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兩百六十七章 情都在心中

“然後你們就躲在暗中,繼續尋找線索,後聽說星羅族皇宮異狀,猜到我興許在這兒,便趕來了?”孟慕晴順水推舟般往下猜想。

小白眼露一絲佩服:“正如夫人所想。”

“這次若不是你機靈,想出這法子,興許我仍在懷疑擄走你之人乃三哥。”高塵自嘲地扯了扯嘴角,“沒想到,幕後之人竟會是他。”

是他太大意了,以為星羅爵炎在邊關受挫,會安分一段時日,沒算到他這麽快又一次出手,且大膽到在京師擄人,從而走了不少冤枉路。

“若能早點懷疑到他身上,也不至讓你在此受苦這麽久。”他啞聲喃喃著,雙眸裏滿是愧疚與懊惱。

“別說是你,普天之下誰會想到此事是他所為?”孟慕晴伸手握住了他的手指,不願他一味自責,這事他無錯,清訖也無錯,錯的是居心不良,包藏禍心的星羅爵炎!

高塵微微一怔,她在安慰他?

一股暖意湧上心窩,緊接著,經脈似針刺般,傳來一陣細碎的刺痛。

“嗯?”孟慕晴敏銳察覺到他手指尖細微的顫動,狐疑地轉過頭來。

“晴兒能寬慰為夫,為夫心中甚是歡喜。”一抹輕若懸月的笑在唇邊綻放,目光繾綣且溫柔,含著脈脈濃情。

孟慕晴刷地一下紅了臉,這兒還有旁人在呢,他胡說八道些什麽?

她用力一掙,手如同泥鰍立時從他掌心抽走。

“此處乃我麾下的探子潛伏在星羅時添置的,你身上太過狼藉,暫且去沐浴洗漱一番,有什麽話容後再說,可好?”高塵柔聲問道。

他不說孟慕晴尚未察覺到自個兒身上那幹涸的血跡。

抬手嗅了嗅,一股惡心的鐵鏽味湧入鼻息。

“也好。”這味道她真真是有些受不了。

高塵朝清訖看了一眼,後者立時頓悟了他的心思。

“夫人,屬下為您引路。”

“那我先去洗漱,你也趁此休息一會兒。”孟慕晴叮囑後,方才與清訖一道離開了前廳。

直到腳步聲漸行漸遠,高塵麵上那彎溫柔的笑才終於撤了下去,喉嚨一癢,噗地噴出一口黑血來。

“主子!”

“師弟!”

屋中的小黑、小白二人急忙上前,一個扶住高塵的臂膀,一個運氣為他輸送內力。

絮亂的內息在內力的引導下,漸漸恢複平靜。

高塵罷罷手:“不礙事。”

“不要逞強,”小黑收功後,從袖中取出一粒藥來,“你在錦州受的傷,本就沒有痊愈,再加上這幾天日夜兼程的趕路,傷勢加重,今晚又強行動用內力救人,再不休養,日後會落下病根,再難治愈。”

服下藥,他才淡淡地說:“別讓晴兒知道。”

“你到現在還想瞞著她?”小黑很是不快,師弟他在背後為師弟妹做了那麽多,卻不肯讓她知道,這算什麽?

“主子,夫人略通醫術,恐怕想瞞是瞞不住的。”小白和小黑的想法一樣,他們都想讓孟慕晴曉得,高塵為她做過的種種。

“隻要你們不說,她便不會知道。”晴兒一旦曉得了,又會自責難過。

他不想看到她愁眉不展的樣子,他的晴兒隻需開懷歡笑便可,所有的苦,所有的累,他願為她去擔。

“哼,師弟妹怕是一見到你,就替你診過脈了吧。”小黑猜測道,“我進門時,觀你氣色紅潤,想必是用內力催化的,你啊你,真是讓我不知說什麽才好!”

“難怪主子會突然吐血。”小白麵露恍然,“主子,請您愛惜自個兒的身子,夫人若是知道了這些事,會傷心的。”

“我心中有數。”高塵點了點頭。

“有數?你再這麽折騰自個兒下去,我看你是嫌命長了。”小黑沒好氣的罵道,對上高塵甘之如飴的模樣,索性一揮手,“得,你愛幹嘛幹嘛,我不管了。”

他自己的身子,自己不愛惜,旁人說再多頂用嗎?

高塵豈會不知他的好意?但比起這點傷,他有更在乎晴兒。

“師兄,撤離星羅還得要勞煩你。”

小黑很想有骨氣的不搭理他,可又狠不下這份心,氣惱片刻後,終是問道:“你想怎麽做?”

“派到草原各處的千沙殺手是時候可以行動了。”高塵低聲說道,深邃的紫眸幾欲成黑,閃爍著的是冰涼刺骨的狠厲殺意。

小黑臉色微變,遲疑地問道:“你確定真要用這辦法?”

“這幾日密談,不是已經商量好了嗎?”高塵的態度出乎意料的強硬。

“可前提是救不走師弟妹,一旦按這法子行動,星羅爵炎必定震怒,大陽和星羅也將不死不休。”小黑沉聲提醒道,希望高塵能再詳加考慮一番,莫要衝動行事。

高塵涼涼扯開一抹笑:“師兄,我同他經此一次,便已是你死我活。”

不能怪他心狠,要怪隻能怪星羅爵炎動了不該動的人。

小黑頓時啞然,沉默了良久,方才艱難點頭:“我會聯係下屬,照你的吩咐去做。”

“有勞了。”高塵感激地說道。

“行了,你我師兄弟間還需講究這些嗎?”小黑翻了個白眼,起身朝門外走去。

另一邊,孟慕晴正在長廊左側的一處客房裏靜靜等待著清訖燒水進屋,直到這會兒,她仍覺得有些不太真實,更不敢相信。

手指用力掐了臉蛋一下。

“夫人?”清訖提著兩個盛滿熱水的木桶進門,恰巧見到她古怪的舉動,微微一愣。

孟慕晴尷尬地放下手:“我隻是以為自個兒在做夢。”

夫人她,是真的很想念主子吧,才會害怕到誤以為眼下的團聚是一場美夢。

清訖如是想著。

將燒好的熱水倒入木桶裏,伺候孟慕晴沐浴洗漱。

“我不在京城的這段日子,他過得可好?”孟慕晴輕靠著木桶,輕聲問道。

“夫人怎不問主子?”清訖一邊替她洗發,一邊問。

“他啊,向來報喜不報憂,就算過得不好,在我麵前從來都不會說。”那人是何秉性,這麽久了她還不了解嗎?

清訖手上的動作幾不可查的頓了頓,有那麽一刻,她真想將實情和盤托出,可若是說了,豈不是與主子的命令相左?

在馬不停蹄趕來國都的路上,主子早就告知過他們,若見著夫人,絕不能在夫人跟前說不該說的話,引夫人難過。

“夫人失蹤後,主子便沒有精力理會旁的,一心尋找夫人,胃口比起以往淡了許多,沒日沒夜的掛念著夫人。”清訖隻撿了些能說的說。

孟慕晴緩緩闔上眼,她不傻,清訖這番話必是有假。

那人對她之心,沒有人比她更清楚,便連她,再與他被迫分開後,不也夜不能寐,茶不思飯不想嗎?他又能好到哪兒去?

許是這水溫太燙,連帶著她的心,也似被燙出了好多水泡,難受得要命。

“不過,能和夫人團聚,也算是了了主子的一樁心頭大事。”清訖口風一轉,輕聲寬慰,“往後隻要夫人陪在主子身邊,主子他定不會再這般了。”

“嗯。”孟慕晴語帶哽咽的應了一聲,很快,她又將心中的思緒拋開,佯裝平靜的問,“我大哥還有魚姐姐他們,還在京師嗎?”

“孟少和魚小姐已經離開府宅,去了孟府的商鋪,想找到夫人的下落。”

孟慕晴背對著清訖,故而沒有看到她欲言又止的神情。

她不知道該不該告訴夫人,孟少爺離府時對主子弄丟夫人,且多日沒能打探到夫人的消息這事,十分不滿,可以說是憤然離開的。

“這次回去,恐怕又要被大哥一通教訓了。”想到大哥發怒時的樣子,孟慕晴心裏既暖,又有些懼,“暗風一人留在錦州?”

“不,主子的師傅與好些隱衛,都在錦州保護暗風,防止再有人於暗中出手,若不這樣做,恐怕會引來懷疑。”暗風是頂替主子留在錦州的,身邊沒有高手保護,若叫有心人知道,必定會起疑。

“唔,想得果真周道。”孟慕晴誇讚道。

“此乃主子的主意。”清訖不動聲色地為自家主子說話。

孟慕晴咳了一聲,麵頰在升起的熱氣烘烤下,有些發燙。

“暗風傷得嚴重嗎?你們離開大陽時,大陽局勢如何?”她急忙轉移話題。

清訖偷偷彎了彎嘴角,夫人提起主子居然會害羞啊。

“暗風的傷看似嚴重,實則都是些皮外傷,主子為了掩人耳目,故意將他的傷勢誇大,所以才會引得流言四起,至於大陽的局勢……”清訖為難地擰起了眉頭。

“說吧,我回去大陽照樣能知道,沒什麽好隱瞞的。”孟慕晴的心微微沉了沉,已做好了十足的心理準備。

即使離開大陽許久,但她大概能猜到,隻怕現在的局勢對高塵很是不利。

“我們離京趕赴錦州時,是瞞著皇上的,且這事被三皇子拿去大做文章,使得朝廷對主子有些不滿,”說是不滿已經算輕的,自夫人失蹤,主子調兵在京中搜捕那夜起,朝廷就對主子的所作所為諸多微詞,便連皇上也對主子很是忌憚,因主子離京,甚至以養病為由,趁機罷了主子在兵部的官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