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空萬裏,大地披金。遠方山脈層巒迭嶂,於微弱的夕光下翠色蔥蕪,朦朧如畫。

罄冉回到軍營時一日的攻城戰已經結束,戰爭的陰雲暫散,夜幕悄然降臨,月光透著白玉般虛幻的光澤。這營地本就臨山靠水,如今靜謐安寧得沉睡在山穀中,讓人無端安心口再想到藺琦茹已釋然,罄冉心頭一舒,微微翹起了唇角,禦馬越發輕快。

火光籠罩著接天的營帳,初夏的風還有絲清涼,夾雜著青草的味道,清新而遼遠,仿似能在無聲中撫平將士們的心.軍營中不時傳來男兒的歌聲,馬的嘶聲,讓人精神一晃,越發覺得夜色迷蒙。

罄冉入了軍營,將清風安置好,喂了草料,用馬梳打理好它的毛發,這才緩步向藺琦墨的營帳走。卻不想剛轉過營角便見鳳琰負手站在火堆旁,原先圍坐在那裏的幾個小兵已經不見。他的目光清冷望著天際,聽到她的腳步聲也未曾回頭。

這處隻通往馬廄,毫無疑問,他在等她。火光跳躍在鳳瑛的身後,將他麵容籠上了一層虛幻的淡光,她看不到他的表情,唯有那清透的眸子閃著幾絲幽光,罄冉莫名的有些心顫。

眉稍跳了下邁步走向鳳瑣,這處壓抑的沉默讓她有些難受,於是她尚未走至那人身邊,便故作輕鬆的一笑,道:“陛下怎在這裏?一日勞累,明兒還要攻城,該早些歇息的。”

鳳瑛轉身,目光卻清冷無痕,挑起薄薄的唇角,幾分譏諷地道:“他的事你倒是上心.”

哼,平日這丫頭總是想盡了法子往戰場上跑,根本就是哪裏危險她便在哪裏。今日卻笑嗬嗬的拖著那藺琦茹離開了戰場,直到現在才回,天知道他心裏為何這般不是滋味。

罄冉聽鳳瑛話不對味,有些不敢觸怒他,隻淡淡道:“不是你們說的,女子要離開戰場遠點,我想通了還不成嘛。”

鳳瑛卻冷哼一聲,欺身上前,罄冉不敢退,隻能低著頭任由他將滿是壓迫力的胸膛抵在了她的額頭前方,然後他向她探出手來。

罄冉卻在他手未觸及小巴之前很有自覺地抬起頭來,目光盯著鳳璞,然後很無辜的笑了下。

近些日子在軍營頗多接觸,罄冉已有些摸清了鳳瑛的脾性。鳳瑛看似溫潤,實際控製欲極強,且在她麵前極易惱怒。

她越是反抗,他便越是不依不饒,真真是應了那句莫要逆龍鱗,觸虎須。因此,近來罄冉對鳳瑛總是能順著便不逆著,能應著便不反著。

果然,見她抬頭,他便放了手,鳳眸微挑,對罄冉的笑不置可否,隻輕聲道:“我倒不知冉冉這麽快就有了自覺。既如此,我也不忍讓冉冉真如尋常女子般呆在軍營,怪無趣的。不如便向鳳戈一般呆在我身邊,既能看到戰況,又不至於太危險,冉冉以為如何?”

鳳瑛這人絕對是見縫就能插針的主兒,罄冉討好一笑,尚不知如何回應,透過鳳瑰肩頭卻見一人快步走來,真是說曹操曹操到,來人看身形正是鳳戈。

鳳戈乃鳳瑛親隨,現在匆忙而來定然是有事,罄冉一樂,麵上卻不動聲色,隻抬手指指他身後。

鳳棋自知來人是誰,眼神微冷,卻後退一步,自身後甩出個包袱來。罄冉本能抬手接住,鳳瑛已是丟下一句話,轉身而去。

“好好保著你的小命。”

罄冉一愣,解開那包袱頓覺明光刺眼,一陣微涼傳來。她眨巴了兩下眼睛才看清,那竟是一件發著寒意的薄絲甲衣。

這是什麽?莫不是傳說中那神秘的防身甲衣?

手觸甲衣細細滑滑,柔軟卻又異常堅韌,看來真是件寶貝。罄冉心頭有暖意劃過,笑了笑便包好包袱向營帳走。

她將甲衣送回帳,這才直奔藺綺墨營帳,卻不想撲了個空。問了小兵,說是去了主帳,罄冉也不急,隨手扯了本書有一下沒一下的翻開,不一會帳外傳來不疾不徐的腳步聲,罄冉笑著抬頭,片刻藺琦墨風神俊朗的身姿便晃了進來。

看到罄冉他也不詫異,目光柔和,淺勾唇角,仿似她本就該在這裏,本就該這般在此等著他。

“二姐走了。“罄冉放下書,起身走向盆架,濕了巾帕遞給藺琦墨。

藺琦墨笑著接過,抹了把臉,將巾帕隨手一執,恰落於麵盆中,激得水花四濺口水光中他已攬了罄冉的腰,一晃坐在了床邊,將她帶入懷中,讓她坐在他的腿上,頭埋在她微寒的前襟深深的吸了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