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年輕的男子,有著駭人聽聞的戰績,縱使多少老將都望塵莫及,更何況這些未曾做過戰,不曾立過功的孜軍營兵勇。
他們雖是眼高於頂,雖是心有不服,然而此刻,在見識到藺琦墨嚇人的劍術後,均心有戚戚,不敢再言。
罄冉望向台上藺琦墨,但見他白衣俊朗,卻有著平日不多見的淩洌孤峻,身姿挺拔傲然台上,豐神絕世,星眸俾倪間有著唯有在沙場之上廝殺磨礪過,才能擁有的攝人氣魄,豪情威勢。
罄冉凝笑轉身,心沒來由的重重一跳。這個男人,傾心於她呢……
直至天黑,燈火連營,藺琦墨巡視軍營一圈,這才閑下,回到營帳。尚未走至帳前,遠遠便見帳中燈影卓越,幕簾上引出一個婉約的影子,柔和的線條,長長的睫毛。
藺琦墨唇角揚笑,大步輕快,一把撩起帳簾,邁入而入。
罄冉正坐於案前細細的看著一張地圖,聽他進來也不抬頭,隻專注的看著。
藺琦墨笑笑,兀自將滿是塵土的外衫脫去,隨手便仍在了塌上,淨了手。這才走向罄冉在她身邊落座,笑道。
“怎麽?竟在看麟國的地形圖?別費神了,好不容易得閑,讓我好好抱抱。”
他說著推開那地圖,便欲去摟罄冉。罄冉大驚,瞪了他一眼,已是站起,從袖中拿出一個瓷瓶,頗為嚴肅的道:“這可是軍營,你這做統領的怎一點也不注意。我是來給你抹藥的,休要再鬧。”
藺琦墨見她一本正經,一臉的大義凜然,但覺好笑,也果真朗笑出聲。見罄冉蹙了眉,忙收斂了笑意,乖乖將上身衣衫褪去,露出精壯偉岸的上身來,輕眉道:“有媳婦真好,怪不得軍中的臭小子們個個都想著能早日回家,娶上一房媳婦。”
罄冉聽他雖說的玩笑話,可話語間不無感慨,望著他背上、腰上、肩頭……滿身遍布的紫青,一時心酸,沒有應聲。隻拔出瓶塞,剜了藥膏向他肩頭一塊青痕塗去,哪知剛觸上他的肩膀,藺琦墨便極為誇張的顫抖一下,尖叫連連,呼著疼痛。
一張俊麵上,便似小兒摔了跤,楚楚可憐,鬧的罄冉又是氣惱,又是心疼,指尖動作也越發輕柔緩慢了起來。
細細的給他塗抹著,帳幕忽而被人大力掀開,白鶴愕然望著他們,愣了下忙歉意一笑,神情尷尬的放下幕簾。
罄冉麵頰微紅,匆匆忙給藺琦墨背上塗了藥,將瓷瓶往他懷中一扔,便向外走。手腕一緊,回頭卻正迎上他湊上的唇,在她麵頰重重啄了一下,藺琦墨才眨眨眼放開罄冉。
罄冉瞪他一眼,快步出了房,對侯在一旁的白鶴點頭一笑,邁步而去。
對藺琦墨,孜軍營上至將領下到兵勇,並未真正服從。翌日藺琦墨又於將領們比試了馬術和箭術,第三日他挑出兩千人的小隊,單獨訓練陣型攻守,一個時辰後竟生生擊敗了白鶴等將領帶領的六千兵勇,一時威懾全軍。
再加上他在軍營以身作則,不畏辛苦,早起晚歸,訓練得法,終令眾將士折服,對他的軍令再無左顧而言他。
在孜軍營投入嚴謹訓練的同時,也迎來了新的一年。謐城張燈結彩,異常熱鬧,百姓們都在期許著新的一年能夠五穀豐登,能夠平安太平,少受戰火。
鳳瑛在皇宮設下了宮宴,罄冉卻未去參宴,卻不知是心裏還在計較那日的事,不願過早麵對鳳瑛,還是真不願和一幹不相識的人慶祝新年。
藺琦墨是必須要去的,因為他馬上要帶兵出征,這場宮宴他是第一次頂著眾人目光和指點出現在青國廟堂。
罄冉有些擔憂,卻也知幫不上什麽忙。他既已打定了主意,她便唯有默默支持,在他迷茫時在他脆弱時但求能給些安慰和溫暖。
軍營中的新年也很熱鬧,將士們飲酒歡歌,鬧的極晚,滿滿的軍營都飄**著烤肉的香氣,酒的醇清。
罄冉借用了軍中營爐做了一桌簡單的飯菜,備了清酒,燃上蠟燭,在帳中靜候藺琦墨。
藺琦墨回來時已是夜半,兩人一起用了飯,相依一夜,低言細語,彼此講述著往事。看著新一年的太陽自天邊緩緩升起,照耀整個大地,相視抿笑間已是有別於往年的飄零孤獨,落了滿心的安寧和輕暖。
上元節過後,青國的細作開始不斷在麟京之中散布鳳瑛有攻麟之意,一時間引得麟國朝中謠言紛紛,民心不安,人心浮動。
同時,青國各處卻紛紛傳來奏報,什麽天現異狀、火日當空、帝星北移、天詔現世、等等奇之又奇的景象層出不窮的顯於青國,諸態皆表明青國舉兵攻麟實乃天意所在,一時間百官紛紛上奏言戰。
終於,鳳瑛準眾臣說請,順從天命,頒召於永徽二年二月初二誓師謐城峒坤門,發兵東西兩路大軍,共計四十萬,禦駕親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