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奴婢不知,陛下”

水顏的話尚未說完,屋外便響起了鳳琰素來清雅的聲音。

“冉冉,是翼王自旌國前來,馬上便到北門。我欲前往親自迎接,特來喚冉冉。”

罄冉著衣的動作微頓,心下有疑,望了眼窗戶上映出的影子,她忙兩下係好腰間絛絲,自水顏手中接過披風,大步便出了房。

門外,鳳琰笑著迎上,溫言道:“天寒,快披上。”

罄冉點頭,將手中披風一揚,厚重的披風高高飄起,行雲流水般落在她清消的肩頭。她一麵低頭束著帶子,一麵問道:“王爺前來,陛下先前竟不知嗎7”

鳳烘眉宇蹙起,沉聲道:“這兩日我多待在這溫泉別館,令他們非是大事便休要來此煩心,卻不想此事他們竟也未曾稟報,若非我今夜通宵翻看奏章,真真要誤事了。”

罄冉聽他聲音中帶著幾分惱意,看向鳳烘,笑道:“非是國君前來,依照國禮,陛下其實不必親迎。想來,他們也是如此考慮,才未曾稟報。”

鳳烘蹙眉,聲音微沉,搖頭道:“翼王是要親迎的,如今青旌馬上便要聯姻,景軒是公主的哥哥,我早便聽聞公主和景軒感情甚好,豈有不親迎之理?”

罄冉睫羽微閃,深深望了眼鳳烘,雖是他說得合情合理,可她還是覺得那些地方不對。似鳳烘這般精明的人如此大事他竟果真不知?心中如是想,麵上卻是一笑,不再多言,跟著鳳烘大步便出了院子。

揚鞭催馬,在鳳烘親衛的護送下來到北門時,那裏早已是燈火連天。

罄冉遠遠便見城門處旗幡招展,數百人的隊伍似是已列陣在城外靜候多時了。快馬飛蹄出了城門,一個著從一品官服的中年男子忙迎了上來。

他領著身後眾人,紛紛跪了下來。

“臣叩見吾皇萬歲。”

叩拜聲震動曠野,鳳琰傲然端坐馬上,卻未令他們起身,冷聲道:“言簡之,你這個辛寺卿可真是越來越了不得了啊!這麽大的事,竟然瞞著朕嚴嚴實實,你這差事可真是越辦越好了啊!”

鳳烘的話說的極重,罄冉見跪在馬前的言簡之身體一震,接著幾乎匍匐在地,聲音顫抖著道:“陛下恕罪,依著國禮,臣……臣以為不必上奏,這才……這才……

“這才自作主張?言簡之,卻不知你有幾個腦袋夠給朕砍的!”

鳳烘眸色凜然盯著言簡之,話語一出,罄冉分明見那言簡之險些昏側過去,身體搖了幾搖,伏在地上哀聲求了起來。

聽鳳烘冷哼,罄冉忙策馬靠近他,笑道:“言大人也是無心之過,青旌兩國和親在即,陛下息息怒,繞過他此次吧。”

鳳烘這才神情微緩,冷聲道:“下去吧,蘋去禮銘寺卿一職,回去好好思過。”

“謝陛下不殺之恩!”言簡之忙扣了頭,爬起身,也不敢抬頭躬身退去。

罄冉見他退去好遠,才敢抬手試了試頭上冷汗,她眉宇挑起,唇邊揚起笑意,搖了搖頭。看來是她多疑了,鳳烘竟是真不知此事呢。

鳳烘這一來自是驚動了整個謐城,不到一刻鍾功夫,不斷有朝中重臣紛紛趕來。

燕奚痕是在天色蒙蒙亮時趕到謐城北門的,他此行並未帶多少人,隻有十數個親隨,十餘騎行的飛快,僅用了不足十日竟自旌都行至此地。遠遠見城門處火光衝天,他微微勒馬,雙眸漸眯。

身旁程易也勒了馬,望著遠處,笑著看向燕奚痕,揚聲道:“看來此番青國還是蠻重視與我旌國的聯姻一事嘛。”

聽聞他的話,燕奚痕沉吟不語,握著馬韁的手微微一抖,身下飛流嘶鳴一聲,再次如暗夜閃電飛衝而出口

慢慢靠近,一抹銀白入目,燕奚痕眉宇驟然挑起。

竟是鳳琰親至!

尚未待他細細去看那銀白的身影,目光卻陡然凝滯在了他身邊馬上一個清雋傲然的身姿上,一瞬不瞬,便似被根狠的吸住了一般,燕奚痕的目光再也移動不開分毫。

那是個女子,一個極為美麗,極為驚豔的女子!她清冷而傲然地端坐在馬背上,欣長的身姿一經落入眼幕,燕奚痕便隻覺得天地倏忽之間一陣明暗。她的身後,萬千燈火,漫天旗幡,卻都抵不過那盈盈身姿。碧色身影如夢如幻,燈火迷蒙,城牆深據,落入眼眸便似一副美極的畫卷。畫中,碧衣女子端坐馬上,靜然而待,身姿清麗,衣袂翩然恍若仙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