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時,為首的吳太醫上前解釋。

“其實他多是外傷,別的倒還好說。”

“就是後腦勺有一處,裏麵被炸進了銅片,這才壓住了命脈。”吳太醫歎氣。

小糯寶焦急問道,“那能不能想個辦法,把銅片取出來?”

吳太醫一聽嚇得後退,“萬萬不可啊公主!”

“銅片炸得太深,生生取出豈不是得開瓢?那樣就算拿出來了,隻怕也更活不成!”

小糯寶焦躁起來,急得在屋裏團團轉。

且不說林春來是個天才,對南紀的火器儲備,到底有多重要。

就光說他這個人吧,年紀輕輕的,若因一枚銅片就喪了命,也太叫人惋惜了。

太醫們見狀垂頭,誰也不敢再吭聲。

若是真動手開瓢,未必一定沒有生機,可他們從未行過這種險招,哪敢輕易冒險,一旦連累了自己名聲怎辦。

小糯寶不指望他們了,隻能先入定試試,想看林春來的命局,還有沒有什麽轉機了。

很快,意念注入之後。

就見林春來的壽光很是微弱,灰沉沉的一片……

小糯寶正覺沮喪。

然而這時,卻見有一道光束忽然打過來,正落在明、後兩日之間的壽點上!

“這個是……貴人運?而且還是強勢?”小糯寶猛的睜眼。

她清楚看到,兩日之後,林春來定會迎來一個命定貴人!

而對於將死之人而言,能遇貴人,便多半就是能救命的人了!

小糯寶生出希望,眸光不由大亮,心底也鬆了口氣。

不過,那個貴人究竟能是什麽人呢?小胖丫實在好奇,撓了撓後腦勺。

而眼下最要緊的,就是先保住林春來的生機,讓他一定要挺到那日了!

“吳太醫!”小胖丫趕緊起身,奶聲命令道,“本公主也不為難你們,現在我隻要你們盡全力,讓他能多活個兩三日,你們可能做到?”

吳太醫等人愣了一下。

“這個倒是能。”

“臣等必定盡力,請公主放心。”

他們這就趕緊起身,商量著配藥去了。

至於,能給林春來救醒的任務,就都交給那個未到的貴人吧。

小糯寶出去後,目光朝遠處的工坊掃了一圈,而她現在的任務,則是抓“內鬼”了!

林春來出事實在蹊蹺。

何況,他桌上的圖紙、配方,又是為何會憑空不見,隻怕是木秀於林,有風想要摧之!

“三哥,炸傷林春來的那枚火雷彈,你可知是從哪兒拿的?”小糯寶出門找到豐澤,小聲問了句。

火雷彈是林春來研究的,這一點肯定不假。

但是,能夠經手之人,卻不止他一個。

薑豐澤仔細回想,“這個啊,平時做好後,都是放在倉房的,林春來當時是去倉房拿的。”

“我記得。”他繼續回憶,“那天李師傅和張師傅一到,就主動說要掌管倉房,林春來看他們資曆老,就把鑰匙給他們了。”

“結果到了第二日中午,他倆又說想見識新火器,林春來為了方便共事,就去引炸了一個,然後就出事……”

薑豐澤還未說完,就忽然警覺起來,“妹妹,你問這麽多,莫不是懷疑林春來出事,是和這兩個師傅有關?”

小糯寶點點小腦袋,眯眼道,“張師傅和李師傅本就不服氣,不是沒有動機。”

“而且,他們那天才來不久,若想動什麽手腳,隻能從引線上使壞,因為這個最簡單。”

薑豐澤呼吸一緊,拳頭都已經捏住了,“對啊,引線不會憑空變短。他倆一直不樂意被壓一頭,三哥怎麽就沒想到呢!”

小糯寶心思轉轉,冷哼道,“三哥別急,咱們沒有證據,若真是他們幹的,我自有法子讓他們露出馬腳。”

說罷,她這就抱著小手爐,走到了工坊那邊。

假裝若無其事地到處看看。

張師傅和李師傅正坐在一旁,翹著二郎腿,指揮著眾人做事。

“公主,伯爺!”見他們來了,張師傅趕忙起身,“不知小林怎麽樣了,幾位太醫一起出手,可有什麽起色?”

小糯寶瞥了眼他的神色,見他是一臉緊張,身後的李師傅更是神色複雜,還帶著幾分不情願。

“你們不必擔心。”小糯寶佯裝高興,“太醫的醫術,不是尋常大夫可比,一劑湯藥下去,林春來已經醒過來了!”

說完,小糯寶又故意歎氣,“隻是不知為何,他才剛醒就說是有人害他?還說,隻要明日他能下地了,就要去查查原先那枚火雷彈,便可真相大白了。”

張師傅和李師傅一聽,一個震驚,另一個則滿臉恐慌。

“什……什麽?竟還有此事……”

“他真這麽說了?”

小糯寶看著他倆老臉煞白,轉頭就離開了,找了間上房補覺去了。

魚餌已經甩出。

若是有“魚”,一定上鉤。

一夜辛苦,到了這時,可算是能好好歇息了。

土炕燒得熱乎乎,鄭嬤嬤把被褥鋪好,小胖丫就這麽抱著枕頭,一覺睡到了晚上。

夜裏,鄭嬤嬤先醒來的,她不舍得叫醒小糯寶,就點了根蠟燭,在一旁默默盯著窗外。

不多時,就聽一陣吵嚷聲傳過來。

正是從林春來住處的方向!

“公主!”鄭嬤嬤連忙起身。

小糯寶被叫醒了,抓起鬥篷就爬上鄭嬤嬤的背,朝著那邊趕去。

一片火把的光亮中,隻見李師傅和張師傅二人,正被摁在地上,動彈不得。

薑豐澤見妹妹來了,怒聲大喊,“糯寶,你猜的沒錯,這二人果然要對林春來動手!”

傍晚,按照妹妹的吩咐,薑豐澤故意支開所有人,給了林春來落單的機會。

李師傅和張師傅二人,便偷偷摸摸溜進屋子,手裏帶著短刀,想對林春來下殺手。

見狀,早就埋伏在暗處的薑豐澤,立馬帶人衝上去,將他們製服。

張、李二人被死死摁在地上,這才知道原來是上當了,懊悔地直往地上撞。

起初,李師傅還嘴硬,不承認林春來被炸傷是他倆幹的。

小糯寶也不慣毛病,抱起胳膊威脅,“不是你倆?那你們又為何想要滅口,還把林春來的圖紙全都偷走了?”

“眼下都已經被抓了個現行,你倆若還是不招認,就以殺人罪論處,留著給火器兵們,做人肉靶子吧。”

人肉靶子。

打成篩子……

一時半會兒未必會死,比砍頭還要遭罪。

這倆人哪能想到,一個四歲小丫頭,竟然能狠到這程度。

於是張師傅先慫了,隻能痛哭著招認。

“是我們幹的……都怪我倆一時鬼迷心竅啊,才犯下此事。”張師傅垂下頭,痛苦地流著淚。

“我倆從前是管事的,現在卻讓我們受製於人,還是這麽個窮小子,所以我倆才心有不甘,想著隻要在火雷彈上做做手腳,嚇唬一下林春來,把這管事的差事奪回來就好。”

“可不曾想,我們搞砸了,害得林春來快沒了性命,是我們該死。”張師傅一臉後悔。

李師傅一聲沒吭,隻是癱軟在地上,知道自己的後半輩子怕是完了。

薑豐澤氣得大喝,“你們兩個是什麽東西,明明是自己技不如人,林春來又沒偷你們,搶你們的,你們卻把人害成這個樣子,你們是畜生嗎!”

小糯寶眯起眸子,小臉上露出冷色。

為了區區一己之利,就害人性命,還把整個南紀火器大業,棄之不顧。

這種人,不配被饒恕!

“三哥,他們二人謀人性命,即刻帶回京城問斬,家人流放,也該給其他人做個樣子。”

“若是下次還有犯同等罪者,一律以禍國罪論處,直接淩遲。”小糯寶聲音冷冽。

這話一出,兩個老師傅當即昏死在原地。

其他人聽了,也都腿肚子直哆嗦,哪裏還敢生出作惡的心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