蔭琦墨雙眸眯起,目光亦凝在鳳琰沉肅的麵容上,緩緩抬手,將身前長盒推向鳳烘。
鳳烘於他凝視片刻,拿起盒子,打開盒蓋。入目是一卷明黃的綢緞,隻消一眼,鳳烘便知道那是什麽。他目光微動,抬眸看向商琦墨,見他抬手示意,鳳筷淡然一笑,取出了黃絹。
緩緩打開絲帛,鳳烘的目光極慢的在其上掃過,似乎每一個字都看了許久。半響,他看完亦未放下那絹帛,盯著它沉吟不語。
萌琦墨也不催他,隻依著椅背,漫不經心的品著茶,半響,見鳳烘仍不語,他放下茶盞,微微拍了下衣衫,竟欲起身。
“看來我所列這些條件,子恪是不允咯?”
鳳烘這才抬頭,忙抬手製止他,笑道:“四郎且慢。”
他見藺琦墨挑眉,眉角微微一沉,轉而平靜,道:“四郎所列這前三條,不欺民,不興屠戮,麟國子民享受與青國子民同等待遇。不得殘害麟國貴族,其土地一律分攤給貧民,甚至這第三條所列,三年免征稅役,以使膊國休養生息,等等這些我都可以答應。隻是這後麵幾茶”,“若如此,麟國便是入我青國疆土,儼然也如自立的小藩國,這未免有些強人所難。後麵還需得留武帝之命,不得暗害。這些休說我無法答應,便是答應了,滿朝文武也是不能答應的。四郎看,你我能否再行商榷?”
蔭綺墨卻是挑眉,冷聲道:“這上麵的六務,缺一不可,若子恪執意請我相助,這上麵的六條在三十年內,便是青國對廨國舊地的國策。若是子恪不應,我們便隻有戰場相見了,再無什麽商椎的必要。若是那樣,縱是青國攻下麟國,也是魚死網破,試問陛下要一個滿目瘡痍的麟國來拖累青國嗎?
鳳烘身體一震,尚未深思,藺琦墨已經豁然起身,抬手便欲去拿他手中絹帛,鳳烘忙跟著起身,目光於藺琦墨相觸。不知為何,耳邊便響起罄冉的話來,他漸漸蹙眉,沉聲喃道:
“興,百姓苦。亡,百姓苦。”
聲音微提,鳳琰驀然一笑,握緊手中絹帛,揚聲道:“好!若異日我大業有成,這上麵所列,便是我鳳烘要頒下的第一紙皇卷,絕不食言。!”
他說著,坐下身來,將明黃的綢絹緩緩展開,執筆在其上龍飛鳳舞的落下朱批,扔了筆自懷中取出一方印來,夕陽的光影滑過,其上繁雜的字樣閃過,竟是玉璽。
鳳烘抬眸望了眼藺琦墨,斂卻笑意,手中用力,玉璽沉沉終於印上了那一方明黃絲帛。
尚未待他抬頭,藺琦墨已是猛然退後一步,深深俯身,長揖一禮,沉聲道:“墨代麟國百萬黎民誠謝陛下大仁。”
鳳烘忙站起身來,將他扶起,兩手握上藺綺墨的雙手,兩人目劃目視,均是一笑。
自左周末,這片大陸便多國林立,戰亂不斷。土地,百姓飽受戰火,屠戮血腥一遍遍的洗著這塊飽經風霜的大地,人們早已悲苦不堪。
亂世如無盡的黑夜,漫長的看不到一絲曙光。然而,在這個再尋常不過的冬日傍晚,便是在這座聞名四國的觀星樓中,有一張特殊的詔書在默默中簽訂了。
當六年後,這片大地終於迎來太平時,有人說,舌世紛紜是在青國一統江南時開始的。然而後世的史學家,卻一致認為:七國混戰,舌泄紛紜,和平的曙光是在觀星樓上,一代明帥於一代英帝握手笑談時,在那張青國攻入聖明宮時所頒下的第一道詔書簽下時,這片飽經風霜的亂世已經迎來了屬於它的第一縷和平曙光。
而這一縷已經讓百姓們等待太久的曙光,卻是以名將飛雲將軍藺琦墨的忍辱負重拉開序幕的。所以後世給青帝這道頒發的傳世詔書起了一個名字,名曰“恥詔”。
此名聽上去似是一道標榜恥辱的詔書,然而卻恰恰相反,當後世之人談及這道詔書,提及那對留下太多傳奇的藺氏夫婦,那兩位傳世名將時,又有誰不是眉飛色舞,滿腔含著敬服、崇慕和感慨的。
翌日,天蒙蒙亮,罄冉尚在睡夢中便被微亂的腳步聲喚醒。警覺的睜開眼眸,轉瞬,水顏快步入了內室,見她坐在**,水顏腳步一滯,片刻才呆愕道。
“姑娘已經醒了,是陛下在外麵。”
“發生什麽事了?”
罄冉一愣,卻知既是風娥來了,定然便是出了什麽大事。不敢耽擱,打斷她的話,罄冉一麵穿鞋,一麵詢問著水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