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雲秋推開他的胳膊,蜷著身子,在他懷裏尋了個舒服的姿勢窩著,哼哼道,“小兔崽子不喜歡吃人,肉。”
蕭廷聞言,寵溺一笑,“何時給他吃了?夫人體弱,這人,肉是給夫人準備的。”
慕雲秋的頭頂著蕭廷的胸口,不多時,便傳出來均勻的呼吸聲。
睡著了?
“夫人?”蕭廷試著喚一聲,懷裏的人隻是輕輕的哼一聲,再無回應。
想來是真的疲乏了,有他在身邊能心安一些,方能這麽快入睡。
睡著之前的慕雲秋,萬萬沒想到,她這一睡,便有近十日,被困在床榻上,不是她不想下床,是家中這幾人都像盯犯人似的盯著她。
餓了,送來飯菜,蕭廷在榻前喂;渴了,晾好的溫水就會送到嘴邊,累了乏了,蕭廷更是細心的幫她活動肌肉。
躺了十日後,慕雲秋實在憋悶的難受,便趁著蕭廷不注意,一個人溜到了後花園。
她這十日的臥床生活,簡直與那些斷了手腳的殘廢一般無二,有手有腳不讓用,天天衣來伸手飯來張口的,若是再這麽躺下去,怕是真的要變成殘廢了。
蕭廷處理完手頭的事,回到房間不見慕雲秋的人影,立刻急了,瘋了似的在院子到處找。
若不是在後院與花園連著的長廊上碰到巡邏的家丁,掀了將軍府的心思都有了。
巡邏的家丁將慕雲秋獨自在花園中練劍的事如實報給蕭廷,將蕭廷嚇壞了。
她身體才有好轉,便去花園練劍,是不想要腹中的孩子了嗎?
從長廊走出來,就見慕雲秋隻著了一身薄衫,上下翻騰著,早將大夫的囑咐拋到了九霄雲外。
“你住手!”蕭廷沒有多想,多問,上前直接封了她的周身穴位,將她打橫抱起,責備道,“若是不喜歡,可吩咐廚下備些紅花,這麽折騰自己做什麽?”
慕雲秋聞言,皺起眉頭,疑惑不解,要不是蕭廷事先封了她的穴位,她回手就給他一巴掌。
什麽屁話!
慕雲秋瞪大眼睛,極力的表達著自己的不滿,蕭廷仿若未見,抱著她大步流星的回了臥房。直到將她放在床榻上,才敢給她解開穴位。
“日後不得再獨自一人去花園,若是有事,你要我一人如何麵對!”
慕雲秋正要抬手抽他耳光的時候,他頗委屈的坐在床邊,將她摟緊。
“放屁!”慕雲秋一把推開他,手舉了舉,又於心不忍的又放下,“老子要是有事也是你害的!還要給我備紅花,你直接備點砒霜得了!”
什麽一個人如何麵對!全是騙人的!
蕭廷一愣,猛地想起來剛剛說的話,嘴角不自然的抽一抽,嘿嘿笑道,“我那不是著急嘛,一時口不擇言,你莫怪,若是生氣,咬我好了。”說著把卷起袖子,把胳膊舉到慕雲秋麵前。
慕雲秋嫌棄的撇撇嘴,回手擋開他的手,“你們當我是什麽?金絲雀?”
“沒有,沒有,隻是擔心你身體休養不好,日後受罪。”蕭廷趕忙解釋。
但,為時已晚。
“老子是鷹!”慕雲秋不由分說,起身下地,氣的在地上直轉圈,“老子要的是大片的天空!你給老子的是什麽?鳥籠!鳥籠!!你知道嗎!”
最後越說越生氣,直接走到蕭廷跟前,用手指指著他的鼻子,訓話。
蕭廷還真沒想那麽多,被慕雲秋這麽一說,立刻有一種犯了逆天大錯的感覺。
“我,我真的不是故意那麽說的。”蕭廷苦著臉,好聲好氣的解釋著,可慕雲秋依舊氣不輕。
轉而,想到近日蕭靖已經回京,不如趁著大婚的時候,代慕雲秋請辭,尋個別的借口帶她出去散散心,也免得她天天悶在家中,看著四麵高牆生氣。
“那你什麽意思!”慕雲秋粗喘著氣,回身坐在床邊,冷聲問他。
蕭廷見她不鬧了,鬆了口氣,“三日後,便是大婚典禮,我們借著大婚,與蕭靖辭官,然後,尋個借口,去別處走走,你也順便看看,這個被你們慕家守了幾十年的大潮國江山。”
“當真?”慕雲秋回頭看著他,有些不敢相信。
蕭廷認真的點點頭,“當真,況且,你我成婚後,即貴為皇嬸嬸,不能再披甲上陣,他便是不想也得點頭批了。”
這句話倒是說到了慕雲秋的心坎上,蕭廷回頭看著已經完全放鬆下來的慕雲秋,拾起她鬢邊的一縷頭發放在鼻尖嗅了嗅,甚是滿足。
“蕭青這些日子忙的全是婚典的事,一會兒,我再吩咐他一聲,別的城池中,也要分派一些我們的人去。”
慕雲秋回頭看著他,若有所思,片刻後有些擔憂的問道,“上次去夜庭,我也見過,你那府上前前後後,加起來最多不出五百人,大潮國這麽多城池,你要如何分派?”
自是分派,便講求人力與物力都要足夠應對一切有可能發生的隱患,依照夜庭的那些人力,怕是達不到這種分派要求吧?
蕭廷抿唇笑笑,站起身來,“這些你不用操心,我說過,你嫁我,我便需護你周全,保你肆無忌憚的做你自己。”
不管是以前,還是以後,你就是你,以前是馳騁沙場人見人怕的修羅將軍,以後依舊可以橫行霸道,無所顧忌。
“可得了吧。”慕雲秋瞥他一眼,“方才還那般凶狠的和我說話,說什麽肆無忌憚的做我自己,當我是三歲小孩啊,唬我?”
額……
不得不承認,剛剛在花園的時候,他是有些暴躁了。
“我錯了,好不好……”蕭廷說著,單膝跪在慕雲秋腳邊,握著她的手,十分誠懇的道歉,“下次一定注意,絕不再犯。”
無奈,隻好學著古人,與夫人負荊請罪了,請罪的同時,順便把態度也表明一下。
慕夫人端著煎好的藥走來,剛走到門口,便被麵前的一幕驚愣了。
皇叔是給他家閨女跪下了?
這麽說,他家閨女這是步了她的後塵?
不錯,不錯。
慕夫人滿意的點著頭,笑著喚道,“秋兒,吃藥了,這是這張藥方的最後一劑,吃完,便可停一停,專心的準備大婚了。”說著,假裝沒看到蕭廷在地上跪著,低著頭,邁著小碎步,走進屋裏。
慕雲秋聞聲,一把將蕭廷拉起來坐在床邊,自己身子斜傾,靠在他懷裏,裝出一副慵懶模樣,應道,“嗯……終於可以不再吃藥了。”
慕夫人聽著聲音不對,抬頭便看到蕭廷不知何時已經站起來,還坐在床榻邊上,自家閨女正十分愜意的靠在蕭廷懷裏,兩人相視笑著,似在說著什麽甜言蜜語。
“你瞧瞧你,殺人都不怕,偏生受不住這藥的苦味!”慕夫人愣了片刻,回過神來,立刻大步走上前,將藥放在桌上,看向蕭廷,“也多虧有皇叔在,否則這一方藥,你怕是連半碗都喝不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