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在停車場,是在車裏。

楊星野始終繃著的那一根弦在觸到梁朝曦嘴唇的那一刻就怦然斷成了好幾截。

他原本隻是渴急了,想要一親芳澤緩解心裏對她的渴求和欲念,用早就想用,也早就該用的東西堵上她那張要麽不說話,要麽說傻話的嘴。

可是他對自己的自製力有一種過分樂觀的自信。

明明是想溫柔一些的,明明也隻是想要一個深入一些的吻罷了,心裏那團壓不下去的火卻始終火上澆油似的越燒越旺。

等他聽到梁朝曦吃痛的呻吟聲的時候,那一鼓作氣的衝動才仿佛被兜頭一盆涼水撲得星火不剩。

楊星野把自己的臉埋在梁朝曦的肩窩裏麵,好像一個溺水的人剛被撈上岸似的,每一口激烈的呼吸都深入肺腑,憋得整個胸腔都疼了起來。

梁朝曦任由他抱著,緊閉的雙眼一刻也不敢睜開,整個人都好似被人吸幹了精血和骨髓,軟綿綿輕飄飄的,一點勁兒都使不上來。

楊星野好不容易調整好心態和呼吸,依依不舍地從梁朝曦瘦弱的肩上抬起頭來。

看到梁朝曦被他不知不覺間拉歪的領口和纖細得好像他按一下就能骨折的鎖骨上那片刺眼的紅紫色,他才搞清楚自己剛才究竟都幹了些什麽。

猛地抬頭望向梁朝曦,看見她還是低著頭垂著眼,不肯看他一眼,整個人好像被人凶狠地**過似的,連頭發都是亂糟糟的,楊星野本能地想要出聲安撫。

他一邊小心翼翼的撫摸了一下她鎖骨上星星點點都仿佛控訴的吻痕,一邊溫柔地把她的衣領扶正。

一張口才發現嗓音已經暗啞到不像他自己的:“疼嗎?對不起,我,我沒控製好自己。”

梁朝曦放開了一直咬在齒尖的嘴唇,不知道究竟是被楊星野吻的還是被她自己咬的,她的嘴唇又紅又腫,早就已經麻木地失去了知覺。

她緩緩搖了搖頭,仍是低著頭不去看他。

楊星野怕她真的被自己嚇出點好歹,著急起來,雙手捧起梁朝曦的臉:“曦曦,你沒事吧?說句話好不好,不要嚇我!”

梁朝曦這才緩緩睜開眼,羞怯地瞥了楊星野一下,就把頭靠在了楊星野懷裏。

“我沒事。”她的聲音也像被火烤過似的,啞得不成樣子。

楊星野的一雙眼睛一瞬不瞬地盯著梁朝曦看,怎麽看也覺得小姑娘這反應不太像生氣了。

梁朝曦雖然平時看起來綿綿軟軟小小一隻,永遠笑眯眯好像很好說話的樣子,但她的小脾氣和執拗一上來,簡直八匹馬都拉不回來,要是沒有這點兒心氣,估計她現在也不會在這裏,楊星野更加不會認識她了。

這一點,楊星野比誰都清楚。

他試探性地低頭吻了吻梁朝曦的額頭,她乖順地讓他吻著,沒有躲開也看不出抵觸。

楊星野終於放心下來,長長地舒了一口氣。

想起剛才那匆匆一瞥也沒能從他眼皮底下逃過去的通紅的臉頰和帶水含春的眼角,他這才後知後覺地明白過來。

原來她不是在生氣,而是在害羞。

虛驚一場的楊星野忍不住低聲笑了起來。

他越笑聲音越大,連帶著整個人都有節奏地抖動起來,尤其是胸腔,震得梁朝曦耳朵嗡嗡作響。

“你笑什麽啊!”梁朝曦嗔道。

楊星野好像對待一隻小貓小狗似的,用手撓了撓她的下巴。

“害羞了?”

梁朝曦皺著眉,不說話,好像生氣了似的抬手把他的手打掉。

楊星野得寸進尺:“這有什麽害羞的?愛人之間再親密都應該是正常的,這才哪到哪兒?”

說著他寵溺地捏了捏梁朝曦的鼻尖:“說來說去還是因為我們兩個人在一起的時間太短了,看得少親的少缺少經驗,你相信我,總有一天就算是我一絲不掛地站在你麵前你都不會再像這樣害羞了……”

在楊星野說出更多讓梁朝曦臉紅耳熱的虎狼之詞之前,她勇敢的上前一把捂住了他的嘴。

這家夥,混起來簡直是塊滾刀肉,不分青紅皂白什麽話都敢說,什麽事情都敢做!

楊星野哈哈大笑起來,還趁此機會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舔了一下梁朝曦的掌心。

梁朝曦瞬間好像被電打了似的,飛速把手抽回來,手掌心還是被他舔濕了一大片。

她久已不見的潔癖瞬間發作,一邊忿忿不平地拍打楊星野的肩膀和胸膛,一邊把手在他身上蹭幹淨。

楊星野笑嗬嗬地任她在自己身上按摩,好笑的同時還賤兮兮地湊到梁朝曦眼前,大拇指用了點力蹭了蹭梁朝曦仍是又紅又腫的嘴唇:“我幫你,還有這兒。”

梁朝曦又羞又氣上嘴就咬,噙住他的大拇指不放,倉促間舌尖刮過他的指腹又猛地收了回去。

楊星野臉上的笑意刹那間收得幹幹淨淨,取而代之的是一種似笑非笑意味不明的眼神。

梁朝曦一怔,飛速的放開了他的手,兩手撐住楊星野的胸膛,即便知道是螳臂當車也要表明自己的一個態度。

楊星野本來是和她開玩笑,那滑膩輕柔的觸感忽然激起了他本就努力壓製的衝動和火氣。

難受歸難受,克製歸克製,可溫香軟玉在懷,他還能清楚地聞到她洗發水的香味,看到她緊張地吞咽口水,這種感覺也太他媽難熬了!

楊星野屏息凝神咬著後槽牙,幾個深呼吸下來才好不容易平息。

抬頭見梁朝曦那股毅然決然想要反抗的勁頭,他齜牙咧嘴的怒從心中起,惡向膽邊生。

抬手把剛才被她咬過的那隻大拇指舔了一口。

果然,人一旦在荷爾蒙的支配下,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會做出什麽惡心的事情出來。

梁朝曦發出一聲尖叫,好像看到了什麽不堪入目的髒東西似的,飛速推開楊星野回到副駕駛的位置上坐好。

留下楊星野一個人呆若木雞的坐在那裏,不可置信地看著自己的手。

過了不知道多久,他才從這種被人當頭一棒的懵懂狀態下回過神來。

要不怎麽說楊星野臉皮厚呢,他裝作沒事的人一樣,照常發動車子,開車回家,一路上都開心地哼著一首梁朝曦從沒聽過的歌。

隻有梁朝曦,蜷縮成一團窩在座位上,好像受到了極大的精神衝擊。

到家之後楊星野連慣常的告別擁抱都沒落下,親自把她抱上樓之後才又哼著歌走了。

梁朝曦剛剛緩和下來一些的情緒在洗澡的時候看到自己鎖骨上的痕跡時又達到了頂峰。

那點兒因為不想讓楊星野是自己男朋友的事情暴露在白書彥麵前而產生的羞愧一掃而空。

這家夥,是想在她這兒小狗撒尿一般的畫地圖宣誓主權嗎?

真幼稚!

被梁朝曦惡狠狠地痛罵真幼稚的楊星野,好端端在**躺著,沒來由地連續打了好幾個噴嚏。

他掃了一眼牆壁上吱吱呀呀正在拖著垂垂老矣的身體努力工作的舊空調一眼,心想是該找人來徹底清洗一下空調濾網了。

他又想起了梁朝曦。

給她的房間也一並預約好,順帶一次都解決了。

楊星野正在心裏盤算著,忽然間又愣了愣。

他一進門就先去衛生間洗了個冷水澡,好不容易才把梁朝曦的聲音、觸感、香味、身形,一項一項地從腦海中清除幹淨,這一下因為一個破空調,不知怎麽就又想起了她。

一秒破功,不在話下。

楊星野有些煩躁地坐起身,半天也沒能再次獲得之前的平靜。

他一骨碌從**翻身下來,走到客廳開始舉鐵。

他搬家過來的時候隻帶了一副啞鈴,這會兒也沒有別的項目可以做,何以解憂,隻有咣咣舉鐵。

把渾身的肌肉都練得酸軟,他又去洗了個涼水澡。

把自己往**一甩,閉上眼睛就沉沉睡了過去。

從媽媽那裏知道白書彥要來的消息之後,很快的,白書彥也自己聯係了梁朝曦。

盡管隔著手機,梁朝曦和白書彥溝通起來,還是有些拘謹。

白書彥倒是一如既往的氣定神閑。

簡短的寒暄過後,梁朝曦立馬切入正題,問他來阿勒泰的時間。

出乎她的意料之外,白書彥這次來並不隻是待幾天那麽簡單,而是視情況而定,歸期未決。

梁朝曦有些意外地“哦”了一聲。

白書彥好像能看到她的表情似的,解釋道:“我這次主要是去新疆看一看,考察一些有可能性的投資項目,因為阿勒泰的雪質量很好,最近幾年冰雪產業發展得很快,我們想過去實地看一看,還有沒有其他可以發掘的投資項目。我也大致了解了一下國內的政策,新疆作為絲綢之路的經濟帶的重要組成部分,發展潛力還是很大的。”

梁朝曦這才知道,白叔叔這幾年生意越做越大,但因為操勞過度身體不是很好,所以完成學業的白書彥才提前回國,準備接手家裏的公司。

也就是說,他這一趟來是帶著任務的。

這很有可能會是他回國之後全程主導自己完成的第一個項目,無論是對他個人還是對公司來說都意義重大,不容馬虎。

梁朝曦一方麵因為他不知道會在阿勒泰待多久而感到不安,一方麵又安慰自己他應該會忙於工作,留給她的時間也不會太多。

為了履行和媽媽的承諾,梁朝曦告訴白書彥她會去機場接他。

沒想到白書彥告訴她,他準備從烏魯木齊出發乘坐火車到阿勒泰站下車。

梁朝曦曾經了解過,烏魯木齊和阿勒泰之間的動車尚未開通,坐普通火車要七個多小時才能到。

雖然她也有些好奇一路上的自然風光,可是這個時長遠遠超過了她的計劃,無奈之下隻能放棄。

沒想到一向注重效率和省時的白書彥會放棄更加便捷的飛機,選擇坐普通火車過來。

不過嘛,無所謂了。

兩個人約定好見麵的時間,梁朝曦掛斷電話,無意識中一直不停揉搓的兩隻手指才停了下來。

她打算先單獨和白書彥見一麵,之後的行程再帶上楊星野和專程前來負責打掩護的阿娜爾古麗。

把這個消息告訴楊星野的時候他還是有些不放心:“還是我陪你去吧,好不好?你一個人我不放心,就當我是滴滴司機還不行嗎?”

梁朝曦失笑:“哪有這麽誇張?新疆的治安這麽好,就算是我一個人能有什麽事?你不是還要參與後續的接待活動嗎,變成滴滴司機以後的事情怎麽辦?”

楊星野:“你太小看我了,隻要你讓我去,這些事情包在我身上,一個警察,誰還不會點偽裝偵查了?”

梁朝曦連忙擺手:“要不要這麽誇張,偽裝偵查都出來了。白書彥從小就是神童一般的存在,記性可好了,我可不想因為這點事情再鬧出什麽誤會。”

楊星野實在沒辦法說服她隻好作罷:“行吧,那你什麽時候回來,我去接你。”

在梁朝曦開口拒絕之前,楊星野率先行動,堵上了她的嘴。

從烏魯木齊出發到阿勒泰的火車每天早上七點多準時出發,到阿勒泰的時間已經是下午三點多了。

可能是為了方便梁朝曦的時間,白書彥專門選擇了周六的車次。

列車在一陣呼嘯聲中準點到達,白書彥拎著一個小巧的行李箱出現在出站口。

和梁朝曦過年見到他時西裝革履的樣子不同,他穿著一身運動裝備,搭配著一頂漁夫帽和一副太陽鏡,整個人顯得很青春。

他這身行頭在火車站的眾人間分外顯眼,梁朝曦隻一眼掃過去就看到了。

怕白書彥看不到,她伸出手來揮了揮。

“曦曦!”

白書彥麵帶笑容,腳步輕快,朝著梁朝曦站著的地方走過來。

聽他叫得這麽親切,梁朝曦一時半會兒還有些不太適應。

“書彥哥哥。”

她端出她的招牌微笑,沒話找話:“坐這麽長時間火車,還適應嗎?”

“還好,我買的是臥鋪票,比坐跨洋航班舒服多了。這還是我第一次坐臥鋪車呢,感覺挺新奇的。”

“是嗎。”

“嗯,新疆的風景果然名不虛傳這一路看過來,真的感覺比瑞士漂亮多了。”

“更漂亮的還多著呢,喀納斯禾木什麽都很有名氣的,到時候你可以去看看。”梁朝曦有一搭沒一搭地和白書彥隨口搭話。

白書彥突然放慢了一些腳步,轉過身笑著問:“你和我一起去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