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不是你將紅花偷偷下入公主的飲食之中,弦月她如何會中毒?”雅夫人冷冷一笑,“怎麽,你還不承認麽?”

若溪懵瞪著眼睛,腦子裏想到的都是那天衛芙蓉的陰笑的臉孔。她驀地回了下頭,看向衛芙蓉,那人鼻孔朝天,見她望過來,臉上得意之色更甚。

這樣就讓她承認也太強人所難,若溪心裏有氣,嘴上卻說的客氣,“雅夫人明察,小的這幾日一直在宮中伺候夫人並沒有到過清音殿去,宮內許多宮女都可以為小的作證。”

雅夫人略微沉吟,斜睨一眼衛芙蓉,“她說的可是真的?”

衛芙蓉勾起嘴角笑得更歡,“我且問你有哪些宮女可以為你作證?你說出來,本郡主就把她們傳來問問,這樣有召有對,才不會冤枉了好人。你說是也不是?”

若溪從她笑得陰霾的表情中似乎明白了什麽。是了,這幾日她雖然是在宮中,卻是在玉夫人那裏逗留了不到一日,剩下的時間她就是出去見了白川和風鳴,在之後她回到宮內的時候,便被衛颯截住,整整幾日,她可以對著雅夫人說的,隻有那日在玉夫人處做飲食的一天光景,那麽剩下的時間呢?她既沒有和凝香在一起,也沒有和瑪莎在一起,所有她有把握的人都不能給她作證!

難道對方已經預料了她此時有口難辯的情形所以才挑在這個時候出手麽?

“那日大哥和無顏還在常青殿見到了若溪,夫人要是不信大可以去問問玉夫人。”衛紫嫣急急說道,卻沒有注意到她提起玉夫人的瞬間,雅夫人眼中閃動的寒芒。

“紫嫣,你的意思是要找玉夫人來質問咯?哎喲,我可不敢在太歲頭上動土,你這麽一說,咱們可就不敢再追究了呀。”衛芙蓉說得陰陽怪氣,纖長的手指上塗著豆蔻的朱丹,尖銳的如同要劃破空氣裏的凝重。

雅夫人臉色陡然一沉,一直以來,她在宮中皆是屈尊與玉夫人之下,想起那個不苟言笑的刻板女人她的心情怎麽會好?衛芙蓉是深知這一點的,見衛紫嫣剛剛提起玉夫人,便趁這個口子挑起了雅夫人的怒火。

“原來是給大夫人做活的,難怪把誰都不放在眼裏。”雅夫人沉喝一聲,“來人,去叫幾個清音殿的宮女來。”

很快,幾名穿著宮裝的宮女走了進來,為首的女孩子身材高挑,下巴尖尖,正是碧桃,她的身後跟著的圓臉女子叫做白盞,花菊和瑪莎跟在她們的身後。

若溪冷眼一看,心裏便明白了幾分,衛芙蓉卻不召喚她在常青殿或者忘魂殿裏的侍女來證明她的清白,反而召喚來了出事的清音殿的下人,這分明是給了這幾個宮女推卸責任的大好機會,如果是她自己,也跟定不會自己背這口黑鍋,鐵定是要把這罪的帽子扣在別人的頭上。

如果走在第一個的人是花菊或者瑪莎自己興許還有救,但是……來的人卻是碧桃。她對這個小宮女有些印象,從那晚上瑪莎把她叫到清音殿的時候,她就能感受到她對自己有著一股莫名的敵意,她不記得自己什麽時候得罪過她,或者說她都沒有正式和她說上幾句話。

但是上次……好像……來福接自己的時候,身邊就跟著她吧?

既然是來福黨,那麽必然和自己是死不對盤了。

若溪心裏已經明了,知道在說什麽也是枉然,索性閉了嘴,等著雅夫人問話。

“你們幾人可是在清音殿當值?”雅夫人問道。

碧桃率先點頭,顯得極其伶俐,“回夫人,奴婢等正是在清音殿裏伺候弦月公主殿下。”

“你們有沒有見過這個人。”她一指地上跪伏著的若溪問道。

碧桃裝作湊上幾步細瞧,才回話,“稟告夫人,這個人經常出入清音殿,奴婢們都認得,她是忘魂殿裏的宮女,叫做白若溪。”

“哦?她既是忘魂殿裏的宮女如何總到清音殿去?”

“因為此女擅長烹飪廚藝,弦月公主初來大祁,水土不服,沒有胃口,奴婢們心疼主子便想著到忘魂殿請她來幫忙做些可口的飯菜。”

“難得你們有心。”雅夫人點了點頭,又問,“那麽出事當日,你們可見到過她出入清音殿?”

若溪抬頭看著碧桃。

碧桃也望了她一眼,一字一句的說道,“回夫人,這女子每日都到清音殿裏來幫廚,出事那日,她也是在的!”

好一個顛倒黑白的本事!若溪從前覺得自己已經是那種伶牙俐齒的宮女了,沒想到這山還望那山高,人外有人,天外有天,眼前的這個女人便是撒謊的鼻祖,不僅說謊話不臉紅,而且連眼睛都沒眨一下,眉頭也沒皺一下,說得還有鼻子有眼的。

“公主就是因為吃了她做的馬奶糕所以才會……出了那種事……”她說道後來幾乎都要落淚,“公主好可憐,千裏迢迢來到大祁,還未與殿下成婚,就遭遇這種不幸,若是以後她不能生育,那可真是要了奴婢們的性命也補償不了的大罪!”

“白若溪,你還有什麽話說?”雅夫人一臉陰霾。

若溪在一旁隻覺得十分惡心,她冷眼看著正在惺惺作態的碧桃,問道,“我和你無冤無仇,你為什麽要陷害我?”

碧桃好像很是驚慌失措,朝著雅夫人連連擺手,“奴婢實話實說,無有半點虛言,而且,奴婢和白姑娘平日並無往來,這一點,清音殿的宮女侍衛們都能作證。”

她倒是一副委屈的樣子。雅夫人立時擺出一副公正的樣子,向身邊的宮女問道,“她說的可是屬實?”

白盞連連點頭,“回稟夫人,碧桃姐姐的確在殿中與她不熟,兩人從未過話。”

“事到如今,你還有何話說?”衛芙蓉在一旁喝問。

若溪麵色冷冷,向上說道,“奴婢雖然地位卑微,卻深知做人的準則,奴婢是在忘魂殿裏做事的,而弦月公主不久即將成為忘魂殿的女主人,小的巴結還來不及,怎麽敢對公主殿下不利?”

“這裏的原因還要我說出口麽?哼,忘魂殿上下,誰人不知道你暗暗思戀三殿下的事?”衛芙蓉一臉鄙夷,指著她向雅夫人說道,“這蹄子不知使了什麽手段就把三殿下迷惑的五迷三道,侄女聽忘魂殿裏的人說,昨天晚上三殿下就沒有回寢殿,至於在哪兒,還要我多說麽?”

若溪臉色刷的變白,她猛地抬頭瞪著衛芙蓉,“郡主殿下不要信口開河,玷汙了殿下的清白。”

“本郡主信口開河?好啊,你倒是問問她,看我有沒有胡說?”衛芙蓉向後轉身,推開屏風的一角,向裏麵的人說道,“綠兒,你來說說看。”

綠兒?

若溪抬眼向她身後看去,果然從屏風裏走出來的人是綠兒,隻見她一張臉白的比若溪不差分毫,手裏捏著點什麽東西,走上來對著雅夫人行禮,“奴婢綠兒拜見雅夫人。”

雅夫人似乎有些累了,揚了揚手,示意她起來,“昨夜裏三殿下是否在她那裏歇下?”

綠兒根本沒有看若溪一眼,便回答,“是的,夫人,殿下昨夜的確是歇在了白姑娘的房間,今天早上下人去打掃房間時看到殿下的寢衣落在了她的房間裏。”她把手上的布包遞上去,再也沒有抬頭。

若溪一顆心已經冷如冰霜,直直的沉到肚裏,駭得四肢百骸都發冷起來。

雅夫人看了一眼布包,神色更加鄙夷嫌棄,“難怪玉夫人將你逐出常青殿,果然是個狐媚的痞子,帶壞殿下,這種下人怎麽可能做出好事來?以為殿下寵幸你,你就可以無法無天了麽?”

衛紫嫣蹭的一下站起來,劈手奪過衛芙蓉手裏的布包,罵道,“三哥是傻子麽?他多大了,還會把自己的寢衣落下!分明是有暗鬼!雅夫人……”

雅夫人已經站了起來,斜眼看她,“紫嫣,你母親是個極其端莊的女子,不要給她丟臉。這件事你不要管了,芙蓉,全都交給你了,你自去處理罷。”

一句話,等於判了生死。

若溪看到瑪莎在麵紗後麵的臉憋得通紅,不安的用眼角看她,聽見雅夫人這麽一說,她忽然邁出一步想要說話,卻被她身邊的花菊牢牢捉住了手腕,若溪也朝她搖了搖頭,示意她不要亂來,這個時候誰敢多說,誰就是落得倒黴的下場,花菊畢竟年長幾歲,見多了宮裏的是非,知道此時的確不是多嘴的時機。

雅夫人說完,便拽著衛紫嫣一起離開。

“恭送夫人。”

衛芙蓉等到她倆走了,緩緩露出一抹邪惡的笑意,走到若溪的麵前,伸出手指勾起她的下巴,逼迫她和她直視,四目相對,若溪看到她的眼中都是得意的傲然。

“白花花的銀子你不要,自有人要。舉手就能做到的差事你不願意,有人願意,白若溪你真是太拿自己當回事兒了,不要認為三殿下一時鬼迷心竅就能袒護得住你。”

“奴婢不敢這麽想,但是奴婢卻懂的好人好報的俗話,那種背天理的事兒就是金山銀山擺在奴婢眼前,奴婢也是分文不敢收的。奴婢也想勸勸郡主,善惡倒是終有報。做人要有分寸。”

“啪!”五根鮮豔的手指痕跡烙在若溪的臉頰上,衛芙蓉笑得邪佞,“說得真好,本郡主還得謝謝你給我講了這麽好聽的大道理。”

“啪!”

“繼續說啊,本郡主還想再多聽聽。”

若溪被抽的倒在一邊,衛芙蓉卻還沒盡興,招呼了下身邊的碧桃,“總在宮裏閑的發慌,本郡主的武藝都退步了。今兒難得咱們找點樂子,碧桃,去拿我的鞭子來。”

碧桃應了一聲,不大一會兒就呈上來一根通體烏黑的鞭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