蔣徹會不會死,塗眠不想知道。他現在隻知道,他應該快死了。

這兩天,他的腦袋快因為蔣徹在直播裏說的那幾句話整個炸掉了。

他每天打開粉絲群,準備例行報早的時候,都能看到群妹聊起他的那位神秘騷話學長。也不是說塗眠介意,就是一開始呢,她們還是純聊,後來聊著聊著,就整個變味了,這要塗眠怎麽接話呢?

而且每當新粉進來,那些群妹熱情起來,一說話就是99+,塗眠再一時興起翻了下聊天記錄,那眼前啊,就真是一抹黑。整個套路他閉著眼都能記得了。先是一個群妹出來問:你知道圖圖背後的那個男人嗎?

但凡新人說了一個“不知道”,好家夥,一個群的妹妹都跟餓狼捕食一樣,虎視眈眈地盯著新人,一一安利。

幾個人磋磨磋磨,根本不需要一天時間,她們就能把塗眠的底褲都翻給新人看。尤其是讀研這一年的vlog,從他研一開學分宿舍遇到蔣徹開始,到前幾天發布的去圖書館學習,遇到蔣徹的時候,她們簡直如數家珍一般,滔滔不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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圖圖:我不明白。

塗眠敲開和管理青豆豆的私聊。

青豆豆秒回:怎麽了,圖圖佬?

圖圖:不是,我想想怎麽措辭。

塗眠的眉頭都皺到了一處,他糾結了半天,才咬下嘴唇,直截了當地問:就是豆豆,你有沒有什麽辦法能……正麵地引導一下她們呀?

青豆豆:?正麵是?

圖圖:就是,我覺得現在的情況不太對啊。

青豆豆:哪裏不對?

圖圖:我不知道。說不出來,我……我不搞給啊,她們這不是,逼我搞給?

青豆豆:其實哈……我覺得,或許我們可以換個思路想想?你看,現在的形勢很好啊,這兩天進了200多個粉欸。拿之前三年來說,都沒有這樣的輝煌吧。這就是一個好的開始呀,圖佬!播放量也上去了!漲粉了!

青豆豆:哦對,說到這裏,提醒一下你!明天你得充會員升級群了。你別多想,賺錢要緊。

塗眠看著青豆豆的話陷入了沉思。青豆豆是他很早認識的粉絲,她跟著他從籍籍無名的時候走過來,最知道塗眠就是個神經大條,一心隻想賺點小錢的人,所以她一句話就把塗眠拿捏住了。

塗眠不得不承認,他錄vlog、開直播,就是為了賺點小錢,大概就是隻夠吃吃鮮肉月餅這樣的小錢,但是……

青豆豆:圖佬,我這麽說。你呢,你去網站上看看現在的人都看什麽?

塗眠打字:什麽?不會都是搞給吧……

青豆豆:Bingo!

圖圖:啊這……

青豆豆:這就是流行大勢。現在什麽室友vlog啊,兄弟情電視劇啊,比比皆是。人家國外還有資本進場呢!以前看同性戀是文學思想的反思和映照,現在呢,娛樂和消費的意識遠大於它本身帶來的意識。說不好聽一點,現在的大眾,就好這一口。你要賺錢,不迎合大眾口味,怎麽賺錢呀?!

圖圖:!!

青豆豆:懂了?講明白了?

圖圖:我是不是該說一句當代頂流就缺你當經紀人?!

塗眠從沉思轉到了震驚,甚至心底還帶著一點恍然大悟的感覺。但是他始終認為他作為一個有道德,不恰爛錢的阿婆主,是不應該靠這樣的“邪門歪道”上位的。青豆豆和幾個親近的群妹都建議他剪點“cece學長”的鏡頭進去,他都沒聽。

直到周末他發了這周的“一周vlog”,除了周一周二和朋友聚餐打麻將以外,他還多剪了一段自己去院裏參加辯論的視頻進去,視頻有一部分是他自己拍的,有一部分是他托攝影協會的同學幫忙拍的,他篩選了一下。

“幸好這個瘟神沒有來看我們係的比賽,不然我這工程量就大了去了。”他訕訕地說完,還是不放心地又看了一遍自己剪好的vlog,確定每一幕都沒有出現蔣徹身影之後,才點了“確認上傳”。

傳上網站的第一個下午,整個vlog的數據都是平淡無波的,底下點讚數最多的一條評論是:強烈要求cece學長再出鏡!看看帥哥!

樓中樓緊跟著唱票:看看帥哥正臉呢!

個別粉絲直接在粉絲群裏po數據、發紅包,要求塗眠請他出鏡,更有甚者,直接說自己也是這個學校的,可以幫大家找學長。

塗眠覺得這些人可能真的會瘋魔!他斟酌了一晚上,還是忍不住下場發言:“那個,跟大家商量個事兒,學長知道大家的喜歡,我都有轉達的。但是他有他的生活,所以大家給我個麵子,不要打擾人家正常生活。”

“哪怕是一個學校的,也懇請大家不要打擾人家,可以做到嗎?”塗眠覺得不夠,又加了一句。

萬幸的是他粉絲不算多,又還能講道理,在他嚴肅地懇求之後,那些說是一個學校的也慢慢刪了評論,還私聊給塗眠道了歉。塗眠其實並不需要這些道歉,他也不想把群裏的氣氛搞得僵硬,於是便想說補償一下。

他問了一下群裏熟悉的群妹,問她們有什麽補償辦法嗎。

四五個人在一個小群裏商量來商量去,頭腦風暴了兩天,終於在第三天,根據大多數人的強烈要求,依靠塗眠的微微妥協,拿出了一個皆大歡喜的方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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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麽意思?要我出賣色相?”

塗眠本來從小冰箱裏恭敬地拿出了自己寶貝得很的鮮肉月餅,推到站在床邊擦頭的蔣徹麵前,跟他老老實實地講了他們商量出來的,堪稱是皆大歡喜的方案。聽到蔣徹沉默兩秒後的發言之後,他直接把手裏的鮮肉月餅擱在了蔣徹麵前,兩手叉腰:“蔣徹!給你臉了?!你能不能好好說話啊,我真跟你商量事呢。而且,不用露臉,你出賣什麽色相!我連我自己都貼了貼紙的!”

蔣徹把眼前的毛巾撤開,就看到眼前人理直氣壯地叉著腰罵著,嘴嘟嘟的,也不知道是氣的,還是這幾天吃太好了胖了。蔣徹下意識地伸手揉了一下塗眠的腦袋:“嗯,我知道。可是,這事不是你在求我嗎?”

塗眠:……

塗眠在馬上挽袖子撂挑子不幹了和不辜負豆豆她們,不辜負賺錢中間,艱難抉擇了兩秒。

出於對粉絲和錢的尊重,他瞬間從得理不饒人的小貓咪變成被放了氣的小貓咪。

“嗯嗯,蔣大爺,您看……可以嗎?”

蔣徹覷著塗眠,嘴角揚了起來:“可以啊。但我有個條件。”

塗眠:“你說。”

蔣徹拿了塗眠“借花獻佛”的鮮肉月餅:“明天我們青年誌願隊有個活動你得來。”

塗眠沒有猶豫,直接拍板:“行。”

蔣徹原本不用參加社團的,隻是他有個有裙帶關係的學妹,大概是七大姑八大姨的女兒在誌願隊當隊長,為了幫她招新,所以他也掛在那個社團。用之前塗眠嘲笑他的話說,就是“真.出賣色相”。

蔣徹咬了一口鮮肉月餅,目光跟著塗眠,吃了滿嘴,話說得含糊:“你就這麽同意了?不問問明天什麽活動?不先考慮考慮?”

“不用,”塗眠回頭拿了份合同,大方地塞到蔣徹懷裏,“我爽快得很,你也爽快爽快,把這個簽了。”

蔣徹嘴裏的月餅跟著他的疑惑一起,被他囫圇吞入口中,他拍了下手上殘渣,翻起了手上的合同:“這是什麽?”

塗眠的注意力還在蔣徹桌上僅剩的那個鮮肉月餅上,他看蔣徹認真地看著合同,伸手去拿。

“啪!”他被打了手。

“怎麽,調虎離山?”

“滾呐!我自己的月餅,我不能吃嗎?”

“不是送我了嗎?送出去的,還要拿回去?”

“那也是你先送我賠罪的!你要拿回去?”

塗眠和蔣徹大眼瞪小眼,瞪了半天,他有個驚人發現——蔣徹的眼睛是真的大,像是少數民族的眼睛,天生麗質呢!就是不知道為什麽看著看著,這人還笑起來了,那眼睛一彎下來,就跟最近天上掛的月亮一樣。

有點好看呢。

塗眠覺得自己有毛病,他在心裏啐了自己一口唾沫,撤開目光,無奈地揮了揮手:“無聊!你吃你吃,都給你吃!對了,這個合同,我給你講講,大概就是以後有你出鏡的vlog,收益我按時長比例分你,一學期一結,這樣。”

“那你後麵的每個vlog我都必須要參與?”

“不用。有機會就參與唄。就是有幾個節假日流量高的時候,需要你配合出鏡而已。具體的都寫上麵了,你翻翻看吧,有問題,你問我;沒問題你再簽就完了。”

蔣徹按照塗眠說的翻了翻,又問了些無關痛癢的問題,大概就是隻有拍vlog的時候需要他配合,其他都沒有什麽硬性規定,對他來說百利無一害。

這份合同,是青豆豆她們幾個人一起寫的,大家都斟酌過了,冠冕堂皇地寫了個十多二十條,大概都是些廢話。塗眠也粗略地看過一遍,對於蔣徹的權益都是保障了的。

“應該沒什麽問題了吧?”塗眠問。

蔣徹點著頭,翻看著,臉上都寫著沒問題的樣子。塗眠暗暗在心裏鬆了口氣。

“等下——”

“?”

蔣徹在滿篇密密麻麻裏,指了一條問道:“這條‘禁止假戲真做’是……”

塗眠歪了下頭:“什、什麽玩意兒?”

蔣徹也跟著歪了頭,和塗眠對著:“‘假戲真做’啊,你寫的。”

塗眠馬上把頭歪回來了,他的眼珠子在眼眶裏轉了轉,他實在想不出青豆豆她們寫的這條是什麽意思,更不明白為什麽會有這麽一條。他手足無措地想解釋一下:“我……”

話到嘴邊,哽住了。

他還沒弄明白,“禁止假戲真做”這六個字是什麽意思。多吃了一年飯的蔣徹倒是悟了。

他一把摟過某位疑惑貓貓,輕聲問:“難道是寶貝兒,你想gay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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眠眠:滾呐!!!

順便求點海星啦 愛您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