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晨,伴著村長家的雞鳴,薑家的炊煙又升起了。
晨起的太陽公公學會了調皮,時不時探出個腦袋,透過薄如軟紗的白雲,瞅兩眼大柳村。
小糯寶今日休息,不用學東西,不過連著幾日早起慣了,她也沒再賴被窩。
馮氏把她抱上小尿壺,來了頓暢然的釋放後。
小胖丫就覺渾身輕鬆,抓來襖褲往身上一套,跑去張秀才家門口背“**殘”了。
等回到家,飯桌上已擺好她的專用小碗、小勺。
白生生的大米粥,配著暄軟的雞蛋餅,還有流油的鹹鴨蛋,聞著就滿屋子蛋香。
不過小糯寶惦記著年貨,啃了兩口蛋餅,就抹抹小嘴宣告早飯結束。
馮氏知道她是待會兒要吃零嘴,搖頭道,“年三十還沒過上呢,家裏這幾隻小饞貓就撒起歡了,昨個兒才買的兩箱南桔,今早我去看時,就被掏了個大洞。”
豐景和豐苗不敢出聲,忙低頭假裝用功,兩隻偷油吃的小耗子,被貓娘戳穿當然心虛。
小糯寶看得咯咯直樂。
不過她可不怕老娘,滾了兩圈鑽進哥哥們懷裏,就問了他倆今兒想吃啥。
“四哥還想吃小金桔~”
“山楂卷、茯苓糕,妹妹我要這兩樣!”
小糯寶鄭重點點腦袋,肩負著“偷油”重任,就跑去西廂房“作案”了。
年貨都放在廂房,昨個兒還剛到了兩箱草莓。
冬日鮮果難得,聽阿黎說,這是他托人從北地小城丹地,快馬現運送來的。
小糯寶左手抱著碗草莓,右手舉著盤南桔,肩上還扛著一個兜子,裏麵裝著山楂卷、茯苓糕,還有她給春哥兒拿的地瓜糖。
一隻小奶團大包小包,噠噠噠跑進屋,乍一看,還以為是個走街串巷的小販。
馮氏正在蒸饅頭,抬頭差點氣笑出聲,“好閨女,又給炕上那倆進貨去了?”
小糯寶縮縮脖子,眼睛彎成一道調皮月牙。
“娘,給洗洗~”小胖丫伸出草莓和南桔。
嘴上雖然嗔怪,但馮氏還是耐著心洗好了果子,又把她連人帶吃的,抱上了炕。
小糯寶抱著草莓,美滋滋得開啃。
隻是嚐了兩個後,她覺得草莓屁股不夠甜,於是就坐到穆亦寒的膝蓋上。
她晃著紅果子,自己吃一口,就往穆亦寒嘴裏也塞一口,小動作可乖巧了。
穆亦寒低眸看書,並未留意入口的是什麽,唇角還微微揚著。
不一會兒,阿黎進屋來時,穆亦寒像是有了孝順女兒的老父親,終於等來了觀眾。
他輕咳一聲,忍不住炫耀。
“阿黎,你年歲不算小了,是時候成家生個女兒,就能像本座一般,看書累了時,還有個小崽崽來關心喂果子。”
阿黎轉頭看去,就見小糯寶正在吃草莓尖尖,剩下的草莓屁股她不舍丟掉,歎口氣,才往國師嘴裏塞。
“哈哈哈!”阿黎頓時笑岔氣了。
這哪裏是為了投喂。
明明是讓老爹撿剩好不好!
“閨女屬下可不敢生,不然以後隻能吃草莓屁股了。”阿黎無情戳破。
“什麽?”穆亦寒還未反應過來。
待他低頭,看到小糯寶的小手時,整張俊臉才寫滿無語。
小醜竟是他自己。
說好的父慈女孝呢,原來隻是找到了爹爹的新“用法”。
眼見穆亦寒嘴角都抽搐了,小糯寶笑得牙花子直晃,忙朝他臉上蹭蹭口水,表示一下自己還是貼心小棉襖。
正好草莓吃得剩一個了,小糯寶也吃足了,這就又爬走去逗侄子。
新鮮多汁的草莓,被她咬掉一個尖尖,放到了冬哥兒小嘴上。
小冬哥兒睡得懵懵,忽然嚐到甜頭,眼睛亮晶晶的,撅起嘴巴還想再嘬。
可小糯寶這時卻嘻嘻一笑,又把草莓無情拿走。
如此逗了幾次,小冬哥兒幹饞卻吃不著,終於委屈爆發,咿咿呀呀得哭成小淚兒人。
馮氏聞聲跑進來,抓住閨女的胖腳腕,提溜進懷裏揍屁股,“你個小搗蛋,把冬哥兒當你玩具了是吧。”
小糯寶躺在娘的五指山下,嬉皮笑臉得扭著小腚,搗蛋又萌人,惹得全家都笑起來。
好在不多時,午飯的香味就飄出來。
娘的五指山得去盛飯了,小糯寶就拍拍小肚坐好,等著吃烀骨頭肉。
晌午前後,雲霧都已散盡。
薑豐澤和蕭蘭衣也從遼東營回來了,二人年輕火力旺,吃過飯,又鬧騰著要比劍法。
豐苗就拉著旺福過來,倆孩子打起賭,賭兩個哥哥誰更勝一籌,輸了就給對方買倆小爆竹。
馮氏杵在門口琢磨,想著下午是先大掃除,還是先拆洗被套、褥套。
就在這時,村口突然傳來一陣鬧騰。
幾輛馬車停下,走出來一群身穿錦衣之人。
為首的是兩位中年男人,二人皆穿官袍,身後帶著的是家眷、下人和護衛們。
家眷們多為女眷和孩子,她們顯然是為了玩樂,一進村子就到處閑看,再時不時對旱廁和農田,嗤笑兩聲。
而為首的兩個大官,卻一臉官威深重,像是有備而來。
阿黎正要出門喂馬,一見他們,驚詫和不悅同時浮上眼底。
“兩位大人,你們怎麽來了?”他顯然沒有想到,臉色也沉了下來。
隻見這兩位官員,朝阿黎點頭示意了下,就吩咐下人關上大門。
他倆無視馮氏和薑家人的存在,徑直走進屋中,對著穆亦寒跪拜行禮。
“臣禮部尚書拜見國師大人。”
“臣禮部侍郎拜見國師大人。”
眼下,京中正為新封公主一事,鬧得沸沸揚揚。
朝堂上也都在揣測,薑伯爺是個多了不得的人才,國師才肯以公主之位賜予其妹,來籠絡此人。
於是禮部的兩個老家夥,最是會察言觀色,就被派到大柳村,來打探虛實。
明麵上,是年節將近,朝臣們推舉兩個表率,前來問候國師安康。
而實際上,當然是摸一摸薑家底細,再看看國師大人的葫蘆裏,賣的究竟是什麽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