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雲秋沒搭理他,冷著一張臉看向路邊與他們擦肩而過的花茵。

他們能夠順利的將棺木迎進來,藥西豐也被驚到了。

他在府內等了許久,不見有人回來,後來又有人來報說是百姓攔路不許進城,他都已經準備好將靈堂設在城外的準備了,卻見蕭蘭戴著白袖帶,邁步跨進大門。

“藥可言!我家主子和夫人應了你的事,如今做到了,九泉之下,你且安息吧!”

蕭蘭站在大門的門鬥內,等著馬車載著棺木停到大門前時,才揚著聲音喊道。喊完,蕭蘭低頭看一眼自己袖子上的白袖帶,板著臉,往堂內走。

“多謝蕭蘭姑娘。”藥西豐撐著身子站起來,向蕭蘭作揖道謝。

蕭蘭淡淡的看他一眼,什麽也沒說,徑直走進前堂,將靈牌端到一旁,給抬棺進來的人讓出地方來,方便放置棺木。

很快,蕭廷和慕雲秋也回來了,緊接著就是七八個彪形大漢,抬著棺木從大門內走進來。

“辛苦了。”藥西豐激動的從前堂走出來,迎麵碰到蕭廷和慕雲秋,點頭彎身的要道謝,被慕雲秋攔著。

“你這身子骨,就別在乎那麽多禮節了!”蕭廷沒好氣的看他一眼,將慕雲秋拉到一旁。

藥西豐聞聲抬起頭來,不以為意的笑笑,回身朝著大漢們抬著棺木迎上去。

“言兒,你這麽著急去陪你娘,日後,誰來給爹送終啊!”顫抖的手在棺罩上摸索著,整個人晃晃悠悠的和棺木一同往前堂走去。

他的這一番話,慕雲秋不禁想起了前世她給爹娘帶來的災禍,那時候,在臨死前,她還想著父母活著,她就是被蕭俊再淩遲折磨多久,她都願意。

如今看來,她倒應該慶幸當初父母同她一道走了,否則白發人送黑發人,老爹的那倔脾氣,怕是藥西豐的一半淡定都做不到。

從藥西豐身上收回視線,便看到慕雲秋在看著藥西豐發呆,蕭廷不覺好奇的推推她,“怎麽?想你爹了?”

慕雲秋瞥他一眼,嘴角微翹,“我在想,倘若我有事……”

“閉嘴!”還沒聽她後半句要說什麽,蕭廷便生氣的打斷她,“你有事?要我做什麽的?你若有事,我也不會苟且活著。”

慕雲秋白他一眼,低聲自言自語道,“我說的又不是你!”說罷,轉身也進了前堂。

“你去幹什麽!”蕭廷追進來,將她拽出前堂,“離遠點!”

“我去給她點個香燭,你攔我做什麽?”慕雲秋用力甩他的手,卻怎麽也甩不掉。

接著邊聽他不滿的回道,“我將自己的幾個近身護衛都派來給她守棺,已經是她藥可言最大的榮幸了,你還給她點香燭,她受得起嗎!”

“死者為大。”慕雲秋回道,用力甩掉他的手,再次進了前堂,去看到靈牌前的香燭已經點好了,藥西豐將他方才坐過的椅子搬到了棺木旁邊,身子斜倚在棺木上。

白發人送黑發人,已是人間悲哀,他卻是先後送走了自己最心愛的兩個女人。

他心中的淒苦,說出來,也不會有人知曉,不說,也隻有棺內的自家閨女懂。

藥可言是上一任的家主,慕雲秋和蕭廷早就料到,來祭拜的人一定會不少,可棺木已經被抬進前堂兩日了,城主府的大門口都未曾見任何一個藥家的長者或者是近,親。

所有人都知道,在藥城,城主隻是一個有名無實的官,是朝廷的官,而真正掌權的隻有家主一人。

現在家主藥可言已經仙逝,新的家主也已經另有他人,無論是攀關係還是論利益,藥西豐都不會再給人家帶來什麽好處,不拜,似乎也在情理之中。

“都這麽冷漠嗎?”站在大門口,慕雲秋看著來來往往的人。

她知道,這些人都認識藥可言,也都知道藥可言已經回來的消息,但他們路過城主府的大門口時,沒有一人進來拜一拜,或者是停下來看一眼。

“無利不往,慕少將軍,這裏是藥城,不是你們京城。”花茵從路對麵走來,手中拎著一些紙錢,笑著接過慕雲秋的話,說完直接從她身邊走過,奔靈堂走去。

“這裏不歡迎你!”藥西豐拄著一根棍子,攔在靈堂前的石階上,冷眼看著花茵。

花茵挑眉看他一眼,哼笑著回道,“你當我願意來嗎?要不是擔心沒人來祭拜,讓蕪花唯一的血脈受了委屈,我才懶得來看你的一張苦瓜臉!”

“你!”藥西豐指著花茵,手指抖了半晌,一句話沒說出來。

花茵笑著從他身邊走過,走進前堂,將之前扔進灰盆內,彎身鞠個躬意思意思,便轉身出來。

“師弟,你是不是該回京城了,你家那小皇帝,可能一個人擰不過那麽多朝廷的命官,於家的那幾個孩子,恐怕要被無罪釋放了。”花茵出來,看到蕭廷站在慕雲秋身邊,低聲在和她說話,便大步走過去,大聲插進去一句話。

慕雲秋看她那臉色就沒安好意,冷聲回道,“多謝花茵姑娘惦記,於家的那幾個孩子,本來就沒什麽罪,放了便放了。”

“再說了,我們若是不放心他們會被放,早命人下手了,還會有心思在這裏忙活別人的事?”

“這是哪裏的話,你這忙活的也不是別人的事啊?”花茵笑著反駁她,“再說了,我花茵行走江湖這麽多年,從未聽說過慕少將軍會做對自己沒有好處的事!”

慕雲秋懶得搭理她,回頭看向靈堂門前站著的藥西豐,正滿眼憤怒地盯著花茵的背影,似要將她生吞活剝一般。

“與你有什麽關係!”蕭廷打斷她,“是不是師父他老人家近來又雲遊去了,你才敢回藥城來鬧出這麽大的事?他日見了師父,我定不會再忍讓你!”

花茵無所謂的笑笑,湊到慕雲秋耳邊低聲說了一句話,慕雲秋的臉色立刻變得煞白,不敢置信的看向她,“你找死!”

“嗯哼。”

花茵還是那副笑臉,聳聳肩,無所謂的樣子看的慕雲秋恨不得立刻撕了她的那張臉。

花茵走後,蕭廷才知道,花茵在他們忙碌藥可言的事時,已派人趕往京城。隻是這一句話,慕雲秋大可不必生氣,可響起在天選那日,花茵說的一句話,她的心立刻提到了嗓子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