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罄冉起來便又去照顧鳳棋。他的麵色經一夜休息已是好了許多,但因失血過多,雙唇還是顯得異常蒼白。

罄冉不想,如鳳瑛這般的人生起病來竟一點也不比茵琦墨矯情,一樣的不好對付。藺琦墨是事事耍賴,不行便是撤嬌裝疼,也非要她事事親力親為的照顧他。

鳳旗雖是不耍賴撒嬌,但是更厲害。一個理所應當的眼神便能把罄冉所有的拒絕都堵回去,輕描淡寫的表情便就讓她說不出一句拒絕來。

也許是那日的情景太過駭人,再加上以往對鳳瑛就多有猜忌,現下一下子欠下了大恩情,弄的罄冉又是歉疚又是無措,對於他提的要求,不是大事便也都照辦,就當是還恩,再者照顧病人本就是應當盡可能的順著他,要他開心才能好的快。

這般說服著自己,罄冉翌日已經沒有那麽緊張,凡是鳳瑛所提照做便是。其實他也並不過分,如昨日一般也便是要她給他喂食,梳頭,時不時送個水,淨下麵,或是扶他起來片刻又說累了再令她扶他躺下……

如此,都是些事雜,片刻也離不開,倒也不算過分。每每他但有所言,罄冉必耐心去辦。許是真傷了身,鳳瑛也不多話,隻是用一雙若有所思的眼睛時時盯著罄冉,偶爾又奇奇怪怪的麵有笑意。

如此,一日下來,兩人相處的倒也和諧。

這晚,夕陽靜好,罄冉推開窗,陽光斜入窗扉,暖暖的將屋中暈上了一層盈盈淡淡的柔光,讓人的心也跟著沐浴靜謐。

鳳瑛半靠在**,閉著眼睛。罄冉則端坐桌前執著那本《經解錄》看的認真,便這麽,一人躺著,一人坐著,屋中安靜得能聽到空氣流動的聲音,偶爾傳來書頁翻動之音,便再無其它。

院中傳來輕輕的腳步聲,鳳瑛睜開眼眸,隻扭頭看向罄冉。她依舊那般靠著椅背歪頭看著手中的書,似是看的癡迷,沒有察覺院外聲音。

她上身穿著高豎領的緋色斜對襟滾邊長衫,寬舒的水藍長袖露出玉腕纖細,下身一襲素雅及第儒裙,灑在地上如盛開的白蓮花。柔美的鬢發向腦後梳去,散於肩頭,垂下纖腰。

窗外暖色夕光在她的麵上籠上了一層金影,那優美的麵頰曲線,柔和的令人歎息。她是那般安靜,高雅,姣好。

鳳瑛忽而便看的癡了,這兩日罄冉無疑是溫柔的,突然便讓他在這種和諧中,明白了什麽是尋常百姓夫妻間渴求的知熱知冷,知心知肺,甘苦以沫。

在這種氛圍下,他會會心微笑,他小心翼翼,甚至覺得多餘的哪怕是話語都會驚走她,驚走這美好的一切。

如此望著她,思緒開始遊移。鳳瑛在想,倘若給他一桌、一椅、一盞青燈和滿屋厚重的古卷。窗外,月光如水,或是雨雪霏霏,偶爾來一兩聲遙遠的犬吠,得她共和詩畫,共彈琴瑟,共剪西窗……

那情景,那滋味,便是做個尋常凡子,當比這孤寒國君,坐擁天下,美人萬千,要來的自在勝仙吧。

直到多年後,鳳瑛扔保持著屋中景致,不允任何人移之,每每對窗凝望,麵有笑意。

似是察覺到了他的目光,罄冉轉頭望了過去,背著光影,鳳瑛看不到她的麵容。在她的目光下,他猛然回過神來,微微一怔,不明為何自己會有這般荒唐的想法,複又淡淡而笑,目光不轉,溫潤如蘭,啟。道。

“綠鬢視草,紅袖添香,眷屬疑仙,文章華國……”

鳳瑛的話幾近歎息,聲聲傳入罄冉耳中,驚的她手中書卷險些脫落。直直望入鳳瑛眸中,正欲探究他所言為何,腳步聲卻已離近。鳳瑛轉開了頭,同時鳳戈大步而入。

罄冉怔在那裏,微微蹙眉,方才在鳳瑛眼中一閃而逝的,那是,癡迷?

怎會!罄冉忙搖頭,收了心,再次看向手中書頁。

卻在此時,鳳戈的聲音響起,成功引起了罄冉的注意。

“陛下,一切都已查清。昨日那刺客乃戰國江湖上綽號“雲中一哭鬼”的袁烈,此人在江湖少有敵手,做事毒辣,殺人如麻。每過一處,必有哭聲,故而揚名。後來不知何故便消失在了戰國,銷聲匿跡多年,卻不想竟是做了戰英帝的爪牙。此人行事陰毒,喜獨立特行,屬下已細細查明,並沒發現他有其它同夥。”

鳳瑛麵色如常,輕輕抬手,鳳戈躬身而出口罄冉卻隻是一笑,便也不再多想,又看起了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