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怎樣?”她忽然有一種不好的預感。

果然,在她對麵的那個女子巴巴的湊過臉來,那巴掌大的一張嬌顏上顯出詭異的笑容,伸出一根手指頭在她的麵前晃來晃去,“所以覺得要讓一個人完完全全的聽她的話,就得讓她知道害怕。”

“於是在你喝的那杯茶水裏,我放了一點叫做慢性毒藥的東西,怎麽樣?怕了吧?”融嫣說的得意洋洋。

她說完這句話就坐回去,饒有興致的喝了一口自己麵前的茶水。好整以暇的看著豔姨一張塗滿了胭脂的臉上乍青乍白,難看的要命。融嫣看的高興的時候,卻看見豔姨忽然也不那麽害怕了,反而她自己也高興了起來似的。

“你笑什麽?”融嫣感到有點詭異。通常情況下,知道自己中毒了的人不都是應該感到恐懼嗎?怎麽她……

“哎喲!我好害怕啊。”豔姨妝模作樣的將手放到胸口上,紅紅的豆蔻朱丹映在白嫩嫩的胸口上,不過她隨即冷笑一聲,“你當老娘是被嚇大的嗎?”

融嫣察覺事情有異。警惕的坐直了身體,“你想說什麽?”

“你也不打聽打聽我們宜蘭園是什麽地方?你會下藥,老娘就不會啊?告訴你吧,每天在我這個宜蘭園裏被藥了才接客的姑娘不知道有多少!憑你那點小狐媚的道行,還差的遠著呢。”

“哦,”融嫣抓了抓腦袋,低頭看了看碧綠碧綠的茶水,“這麽說,你在這杯子裏也下了藥了啊?”

“沒錯。還是那種會讓你對男人予取予求的藥,怎樣?怕了麽?”豔姨點了點下巴。很是高傲的看著她,“哼哼,等到你一會兒哭著求我給你一個男人的時候,我就……”她還沒說完話,就感覺自己的身上有些不爽快,胸口裏好像有千萬個螞蟻在慢慢啃咬一樣的難受。

融嫣看著她,接著她的話說了下去,“你就怎麽著?”

豔姨揉了揉自己的胸口,臉色已經發白,但是還在咬牙硬撐,“少廢話,等你一會兒求我的時候……你就知道……自己倒大黴了……”

融嫣幹脆托著腮幫子,看她,好像還帶著點疑惑,“嗯,我等著……你那個倒大黴的時候。看看咱們兩個是誰比較倒黴一些。”

豔姨被她的話噎的瞠目結舌,後背一個勁兒的冒冷汗,讓她不由不相信這個長得好看的不像話的女人真的對她動了什麽手腳。

“你到底在茶水裏放了什麽?”她終於忍不住了,痛苦的彎下腰。

而融嫣則好好地好像什麽事情都沒有一樣的輕鬆鬆的站起來,撣了撣身上的褶皺,雖然這個動作根本不能讓她的衣服變得平整,但是她還是做了一下,隻不過是要讓這種誰勝誰負的狀況演繹的更加的突出而已。

看著嘴唇哆嗦的已經說不出話來的豔姨,融嫣的眼睛裏也閃過一絲不忍。

但是很快的一個女人的聲音在她的耳邊響了起來。

“哎喲喲,小公主,如果你這會兒心軟了,待會兒可就是你倒黴的時候啦。”

這聲音……真的好熟悉。

融嫣回頭,看見沒有關好的窗戶上正蹲著一個身材嬌小的女孩子,她一身淡紫色的裙子很漂亮,但是裙角上有明顯的泥濘的痕跡,顯然她是經過一陣顛簸勞苦才趕到這裏的。

“嘿嘿,怎麽?不認識我了?”紫衣少女歡快的跳了下來,拍了拍手,笑得賊兮兮。豔姨雖然痛苦但還不至於到了完全失去意識的狀態,木然的看著她從窗戶裏跳下來,不敢置信的瞪大死魚一樣的眼睛,說,“你……你……你是怎麽進來的?”

紫衣少女回頭看她一眼,“可不就是從窗戶進來的。你不是看見了嘛?”

豔姨徹底無語,隻是暗自揣測自己的宜蘭園的治安是不是真的這麽的不堪了。

“我怎麽可能不認識你啊?宋姑娘,你怎麽來了?”融嫣看見她很是欣喜,不錯,來的人正是她很久沒有見麵的鬼崖穀住,宋雲胡。

紫衣少女上前一步,拍了拍融嫣,順手將她的手抓進了自己的手裏,手指往上麵一搭,不消片刻又取了下來,“嗯嗯,不錯,最近想開了不少啊。”融嫣苦笑了下,眼看著外麵的夕陽西下,“如果不想開了,我又能怎麽辦呢?”

宋雲胡一怔,也跟著點了下頭,她說這話倒也是。人生在世,如果不能夠做到隨遇而安和自我催眠的話,那恐怕是真的什麽也做不成了。就連活著,都成了一件奢侈的事情。

她抄著手,往豔姨跟前走過,掏出來一樣什麽東西,在她麵前來來回回的晃動,“喂喂,你不是已經被毒到連這個都不認識了吧?”

豔姨忍著身體的不適,看了一眼她手裏的東西,頓時大驚失色起來,好像現在她受到的驚嚇比剛才的那個毒藥還要嚇人。

“這……這東西……你怎麽會有?”

“你就別管這個啦,來,讓我看看你的那個在不在?”宋雲胡聳了下肩,將那東西拋起來又掉落在手心裏,來來回回的玩兒,好像這樣很有意思一樣。

她手裏拿著的,正是蜃樓的標誌性的令牌。豔姨哆哆嗦嗦的指了指自己的衣服裏側,宋雲胡一陣嫌棄,用眼睛看了看融嫣,“小公主,你不打算去看看她的令牌在不在嗎?”

融嫣有點臉紅,她翻過女孩子的衣服,但還是第一次翻一個老鴇子的衣服,豔姨也覺得十分的不妥,“你別那麽往裏……嗯……在脖子上掛著的……”

融嫣抱歉的將她脖子上的掛件取了下來,說是取下來,實際上就是使勁兒給拽了下來,“諾。這是不是你要的那個啊?”

兩個女人湊到一起看,將那兩塊令牌翻來覆去的在手裏掂量,仿佛能看出來一朵花兒似的,豔姨那邊藥勁兒正濃,難受的趴在桌子上來回打滾,“你……看完了沒有……看完了……解藥……”

融嫣將那兩塊令牌再一次好好地比對了一番,宋雲胡在一旁玩兒著窗子上的水晶吊墜,聽見融嫣說,“這兩塊完全一樣,都是純金的。”

宋雲胡差點從窗子裏掉下去,回頭看她,“就看出來是金子的了?”

融嫣老實的點頭,“是。純金的。”

“嗯,你說是就是咯。”她抬手按在了豔姨的脖子後麵的穴位上,“這個宜蘭園也是我一個朋友手下的一處產業,看起來是個青樓但實際上是我們的一個消息來源之處,你知道的,一般來說,青樓總是要比驛站來的管用一些。”宋雲胡不老實的湊過來,悄聲說,“有些話,在馬棚裏沒法說,但是在姑娘的床榻上卻是知無不言言無不盡的喲。”

融嫣跟著她笑了起來,這倒一點不假,枕邊風當然是很有用的。

豔姨似乎覺得舒服了一點,抬起頭,疑惑的看著宋雲胡,“你……你是誰?”

“我?”宋雲胡眨了眨眼睛,笑,“我就是來給你看看這個令牌的人啊。你們樓主說了,這一位是貴客,怠慢不得。”

“可有樓主手信?”她雖然痛苦,但還是記得蜃樓的規矩。宋雲胡嘟了嘟嘴,“真是麻煩。林夕那個家夥!”豔姨聽得一頭霧水,卻看見她從口袋裏掏出來一張牛皮紙,上麵白白淨淨的,什麽都沒有,豔姨雙手接過,顯然是非常的激動。在裙子上擦了擦雙手手心的汗水,虔誠的念了一遍,“海市巢由昔避世,蜃樓堯舜不得臣。”這兩句話似乎是他們蜃樓的聯絡語,宋雲胡聽得一頭霧水,那邊豔姨已經將手裏的信看完,放到火苗上點燃,燒成一團灰燼。

“好,樓主之命,豔娘自然盡心竭力。”她的頭上還有著冷汗,但是卻已經站了起來,腳步還有些虛浮。“這位姑娘,剛才多有不周之處,請你擔待。”

融嫣有點不好意思的笑了笑,看著宋雲胡說,“原來你那個朋友麵子這麽大啊。”宋雲胡頓時鼻孔朝天,“那是當然了,你還不知道吧,她比我還要厲害百倍呢。”

融嫣頓時有點詫異,天呢!這個宋姑娘是什麽德行她已經領教過了,她居然說她的那個朋友比她還要厲害上一百倍。這還能相處麽?天底下會真的有那麽厲害的女孩子麽?

她感到疑惑。

宋雲胡卻沒心沒肺的笑了起來,她的眼睛很大,忽閃忽閃的長長睫毛看得人心裏癢癢的,就連對麵的豔姨也不免有些心旌神搖,宋雲胡跑了個媚眼兒給她,“怎麽,豔姨你也想要用哪個什麽藥的把我留在你們宜蘭園麽?”

豔姨尷尬的笑了下,“哪裏,哪裏。”

不過,她很快又接著這話說下去,“可是,您為什麽沒有任何的中了我的藥水的樣子呢?我的確是下了藥的。”

宋雲胡拍了下融嫣的肩膀,笑得露出自己潔白的牙齒,“是媚.藥吧?”豔姨咳了兩聲,“正是。”

“那真是有勞你費心了呢,我這一位小友她對你這種毒藥已經沒任何的反應了呢。”宋雲胡說的很輕巧的拍了拍身邊的融嫣,融嫣露出一個無奈的笑容,感激的看了她一眼。卻沒有說什麽。

“好說,好說,誰讓她也是用毒高手呢?”宋雲胡調皮的眨了下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