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算盤打得很響,就是想借此機會,逼迫穆亦寒答應聯姻。
菊石捋了捋黑短的小胡子,也得意附和。
“是啊,南紀百姓正缺棉受凍,要是這個節骨眼兒上,得知國師因憐惜女兒,而置他們於不顧,放棄我們送上門的棉,那穆亦寒這國師之位,怕是也別想做久了。”
眼下於倭國而言。
這就是一個進退兩贏的局麵。
若是穆亦寒被迫妥協,那倭國便會帶走他的骨肉,從而徹底拿捏住了他。
以後倭國缺點什麽,隻需一封書信、再加一個使臣,借著公主的名義來要。
那穆亦寒心疼女兒,別說是糧食布匹,哪怕是要人要地,估計也得咬牙給了。
可若是穆亦寒堅持不肯,那也無妨。
到時候百姓怒起,南紀必定江山動**,倭國照樣有可乘之機,甚至可以出兵攻打啊!
想到這兒,兩個使臣對視一眼,嘴角笑得都快歪上天了。
“哈哈哈。”
“我王英明,此計簡直絕妙啊!”
而更加卑鄙的是,他們雖肯給棉,但卻隻允諾了三十萬斤,就算給了,也不過杯水車薪罷了。
到時候,照樣還是有無數的百姓,可能要凍死於風雪中。
很快,風間和菊石的人手,這就按著吩咐,把聯姻的消息散播出去。
隨後,這二人就一臉自信,回了客棧叫上舞姬助興,靜待他們的好消息了。
然而,這倭國卻是夜郎自大,高估了自己的算計。
更低估了小糯寶和她爹爹,在南紀百姓心中的重要性!
小糯寶自從登上公主之位,就如同福星閃耀一般,護佑著她的子民。
百姓們早就對她死心塌地,視她為珍寶,又怎會被輕易挑撥。
更怎會為了區區棉花,就讓她背井離鄉,從此在外邦漂泊!
於是,待倭國使臣的消息,在街頭巷尾傳了個遍後。
百姓們果不其然,頓時就炸鍋了!
不過,他們不是急著要和倭國做交易,恰恰相反,而是又驚又怒,痛罵著倭國人無恥至極。
街市上,幾個婦人輪流抱著個湯婆子,臉頰凍得通紅,嘴裏噴出憤怒的唾沫。
“啥?想拿棉花換公主?那還真是小瞧了咱!我寧願穿一冬的單衣,也絕不能看咱公主去挨欺負!”
“公主才不過六歲,倭國人就打起她的主意,這肯定是沒憋好屁,堅決不能答應啊。”
“咱們這邊物資豐厚,公主才養得身嬌肉貴,倭國那彈丸之地,聽說連豬都養得走路打晃,王宮大殿還不如國師的茅坑大,公主怎能去那兒遭罪!”
男女老少們哈著白氣,越說越是激動,仿佛老牛護犢一般,可是看不得糯寶被惦記。
當然,除了這些護她入骨的外,還有一些頭腦清楚的百姓,已經察覺到了其中利弊。
有個老翁用力搖頭,“你們想想,倭國雖說是會給棉花,但是會給多少、夠多少人用,要不要咱另出銀子,這些可沒保證,誰知這裏麵有多大的算計。”
“是啊,棉價今年突然暴漲,倭國就提出以棉為聘,弄不好一切都是他們的把戲。”又一個年輕人大喊道。
“要是公主當真遠嫁,少不了要帶嫁妝,到時候咱們的白銀、糧食、馬匹都要流水似的送出去,這可比棉花貴多了。”一個讀書人沉思半晌,也在茶館說道。
南紀人本就舍不得糯寶。
而這些話一經傳開後,眾人就更警覺了,越發覺得不對。
於是,才過了三、四日,就有一些文人、和街頭小販聚集在宮門前,跪求請命,要國師切勿舍棄公主。
得知此事,風間和菊石差點原地石化。
說什麽都不肯相信。
怎麽,那些百姓是蠢過頭了嗎?
寧願自己受凍,也要護著個錦衣玉食的公主,他們是不是瘋了!
風間和菊石不知道的是,南紀百姓不僅沒瘋,而且還清醒得很。
而這份清醒之下,靠的全是小糯寶真心換真心,她憑自己的本事,護了百姓多次,才有了如此的愛戴和擁護,這就是雙向奔赴啊。
小糯寶待在龍軒宮,聽說了外麵的請命,也有些驚訝,感動得小臉頰紅撲撲。
吳雀樂得跟什麽似的,“嘿嘿公主,您是不知道,外麵的男女老少都急壞了,生怕您真得被許了婚約,離開這裏,大夥是當真疼您啊。”
穆亦寒微微垂眸,看著腿上坐著的小家夥,撫了下她的小臉,“怎麽,呆住了?這也沒什麽好驚訝的,因為你一直都值得啊,”
自打倭國的事情出來,其實小糯寶一直很是穩當,心裏幾乎不起波瀾。
但是眼下,聽著外麵隱隱傳來的呼聲,小糯寶還是眼前多了層水霧,鼻子酸到想哭。
原來,她一直守護的百姓,也在用他們的方式,來守護自己。
如此,她就更有底氣。
要為了南紀萬千男女老少,去對抗倭國人的陰謀。
吸了吸小鼻子後,小糯寶回過神來,這就用力點頭,“爹爹,接下來就是咱們的反擊了,那些外賊絕對別想得逞。”
穆亦寒微微頷首。
他已經打算,要調集軍馬,打倭國一個出其不意。
不過,小糯寶聽了,卻是搖了搖小腦瓜。
“不必,爹爹,咱們的將士都是寶貴的,若是開戰,必有傷亡,到時候又不知有多少人家會失去丈夫和兒子。”
何況,打仗雖能最快見效。
但仗是永遠打不完的。
燃燒的,全是南紀將士的性命,還有國庫的糧草。
而那些卑鄙的外賊,不值得這份犧牲。
穆亦寒眼神微怔,隨之露出強烈的讚賞。
他不由用力點頭,“好,說得真好!這麽看,你是另有對策了,說吧,爹爹都聽你的!”
小糯寶眯起晶晶亮的眸子,小臉冷了下來。
“爹爹,我打算以牙還牙。”
“既然倭國想讓我們今年缺棉,來年缺糧,那我們何不也下一盤大棋?”
小糯寶猛吸一口氣,接著沉聲道,“也該讓他們倭國也嚐一嚐,什麽叫良田千畝,卻無一粒米可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