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糯寶剛洗了腳丫子,正要躺被窩睡香香,她一聽就一骨碌從榻上滾起。

“三哥你說什麽?林春來他怎麽會弄成這樣?!”小胖丫急得聲音都劈了叉。

薑豐澤頂著一身風霜,氣還來不及喘勻。

“我帶著張、李兩位師傅,到滄城時還都好好的。”

“可第二天中午,兩位師傅非要林春來試一下新火雷的威力,好讓他倆開開眼。”

“林春來像往常一樣,把火雷放到一裏地外,可誰曾想那引信竟比平時短了一截,林春來才跑到一半,它就突然炸了。”

薑豐澤懊惱地拍著門框,難受極了,“林春來當時就被炸暈了,胳膊也沒了一條,當地的大夫都沒法子,所以我才急著回來,還得請幾個京城的大夫過去。”

聽了這話,薑家人都跟著震驚。

“多好的一小夥子啊,還是個研究火器的天才,怎麽就……”馮氏說到一半,又怕閨女難受,把話咽了下去。

蕭蘭衣急得直捶牆,“可惜可惜!一個林春來能頂多少個火器師傅,他要是醒不過來,那咱以後的新火器,怕是就沒指望了。”

小糯寶更是手心發涼。

不行。

林春來的能力,可是她反製聖女的關鍵,火器天才絕對不可隕落!

小糯寶連鞋子都顧不上穿,這就抓住豐澤的大手,急著往外跑,“三哥哥,我要親自去一趟滄城!”

“咱們現在快去找爹爹,讓爹爹派太醫同去,一定得把林春來救回來!”小糯寶語氣堅定。

薑豐澤也有同樣念頭,應了一聲,就把妹妹打橫抱起,朝外麵的馬車跑去。

馮氏趕忙拿起一雙小棉鞋,又翻出幾件短襖、比甲和鬥篷,連帶著一個裝滿紅炭的手爐,一並送進車廂裏。

這會子已是二更天。

值班的太醫正在打瞌睡。

薑豐澤帶著令牌叫門後,他們才一激靈醒來,趕緊拿上藥箱、醫術,還有泡著枸杞的水囊,就被豐澤拽著上路了。

從京城到滄城,不過大半日的路途。

可小糯寶卻覺得,這幾個時辰,比平時的三五日都要漫長。

小胖丫抱著小手爐,依偎在隨行的鄭嬤嬤懷裏,一路上睡不著覺,反複琢磨著此事。

怎麽那火雷蛋的引信,好端端就會短上半截,還被林春來給趕上了,這也太寸了些。

雖和林春來打交道還不算多,但這小子看著沉穩,不像是個不謹慎的人啊。

小糯寶心中生疑。

難得出個曠世奇才,就突然遭此橫禍,到底是真倒黴,還是另有內情,眼下還不能下結論。

馬車跑得哐哐當當,終於在天光大亮時,看到了滄城的城門。

等一路趕到火器工坊時,就見那張、李二位師傅,已經在帶著大夥,繼續做火器了。

“參加公主,公主萬安。”

“見過薑伯爺。”

他們見小糯寶親自來了,這便趕緊帶著所有師傅們,出來行禮問安。

小糯寶一夜未睡,沒什麽心情,隻抬抬手,就讓其他人先散了。

“林春來現在怎麽樣了?可有醒來?”小糯寶邁著小短腿,著急先朝宿房走去。

張師傅在前麵帶路,趕緊回道,“回公主,小林現在還沒反應,照這麽看,人怕是夠嗆了。”

小糯寶心裏沉了一分。

這時,李師傅見她隻是個孩子,又趕緊添油加醋。

“倒也不是我們托大,隻是他這個年輕人,實在不穩重,公主您瞧,這才剛造出個新火器,就嘚瑟大發把自己搭了進了。”

“我和老張都是幹了快三十年了,身上連一根指頭都沒掉過,這就是老人兒的好處啊。”李師傅似乎意有所指。

小糯寶皺皺眉,反懟道,“既是幹了快三十年了,那你們二人,可曾造出過比林春來的火雷彈,威力更大的火器?”

李師傅喉嚨一頓,這便訕訕地說不出話了。

那當然是沒有……

張師傅偷偷碰他一下,倆人交換了個眼色,就閉上嘴巴,繼續帶路了。

等進了宿房內,小糯寶眸子一顫,就見土炕上正躺著個“白色繭蛹,差點讓人認不出。

林春來渾身纏滿白布,布上到處滲著血跡,此時一動不動,呼吸微弱極了。

“太醫,快!”小糯寶揪心地握住小拳,“務必把他救醒!”

太醫們急忙上前,紛紛打開藥箱,察看起林春來的傷處。

李、張二位師傅見禦醫都來了,不免覺得驚訝。

“林春來是啥身份,他怎配用太醫?這麽太誇張了吧。”他們似乎有些緊張。

察覺到這二人也急著要進屋,小糯寶看了眼豐澤,“三哥。”

薑豐澤心領神會,這就把門砰地一關,像個門神似的守在門外。

“太醫看診,不可打擾,其他人都趕緊散了,有你們什麽事!”

李、張二人有些猶豫,但也不敢逗留,才剛走遠了幾步,就開始偷偷咬耳朵,不知說些什麽。

趁著太醫醫治時,小糯寶在屋裏轉了兩圈,發現林春來的桌子上,已經沒什麽東西了。

平時裏,他琢磨出的圖紙、和配料方子等物,都是能堆滿半個桌子,可現在卻比臉還幹淨。

小糯寶又去翻了下櫃子,仍然沒有找到,出門喊來豐澤。

“三哥,你可讓人收拾林春來的東西了?”

“沒啊,從他出事後,一直忙著給他治傷,哪有心思管別的。”薑豐澤還不知怎麽了。

小糯寶眸子轉轉,不想打草驚蛇,暫且先按下此事。

這時,幾名太醫已經搖頭了,過來準備回話。

小糯寶趕緊問道,“怎麽樣,幾位太醫,林春來何時能醒過來?”

他們幾個一臉為難,隻好實話實說,“回公主,炕上那人雖還有氣兒,但……我們醫術有限,實在回天乏術。”

小糯寶心底咯噔一下。

竟然連太醫都沒法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