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廳裏的酒客和姑娘們正玩得高興,突然飛來橫帳,眾人來不及躲閃,被桌上打翻的碗盤砸倒在地。
見所有人連帶所有的桌椅都被打翻了,慕雲秋才扔下手中的綢帳,環視麵前的一片狼藉,冷聲問道,“誰是老板,給老子滾出來!”
眾人剛從驚嚇中緩過來,見一發髻淩亂的男子,一手叉腰,氣勢洶洶的問話,便又俯身縮著躲起來。
慕雲秋問了一番,見無人回答,便隨手拉起一個人,“這裏的老板是誰?若是再不出來,老子拆了你這合,歡坊!”
蕭廷在樓上看著樓下發生的一切,急的直扶額,他就不該帶她來這種地方。
“主子,夫人這是……”
蕭青一直在二樓的廊下等著他們兩個,見慕雲秋衝出門便直接躍下樓砸了人家的場子,忙上前問道。
蕭廷回頭,看他一臉淡定,急忙催促道,“還不快想辦法帶她回去!”
蕭青聞言,抬頭看一眼蕭廷,眼神意味深長,看的蕭廷一陣心虛。
他們家主子可真會開玩笑,自己做的事,讓別人幫著承擔後果,他自己又不是不知道,他家的夫人是什麽人都能治得了的嗎?
“看我做什麽!”蕭廷躲開蕭青的視線,轉身走下樓梯,朝著慕雲秋走過去。
蕭青跟在身後,畢恭畢敬的回道,“主子,您自己個選的媳婦,當有鎮得住她的氣勢,如若不能,咱們夜庭的收入便要都花費在替夫人賠償上了。”
他這語氣是很恭敬,可這話蕭廷怎麽聽,都覺得不甚入耳,便回身瞪他一眼,沒好氣的回道,“老子願意!”說罷大步走向慕雲秋。
蕭青一愣,看著蕭廷走遠後,忍不住撲哧笑出聲來,搖著頭自言自語道,“瞧瞧,近墨者黑了吧!”
被慕雲秋揪在身邊的人嚇得渾身發抖,抬頭顫顫的看著頭頂的凶神,“大、大、大俠,我隻是一個尋、尋樂子的客人,怎會知道老板是……是誰……”
慕雲秋將回不上話來的人一腳踹開,回身看一眼不遠處的支撐著整個花坊木樓的朱漆柱,飛身掠至柱前,抬腳不輕不重的踢了一下朱漆柱,接著喊道,“滾出來!”
朱漆柱被她踢的搖搖晃晃,樓頂大梁上的塵屑被震得紛紛揚揚的落下來。
躲在暗處的老,鴇子見狀,趕忙跑出來,抱著慕雲秋的腿哭著哀求道,“大爺,大爺,咱們有話好好說,您若是將我這花坊砸了,姑娘們日後還如何謀生?”
慕雲秋聞聲低頭,見是將她和蕭廷帶進坊內,又安排了房間的婦人,立刻將她提起,眼眸微眯的看她一眼,拎著她的衣領,回身上了二樓。
蕭廷剛走過來,見她又上樓了,忙回身跟上。
老,鴇子被慕雲秋拎的額頭直冒汗,直到走到二樓廊角的房門口,才將她扔在地上。
“說吧,酒裏麵的東西是誰放的?”慕雲秋沉著聲音指一指房內桌子上的酒壺,回身倚靠在門上。
老,鴇子看一眼桌上的酒壺,立刻明白了緣由,花坊中有規矩,若是有不點姑娘的客人,便會派年輕的小公子來伺候,坊間的小公子如果看上了客人,便會在酒中加料,以求同客人一起尋樂。
如今他們二人飲了酒,卻沒有坊間的小公子伺候,想必是兩人……
老,鴇子越想後背越是發涼,定是她派來的那小子在酒中加了料,才害的花坊得罪客人。
想到此處,老,鴇子忙抬頭回慕雲秋,“大爺,老,老奴知道是怎麽回事了。”
慕雲秋哼笑一聲,沒有說話,等著她給一個滿意的答複。
蕭廷走過來,見老,鴇子回身在跪趴在廊下,俯身尋找著什麽,慕雲秋則是一臉平靜的靠在房門前,視線緊盯著地上的老,鴇子。
“秋兒,問責一人便可。”蕭廷上前幫著慕雲秋攏了攏鬢邊散落的碎發,低聲囑咐道。
慕雲秋斜眸看他一眼,“回去再與你算賬!”
蕭廷被她幾個字懟到無話可說,回身看一眼趴在地上還在找東西的老,鴇子,索性站在她身邊,陪著她一同等。
“小七!滾過來!”老,鴇子在廊前尋了一圈,見房間側麵的拐角處有一雙熟悉的鞋子,斷定是她派來伺候兩位大爺的小公子,立刻直起身來喊道。
慕雲秋從房間裏衝出來的時候,小公子便知道自己的料下錯了地方,得罪了不能得罪的人,為了活命隻能躲起來,出門又來不及,便躲在最隱蔽的側廊角落。
不想,還是被媽媽找到了。
“媽媽……”小公子躊躇著自角落走出來,小心翼翼的喊一聲老,鴇子,又回頭看向站在門口的二位大爺,“二,二位大爺……”說完,便兩腿一軟,噗通一聲跪倒在慕雲秋和蕭廷麵前。
原來是下人動的手腳!
“你可知道,我平生做的最多的事情是什麽?”慕雲秋俯身抓起小公子的衣領,輕笑著問道。
小公子驚恐的看著慕雲秋的臉,用力搖了搖頭。
慕雲秋勾唇一笑,“我生平做的最多的事,就是殺人,從十二歲開始就拎著個自己身高差不多長的大刀騎著大馬,到處抹人的脖子。”
慕雲秋說著,突然鬆開小公子的衣領,“那隻手放的?”朝著站在不遠處的蕭青招手,待蕭青走近後,迅速抽出蕭青手中的長刀,回頭看著跪倒在麵前的小公子。
小公子未回過神來,便舉起兩手,看到再慕雲秋手中的長刀時,眼睛突然圓睜,越瞪越大,不等慕雲秋手中的長刀落下,他自己先眼仁翻白,暈了過去。
慕雲秋不屑的笑一聲,毫不猶豫的揮刀自小公子的頭頂砍過,刀身翻轉勾帶著被削下來的發髻落在手中,眸光自被削了發髻的小公子的頭頂一掃而過。
“給你們一個教訓,日後若再做這種勾當,老子定拆了你的合,歡坊!”說著將長刀扔還給蕭青,將手中的發髻放進蕭廷手中,大步下樓,走出花坊。
出了花坊大門,蕭廷便想將手中的發髻扔掉,慕雲秋似早就猜到了他的心思,故意放慢腳步,與他同行,“好生收著,留個教訓,日後若是再犯,削的便是你的發髻。”
蕭廷抽抽嘴角,將手中的發髻扔給蕭青,“別人娶妻講都是夫綱,怎的到我這,變成了妻綱?”
想他堂堂皇叔,放著三千佳麗不動心思,是有多想不開,才會鍾情於一個隻知道武力解決問題的女將軍?
慕雲秋走了幾步,發現蕭廷沒跟上來,便回頭看向身後,卻見蕭廷一臉的懊悔,似在心中腹誹著什麽。
“怎麽?後悔討我做媳婦了?”回身走到蕭廷身邊,神色嚴肅的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