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廷的視線從昏死過去的夜行人身上,轉向兩個護衛,“方才你們在哪裏?”
“回主子,方才我們在房後,一時沒注意到……”
“這種話是夜庭的忌諱,說了是要負後果的。”蕭廷看著兩人,壓低聲音,“立刻去查,現在府上,還有誰的房間未歇息。”
“是!”其中一個護衛領命退出房外。
蕭廷看著夜行人的身形,看了許久,才起身走到護衛身側,自他腰間抽出長刀,回身將夜行人臉上的黑色麵巾挑開。
一張陌生的麵孔映入眼簾。
“這是府上的人嗎?”蕭廷打眼便看出來這人並非夜庭的人,但,卻不知道是不是府上新聘的幫工。
護衛聞言,上前看了一眼,搖搖頭,“沒見過。”
蕭廷回頭看著他,過了好一會兒,才接著道,“將蕭青喚來。”
府上用人花費,除他之外,蕭青都是必須經手人,是不是府上的人,讓他看一眼便知道了。
護衛剛出門,蕭青便來了,站在門口,等著蕭廷喚他。
“你瞧瞧這是府上的人嗎?”蕭廷將手中的刀扔個他,回身隨便選了個椅子坐下。
“是廚下貼灶的。”蕭青掃了一眼,抬頭看向蕭廷,然後又轉頭看了一眼裏間的房門。
蕭廷點點頭,一手搭在桌上,看著地上昏迷的人,沉默不語。
蕭青知道,聘人是他點了頭的,這事出了,便當是有他的責任。
“主子,我這就派人去細查這人的底子。”蕭青說著,回頭看向門口候著的屬下。
“不用了。”蕭廷擺擺手,“人在進來之前就查過了,既然之前查不到的,現在又怎麽可能查到?”
蕭青一時無言以對,他怎麽也沒想到,剛新聘的幫工,就出了這樣的事,這樣,以後還如何為府內添人?
“既然手伸進來了,不達目的,他們是不會罷休的。”蕭廷說著,站起身來,“不管他是不是於坤的人,從今往後,除了於坤本人,其餘人等,格殺勿論!”
於坤是要交給蕭靖的,可讓他活著,但,他的那些爪牙,為虎作倀,就應當承受相應的結果。
蕭青愣了一下,才點頭應下。
蕭廷這意思就是,以後但凡見了於坤的人,都殺無赦,但,若真的不停的殺,線索一直斷,要到何年何月才能抓到於坤?
“那,這人……”蕭青看一眼地上的人,遲疑的問蕭廷。
蕭廷轉頭看他一眼,“我要見府內的那個應他的人!”
這麽大的一個餌,當然要留著釣魚!
若府內還有其他的內應,這條線斷了,內應自當會著急,到時候,不用他們細查,真正動手的人就會自己浮出水麵。
蕭青依著蕭廷的意思,將人安排進了府內的暗牢,又在府內放出風聲,說抓到了下藥的人,已經處死,隨後,便照蕭廷說的,等著魚自己上鉤。
自打阿英被禁足之後,幫工內應被抓後,府內的人心安定了不少。
但是,一霖和伊曉的症狀卻不見減輕,依舊是每日除了吃便是睡,絲毫沒有活潑一點的樣子。
半月後,兩個孩子還是那個樣子,症狀非但沒減輕,吃的次數也越來越少了。
無奈,蕭廷隻好將藥西豐請來了京城。
太醫解決不了的問題,現在也隻能求藥家醫術最好的人了。
讓蕭廷和慕雲秋出乎預料的是,藥西豐診過脈之後,也是束手無策,不過,幸好他對藥草了解足夠深廣,雖沒辦法救人,卻查出了幕後人所用的藥草。
竟真的是藥可言一刻都不離身的魘草。
且,按照這劑量和用法,藥西豐還判斷出了下藥人的目的,那便是想要讓兩個孩子在睡眠之中死去。
就在眾人尋求解藥方法,而束手無策時,藥可言站了出來。
藥西豐這才想起來,他把這全大潮國的魘草都用在了自家閨女身上,說不定自家閨女還真有解魘草的法子。
在此之前,藥可言曾多次遭到府上人的懷疑,她之所以每日都上街去找事做,也全是因為,府上沒人肯和她玩,大家各有各要做的事,唯獨她最清閑,什麽都不用想,什麽都不用做。
蕭廷將太醫院的太醫第二次全部請來了別院,為的就是證明藥可言所說的法子是否奏效,然而,當太醫們得知投放藥物是魘草事,紛紛表示,無法可解。
看著在床榻上睡得香甜的一霖和伊曉,慕雲秋別無選擇,隻能賭一把,讓藥可言這個隻是到坑人的小丫頭片子出手救人。
當,所有人都圍著一霖和伊曉轉時,一個人偷偷的跑出了宅院,並在街上的藥膳館中,又抓了一包藥。
阿英拎著從藥膳館買來的藥自後門進來,當場被蕭青安排的人抓個正著,被帶到蕭廷和慕雲秋跟前時,阿英的理由還是出門買煮湯的藥包。
阿英被帶到兩個孩子的臥房內,進門便被慕雲秋一把搶走了手中的藥包。
她緊張的看著藥包,嘴張了張,想要要回,卻被蕭青一記眼刀狠狠的瞪了回去。
慕雲秋回身將阿英新買的藥包遞給太醫們一一查看,藥包最後落在藥西豐手中的時候,才終於被挑出一樣可疑的東西。
“西施草……”藥西豐把手中的西施草送到藥可言麵前,“這個東西……”說著,還拿起來嗅了嗅味道。
西施草味甘主要作用是緩解草藥中苦澀味道,藥家人時常用它來佐藥給小孩子喝。
藥可言也拿著西施草嗅了嗅味道,忽地笑了,轉身走到阿英跟前,兩手在阿英腰間摸索著,不多時,便尋到了一個紙包,打開紙包,才發現,裏麵裝的都是魘草粉末。
“姐姐,現在可看到凶手了?”藥可言說著,自腰間取下自己的藥布袋,在眾人麵前晃了晃,接著道,“上一次,我的藥布袋被打開時,裏麵的魘草便所剩無幾了,其實,我想說的是,從藥城來的時候,我帶的魘草是足夠我用一年的量的,其中葉片枕下放置,藥粉則是用來泡澡,偶爾還少許服用,來減輕我的隱疾。”
“但,上次我的藥布袋被查過之後,我猛地想起來我的藥粉,回屋再尋,便不見了蹤影。”藥可言說著,回身看向阿英,笑著問道,“阿英姑娘,煩請你還我藥粉,畢竟這東西得來不易,藥家的存貨也不多。”
阿英皺眉看著她說完,忽地委屈的抽泣起來,“夫人,這東西,我從未觸碰過,這藥包定是她方才偷偷放進我腰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