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怎的,聽著慕雲秋方才說話的語氣,蕭廷總有一種皇帝臨幸寵妃的感覺。
且,他就是那個極其渴望被臨幸的寵妃。
“這馬車空間窄小,我若留著,怕擾了你休息。”蕭廷笑笑,試圖扒拉開慕雲秋的腿。
慕雲秋毫不客氣的抬腿一腳落在他腰上,“廢話真多。”
這語氣,看來是真的想要他來陪著。
“唉。”蕭廷痛快的應一聲,回身在慕雲秋身邊坐下,扶起慕雲秋斜靠在自己身上,然後甚是滿意的拍拍她的肩頭,“如此能舒服一些。”
慕雲秋不耐煩的蹙蹙眉,合著眼,吐出兩個字,“走吧。”
“好。”蕭廷應一聲,拍拍車棚,示意駕車的人可以走了。
蕭青坐在車轅上,撇撇嘴,回看一眼擋著視線的車簾,猜想著現在他家主子會是怎樣一副得意的樣子,揮起鞭子,狠狠的抽向馬背。
這兩人真是不知羞恥,這麽多人跟著呢,他們便明目張膽的膩歪在一輛窩棚似的馬車裏,真是沒有天理。
一行人,到了信城停留半日,蕭青將從富華樓借來的隨從都還回去,備了一些吃穿用度,便再次啟程,回到京城的時候,已經過了半月有餘。
慕家的二老早望眼欲穿了,
他們走的時候,慕夫人以為她帶來的人已經教給慕雲秋為人妻當做的事了,不曾想,他們走了不多時,便發現,慕雲秋的閨房中根本就沒有行房的痕跡,倒是叫他們空歡喜了一場。
蕭青駕著馬車停在將軍府的門前,不等下車,就見慕老將軍攜著夫人從府內迎出來,看到慕雲秋從車上下來,臉上一副沒睡醒的樣子,立刻皺起眉頭,隨後見著蕭廷也從馬車裏鑽出來,眼中立刻泛起異樣的光澤。
“這一路上,可有累著?”慕夫人上前扶著慕雲秋,先踏上石階進了府門。
慕和則是迎上蕭廷,見了先是行禮,等蕭廷靠近扶他時,忽然抬頭問道,“如何了?”
語調不明,意思嘛……蕭廷覺得應該就是在關心他們兩個的關係進展。
“蕭青,今日先休息,給你明日一日時間,將該備的東西備好,莫耽誤了時間。”蕭廷轉身吩咐完蕭青,才回身看著慕和,語氣稍緩,“將軍府可備喜帖了。”
慕和聞言,臉上立刻樂開了花,頻頻點頭,“好好好,我這便吩咐管家去置辦用度。”
“不用了,那些事交給蕭青便可,將軍府隻需備貼便可。”蕭廷說著,抬頭看向走在前麵的慕雲秋,“還有,勞煩嶽父大人挑一個得力的人,舉薦為信城城主。”
人是他們殺得,自然是他們來做善後事,至於高平,全當是占用了一些他的時間,待慕雲秋過門了,這東征西戰的差事,便要交給他了。
信城的事,他也有耳聞,如今看蕭廷的意思,便確信那城主的死,定是他家閨女幹的好事。
“好。”
“讓別人舉薦,你莫出頭。”
慕和應完許久,兩人都進了後院了,蕭廷才接著說。
慕和緩了一會兒,才明白蕭廷的意思,忙應道,“明白。”
蕭廷說不讓他出頭,便是不想舉薦的人被別人直接掛在他們名下。
如今,就慕雲秋和蕭廷的關係而言,朝中人已然將他們慕家和皇叔歸為一派,蕭靖登基之前他們是蕭靖派,蕭靖如今是皇帝,他們的存在與蕭靖而言,始終是個隱患。
看來,自家閨女先前說的辭官,定是早就預料到會有今日這種形勢。
“好了,你忙去吧,順便吩咐廚下燉一些補品送來。”
慕和跟著蕭廷,亦步亦趨的到了慕雲秋所在小院的宮門前時,蕭廷忽地回身說道。
慕和聽著瞬間精神大振,十分歡喜的應一聲,轉身朝著廚下快步走去。
燉補品,這句話若是從他家夫人口中說出來,他隻當是為了閨女以後身體好能承事,可若是從蕭廷口中說出來,意思就不同了。
在門外時說要籌辦婚事,進了後院,又說給他家閨女燉補品,這不是好事將近,又是什麽?
慕和恨不得立刻飛到廚下將這件喜事告訴自家老伴,不,他是恨不得立刻在皇城門口貼個告示,以昭天下,他慕和為國征戰幾十載,臨老了,終於後繼有人了!
“你和我爹說了?”蕭廷剛走進房門,便迎來慕雲秋棱模兩可的拷問。
說了什麽?是信城的事,還是他們已行周公之禮的事?
蕭廷沒敢接話,轉身在正對著床榻的桌前坐下,看著慕雲秋,猜測著她的意思。
過了一會兒,慕雲秋有些不耐煩了,擺擺手回身躺在床榻上,扯過被子蓋在身上,不再說話了。
隨便怎麽樣吧,她總覺得回來的這半個月路程,走的比打仗都要累,她要休息,用足夠的睡眠時間將這滿身的疲憊驅散幹淨。
“說了,信城的人,要另找人舉薦。”蕭廷說著,起身走到床邊,坐下,“另外,一切婚典事宜,交給蕭青了,慕老將軍已經為國操勞了大半輩子,不能再因我們的事累著。”
蕭廷探了探身子,見慕雲秋眼睛緊閉,臉色不怎麽好,不覺奇怪,便俯身貼在她耳邊柔聲問道,“身體哪裏不舒服?”
慕雲秋抬手推開他,“沒事。”
嘴上說著沒事,聲音卻傳遞著相反的信息。
蕭廷將手搭在她額前,試了試體溫,有些偏熱,立刻起身出門。
蕭廷的手離開額前的時候,舒適的冰涼觸感立刻消失。慕雲秋懶洋洋的抬手摸摸自己的額頭,皺起眉頭。
她這是在發燒?
她居然在發燒?
慕雲秋一臉不敢置信的坐起身來,她從軍這麽多年,什麽風吹雨打沒經著過?竟會在京城和合安之間往返一趟之後,發起了高燒?
慕雲秋坐在床前發愣的時候,慕夫人匆匆推門進來,徑直走到床榻前,直接將手搭在她額前試溫度。
一隻手在自己的臉和慕雲秋的額上換了幾次後,老夫人終於確認她家閨女是真的高燒了。
“哪裏不舒服?”從小到大,慕雲秋從未生過病,慕夫人也從未見她這樣無精打采過,感覺整顆心都跟著懸起來了。
慕雲秋歎口氣,苦著一張臉回道,“沒有不舒服,就是覺著累,渾身發酸。”
“風寒?”慕夫人捏起慕雲秋的手,試了試她掌心的溫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