睜開眼睛看到的第一個人就是憐心,此種感覺,十分複雜。

被扶著坐起,隱約間聽到海浪的聲音,一時錯愕,緩笑道,“怎麽,難道在海邊,就能聽到海聲?”

頓時瞪大眼睛的憐心,興奮的看著莫霜憶,“小姐,你醒了,還能聽到聲音!”

真的是憐心!莫霜憶垂下眼簾,不自覺的輕笑了一下,隨即笑著撫了撫自己饑腸轆轆的胃。

“小姐等一下,憐心這就去準備!”憐心轉身奔出屋中,似乎比起從前更加活潑。

莫霜憶嘴角的微笑隨著憐心的消失而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抹深沉,任是誰也弄不懂她的心思,漸漸的,連她都不懂了。

“小姐,喝藥了!”第一次,送藥的人不再是莫雲惜,而是頭帶麵紗,美眸帶笑的玢蘭,錯愕不已的莫霜憶恍然而笑。

莫非……連莫雲惜也……

“小姐一定猜到了!”玢蘭不比莫雲惜,總是嘴角含笑,勾唇不語,比莫雲惜更來得親近,喝她手中的藥,味道比起從前,少了太多的苦澀。

“從來啊,雲姑娘都是比他人做健壯的,比他人更能適應的,沒想到啊……”玢蘭掩唇而笑,雙手將藥碗捧上,故意壓低了聲音,怕似被他人聽到般,輕笑道,“雲姑娘見到自己要喝藥的時候,兩眼一翻,暈得更徹底。”

不會吧!莫霜憶哭笑不得的看著玢蘭,十分配合的搖頭不止,其實心裏明白,怕是玢蘭語意誇張了許多,不過是想逗她大笑吧!

從玢蘭手中接過碗,緩道,“噪子不太舒服,我又是怎麽了?”

“還能怎麽?”玢蘭歎道,“最細心的雲姑娘反倒是最粗心的,傷口有些迸裂,染了些不幹淨的東西,加上休息不好,發了熱,好在不到一天就退燒了,隻是喝了藥,多睡了幾天!”

恐怕不是一兩天啊!莫霜憶向外看去,一口將苦澀的藥汗飲盡,說不出的悵然。

就算知道那女子最後的身份,也總覺……她會是憐心的感覺。

“怎麽,總是能聽到海的聲音?”莫霜憶喃道,立刻得到玢蘭的回答,“是啊,不過是隱隱的!”

“這裏的屋子,都離大海甚近,不過看起並不似可靠,所以,望少爺又建了個新園子,暫時是我們著!”玢蘭說得輕巧。

不過自他們到這裏,到園子的建成,怕是連夜趕功吧。

“玢蘭,扶我到外麵看看!”莫霜憶伸出手來,搭到玢蘭的手臂上,表情似有請求,語氣卻是淡淡的,難以拒絕。

玢蘭搖了搖頭,從莫霜憶的手中接過藥碗,起身便要離開。

“玢蘭,是要拒絕嗎?”莫霜憶忙問道,卻見玢蘭轉過身,調皮一笑,“當然,現在主子是虛弱之時,趁現在,自然是要好好欺負的。”

玢蘭轉身離開,莫霜憶皺了皺眉頭,沒有再言語。

緩緩的靠到床邊,緩慢的閉上眼睛,畢竟自己的身體暫時不佳,若是強行離開,怕是會……搖頭苦笑著。

隱約中,昏昏沉沉中,似乎感覺到有人來往,卻打不起精神去應付,便佯裝睡熟。

“這一次,姐姐要多久才能醒?”好似是莫雨恬的動靜,莫霜憶本想睜開眼睛去看看,神智趣越發得渙散。

“姑娘放心,加了安睡的藥,多休息,很快就沒事了!”是男子?怕是大夫吧!

“那我妹妹呢?”莫雨恬又問,真是夠她操心的,不等大夫回答,玢蘭便笑道,“莫要問了,大夫都要被您嚇哭了,隨他去吧!”

“哼!”莫雨恬輕輕一哼,不再言語,屋內重歸平靜。

抓了抓微癢的臉,莫霜憶揮了揮手,似乎想要揮走怪異的感覺,目光輕柔又充滿擔憂,是屬於也熟識的一位呢!

會是誰?會是誰能夠躲過他人的目光,落入她的房中。

感覺又有腳步靠近,似乎擔憂她的人,簡直是太多了吧!

“咳……我姐……”莫雲惜湊到床邊,雙手撫向莫霜憶的額頭,好涼,好涼啊……

“姐姐,剛才可是有人進來了?”莫雲惜問得詭異,得到的卻是莫霜憶肯定的回答,見她睜開眼睛,笑道,“你倒是拆穿了他,我還想知道,他是誰呢!”

睜眼便瞧見莫雲惜的臉,蒼白得毫無血色,一雙眼睛更無神采,幹裂的唇邊隱隱的見到血跡,這是怎麽?

莫霜憶伸出手來,撫向莫雲惜的臉,眼前閃過重重景象,自從她離開王城後,日子過得一日不如一日,都是她連累的!

縮回手,輕輕歎著,莫霜憶支撐著坐起,靠到枕上。

“你想得太多了!”莫雲惜“安慰”道,“姐姐如果離開這小破屋子,就知道你和我的情況到底有多好了!還好當時和他們分開,否則定然更加狼狽。”

他們?莫雨恬等人?他們又怎麽了?看起來玢蘭倒是不錯。

“玢蘭是最好的!”莫雲惜歎道,“武藝最好的,當然就是沒事了,那些武藝不好的,或者根本沒有幾下子的,可就慘嘍!”

“姐姐看不到,就最好,看到了,又會心疼了!”莫雲惜張張合合那張毫無顏色的嘴,看得莫霜憶一陣陣的心慌。

別說了!莫霜憶立刻雙手捂住她的唇,重重歎了一口,縮回了手。

“姐姐,不想出去看看?”莫雲惜突然抓住莫霜憶的雙腕,輕笑著看向她,“外麵,可是不錯呢!”

看來……她是偷偷溜出來的!一句話說得莫霜憶也有了興趣,立刻點頭,胡亂抓起床邊的衣物,撐著並不舒適的身體,與莫雲惜相互扶持下,偷偷的溜了出去。

護在屋子周圍人,當真不少,隻是見過他們真容的,倒是不多。

幸運的躲過了他們的視線,照著聲音傳來的方向,移到海邊,真是一片汪洋藍色,分外浩瀚。

“這就是海?”莫霜憶喃道,看不到盡頭,些許小船被拴在岸邊,隻見稍許人在那附近轉悠,沒有什麽特別大的動靜。

莫霜憶也不再考慮其他的,目光緊盯著大海。

藍色、海鳥,海風,隱隱的吆喝……

這是莫霜憶從來沒有接觸過的,海水的潮濕令她的雙腿微疼,卻令她更覺得有趣。

“這就是海!”莫霜憶喃道,原來大海,是這一副模樣、

分明就是水,一望無際的水,眼睛被一片片的水覆蓋,看不到其他事物,感覺不到其他事物,一切都是水。

海……就是水!

“水,才是真正孕育生命。”莫霜憶突然笑道,“妹妹,你說,海的對麵,是什麽?”

海的對麵,總不會依然是海吧!

海與藍色的天相接,看不到更遠的地方,仿佛那就是世界的盡頭。

“這也是我想知道的!”莫雲惜從莫霜憶的手臂間抽回了手,幽幽的歎道,“我來到這裏的第一個念頭,就是建最大的船,到海的對麵去。”

海上,卻有著比陸地更多的未知。

對未知總是會有著恐懼的他們,真的……

“如果,我是說如果!”莫霜憶突然道,“如果有那麽一天,我會給你建最大的船,帶最厲害的侍衛,到海的對麵去!”

“姐姐是說……征服?”莫雲惜側頭問道,征服,是屬於王者的力量。

莫霜憶卻搖了搖頭,歎道,“怎麽說得如此嚴重,不過是探知,總是會有好奇的!我隻是想知道,它的力量,究竟會是怎麽樣的。”

“恩!”莫雲惜重重的歎氣,撫了撫手臂,海風吹得他生生的冷。

“姐姐,回去吧!”莫雲惜轉過身,卻見莫霜憶頂著一頭淩亂的青絲,扯著本就破舊的衣裳,鞋早就不知丟到何處,正慢慢的向海邊走去。

病雖漸好,依然是見不得風的。

莫霜憶搖搖頭,指著海岸處亮光光的物體說,“你看,那是什麽?”

“是貝!”眼力不錯的莫雲惜,不過是瞪大了眼睛,立刻笑道,“真的是貝殼,我不太了解它,卻是很漂亮的東西。”

“撿些回去,總是太悶了!”莫霜憶立刻光著腳奔向岸邊,驚得莫雲惜也立刻追了上去。

像是對新奇事物充滿好奇的小孩子,不停的撿著貝殼,雙臂是卻有限,也不過是撿了這個,丟了那個。

曾在海邊住過許久的莫雲惜,也是一直關注著“重要”的事,哪有心情去注意這些?

太有趣了!莫霜憶轉過頭,本打算向莫雲惜炫耀“戰利品”,但抬頭卻見她跑得極遠,無奈的輕喚了一聲,便邁步追上了去。

“雲……”莫霜憶方要再喊,就被一隻手覆在手腕上,正詫異間,一件厚重的毛皮披風出現在肩頭,抬頭時卻見……衛羽。

原來,是他來了,怪不得會有如此熟悉的感覺。

臉上的笑容漸漸消失,方才的快樂轉瞬即逝,他的出現仿佛預示著一切都將繼續般,難得再愉悅。

“姐姐,他怎麽了?”莫雲惜手捧著漂亮的貝殼,正準備同莫霜憶炫耀,卻見了衛羽,臉上的笑容陡然消失,變成一臉戒備。

衛羽見狀,向莫雲惜作揖道,“在下……是衛家派來的……說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