步,眨眼間已經將青年圍在了核心。

絡腮胡子是一把血紅的大剪刀,足有三尺長,顯然是件怪異的兵器;苦瓜臉卻是一對錚亮的短柄獵叉,叉上閃著碧綠的光,顯然煨有劇毒;那妖豔女子手中卻是兩把月亮彎刀,刀身雖短,卻透著無限殺機!

大黃牙悄聲對瘦高個子農夫和白衫公子道:“是打抱不平嗎?”

“不是打抱不平,是早有預謀!”瘦高個子農夫卻神色凝重道。

“看來咱們也須見機行事了!”白衫公子神情也相當緊張。

“那女子也沒有要離開的意思……”大黃牙低聲道。

農夫看了一陣,神色忽然一凜:“那女子也是咱們要找的人!”

青年鏢師漠然地看著麻子手中那不知是鏽跡還是血跡的鋼刀道:“山西四條狼?”

“不錯,老子就是大灰狼段開山,這位絡腮胡子是惡狼劉大毛,這位是白眼狼胡果,這位是母狼胡麗!”麻子一口氣報上四人名號。

“很好,我今天就‘斬狼’除害!”那青年發出一聲冷哼,但手並沒有伸向腰間撥劍,仿佛這四條狼根本就不配他撥劍。

青年的態度顯然將四條狼都給激怒了。

“殺!”大灰狼段開山怒吼一聲,一個“老虎跳澗”淩空躍起,手中刀一抖,卻是陰山十八奪命刀的招數,集快、狠、準、猛於一身,碾起千萬道刀光,排山倒海般地劈了過來!

惡狼劉大毛、白眼狼胡果、母狼胡麗也同時發難,四個人分四個方向幾乎是同時撲到,四樣兵器同時向青年身上招呼過來……

那青年根本動都未動,仍然未見他撥劍。但眨眼間他的劍已然握在了手上,劍上沒有藍芒,隻有幽冷的寒光。

但這寒光同樣致命!

“劃劃劃劃”也沒見他怎樣揮劍格擋或者進招,四道電光閃過,山西四條狼已經變成了四條死狼!

段開山是被洞穿了咽喉,劉大毛是被開膛剖肚,胡果是被攔腰掃為兩截,胡麗卻是被抹斷了脖子,尤如被宰了的雞!

那青年卻已經推劍入鞘,站立在四具屍體中間,仿佛什麽都沒有發生過,他的劍也根本就沒有撥出來過。

高懸在頭頂的太陽仍在源源不斷把萬千毒箭射向地麵,曬得大地如同一個蒸饅頭的大蒸籠,曬得人渾身油汗亂滾,但地上的血卻已經凝固冷卻。

同河洛四巫刀一樣,山西四條狼也都是江湖中的成名人物,大戰、惡戰也不知經曆了多少,然而在這位青年鏢師麵前竟是連一招也走不過去!

青年人跨過看地上的幾具屍體,沉穩地往大路上走去。

“恩公,請等一下。”那名美少女早已恭候在路邊,輕啟玉唇道。

青年人站住了,但並未轉過頭去看她。

美少女眼裏閃過一絲幽怨:你為什麽看都不願看我一眼?

但她仍款款地施了一個萬福,聲音似柔和的春風:“剛才多謝公子搭救之恩,小女子感激不盡,敢問恩公尊姓大名?”

那青年卻冷淡地拋下一句:“回家去吧!你不用道謝,也不須知道我的名字!”說完昂首挺胸大踏步而去。

那美少女望著青年遠去的背影,眼裏終於變成了幽怨和失望,癡了一般久久地凝望著那個方向,久久不願挪開悵然若失的目光……

“小姐,小姐,咱們回去吧。”綠衣丫環連叫了幾聲,美少女才從癡迷中醒來,默默無語地鑽進了轎子。

綠衣丫環朝青年遠去的背影啐了一口道:“呸!神氣什麽?殺人狂!”

“綠兒,不許胡說!”小姐在嬌內輕叱道。

夜色降臨,青年人坐在一處高高的山脊上,望著天邊升起的一輪明月出神,那把劍橫在他的膝間,象個安靜的孩子。

今天是十六,那輪明月似乎比十五更圓。

月圓人卻不圓。

今天一天裏他一共和人交手三次,殺了十四個人!外加一隻妖獸、四個邪靈。

妖獸和邪靈那是非殺不可,他容不得世上有這些害人的東西。可是他卻不想殺人,但是一出手卻就無法控製住自己那股嗜殺的!雖然他殺的那些人都是血債累累的江洋大盜,包括那調戲少女的惡少,平素也劣跡頗多、死有餘辜!

隻是就這樣剝奪別人的性命,實在不是他所願。莫非真的人在江湖就身不由已?

這沉默的青年深吸了一口氣,努力想忘記這些不愉快的事情……

眼前的月色漸漸朦朧,他的眼前漸漸浮現出

白天那位少女的倩影,他看得出自己的態度讓那位少女充滿了失望和愴惘,他真的有點不忍,他甚至想回頭去安慰她一下,但他最終還是抑製住了自己的衝動。

他把目光從那一輪冷月移開,一遍又一遍地告誡著自己:

不!不能有情!

劍手有了情,他還能握得住手中的劍麽?

這青年的外表冷漠,其實心內象燃燒著一團火!

隻是這團火令他充滿了痛苦和困惑……

夜色愈濃,黑黝的夜色裏,他的身影顯得更加孤單……

忽然間蒿草尖微微顫動起來,此時無風,蒿草尖為什麽會顫動?

憑著練武人特有的敏感,他發現這股令蒿草尖顫動的力量竟是來自空中!

是夜鴉飛過還是有不速之客到來?

青年人警惕的目光投向了空中……

這一望,青年人不由呆住了,隻見在那輪滿月的映襯下,竟有一個巨大的身軀迎著自己飛來——

那衣袂飄拂、婀娜嫋嫋,赫然是一名白衣女子!

沒有任何依托、沒有任何憑借,真真實實就如一隻仙鶴般翱翔在空中!

凡人怎能在天上飛?就算是輕功絕佳之人也不可能飛得這樣高、這樣持久、這樣自如!莫非這女子是天上的神仙?是月裏的仙子?

那女子飛行的速度很快,眨眼間已來到了山脊上空,和那青年隻隔著三丈的距離。青年仰望著她,她也俯瞰著青年,兩人都有些吃驚,就這樣呆呆地互望著……

那女子也佩著一枝劍,她的目光也接觸到了青年的劍上。但是兩個人都沒有撥劍,顯然都沒有把對方看成是威脅。相反倒有一種什麽奇怪的情愫在吸引著他們……

片刻後,那女子終於飄然而去了,隻剩下青年望著那女子消失的地方發呆……

一麵酒旗在暮色中高挑著,幾盞牛皮紙燈籠在夜風中搖曳。

這是一間在鄉村小鎮中常見的那種供旅人和行腳夫歇息的小客棧,由於位置偏僻,並沒有幾個旋人,因而顯得很是冷清,若大的客棧裏隻有寥寥幾個客人,這其中就有白天在三岔路口喝茶的那三個客人。此時這三人正在樓下的大廳裏坐著,一邊用餐,一邊談話。

白衫公子忽然發出一聲感慨:“調查清楚了,那位青年是河洛振邦鏢局的鏢師楊一劍,也就是咱們要找的關鍵人物——楊浩!想不到他這麽孱弱的人竟會做了鏢師,瞧他那神氣,我真擔心他會隨時給我們一劍呢!”

農夫笑道:“他還不至於狠到這一步吧,畢竟他現在是‘正道’高手。”

大黃牙讚同道:“楊浩其實是個很善良的人,我不信他來到了這個世界就會徹底改變心性。”

瘦高個子農夫低聲道:“那位小姐的來曆你們可曾調查清楚了?”

白衫公子點點頭:“是的,我已經調查清楚了,那是彩虹山莊莊主周則同的千金周鳳英小姐,丫環綠兒也是咱們要找到的人!”白衫公子說到這裏,意味深長地看了大黃牙一眼,“說起來,這位綠兒還是你的故人呢。”

大黃牙一楞道:“誰?”

“你‘馬仔’——李詩茵。”

“什麽?是她?”大黃牙隻覺得一陣頭暈目眩,兩股戰戰,幾欲摔倒。

“別激動、別激動,我會安排你們兩口子‘鵲橋相會夫笑著拍了拍大黃牙的肩。

“我才不想和那個八婆‘鵲橋相會’呢,啐!”大黃牙忽然提高了聲音道。

“我也感到挺奇怪,她們兩個怎麽‘投生’在了一塊?而且還是主仆關係,要知道依你‘馬仔’的性格,要她當丫環服侍人,怕比趕一群鴨子上架還難呢!”白衫公子笑道。

“這場實驗看來在某一個關鍵環節處出了問題,要不然我就壓根沒想到會當農夫呢。”農夫笑道。

“你想當什麽?”大黃牙和白衫公子一齊問道。

“當然是——當‘大俠’!”農夫不無遺憾道。

“你當‘大蝦’還差不多。”大黃牙撕咬著一隻雞腿,皮笑肉不笑道。

“還是言歸正傳吧,咱們下一步該怎麽辦?”農夫收斂了笑容道,“我擔心單憑我們三個人無法完成任務。”

“是啊,留給我們的時間不足三個月,如果在三個月內不能回到我們的世界,我們的軀殼將會變成永遠無法醒來的植物人,我們的意識也將永遠在時空的隧道裏飄蕩,直到灰飛煙滅!”白衫公子也憂心忡忡道。

大黃牙卻滿不在乎道:“怕什麽,大不了我們就在這‘古代’生活一輩子,不回去了!”

“你不回去那別人呢?我們同來的三、四十多號人難道都甘心留在這‘古代’不回去?不說別人,就說你‘馬仔’,萬一哪天她發現自己是生活在這‘古代’,永遠也不能去見她父母、親朋、好友,永遠也不能再去上她的QQ聊天,永遠也不能再去崇拜她的那些個歌星、影星……她不發瘋才怪!”白衫公子道。

“辦法也不是沒有。”農夫忽然道。

“什麽辦法?”白衫公子和大黃牙幾乎是同時問道——因為氣流同時從鼻子中出來,因此聽起來有一種怪怪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