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最後的亡靈4

一張白紙。

信封裏放著的是一張折疊成心形的白紙。

上麵沒寫任何字。

交給靳懷理信件的警員說,送信的人讓他帶話給靳懷理,信裏有他需要的東西。

送信的是個快遞員,也是傳話人,他人被警員留在大廳裏,還沒走。

隻可惜,快遞員傳的這些話是按照客戶下單要求說的,至於是誰下的單,他也不知道。

靳懷理需要的東西,無非是阮立冬父母失蹤案的線索,可惜一張白紙算什麽線索呢?萬鋒不懂了。

靳懷理卻笑了,如果不是有人故弄玄虛的話,那這張紙還真會告訴他很多信息。

那是張質地特殊的紙,把紙放在陽光底下,可以看到一個細小明晰的水印——pv50i6。

“歐洲皇室用紙有種這類加過水印的紙,我想這種紙在這裏,能見到的地方不多吧。”靳懷理自信滿滿的說:“這張紙的主人是個女性,受過高等教育,年紀45到55之間,她具有明顯的樣貌特征,譬如某種外傷,性格內向少言,人緣不錯,從事底層服務性行業,譬如清潔工,至於衣服,該是件洗的發白的工作服。就這些,夠你們找人了吧。”

他劈裏啪啦說了一通,萬鋒聽得一愣一愣,他拿過紙,翻來覆去看了好半天,“乖乖,靳老師,你是怎麽說出這一套套的,快說說。”

“先把人給我找出來再說。”靳懷理哼了一聲,雖然知道了給他這張紙的主人大概是個什麽樣子,不過對方到底和案子有什麽關係,他還不清楚。

真像靳懷理說的那樣,這種紙相當特殊,在城市裏,就一家歐洲企業才使用。

一接到前方消息,靳懷理和萬鋒上了車,趕去了這家名叫rnq的公司。

警車呼嘯,飛馳在馬路上,窗外又飄起了雪,車窗結起白霧,朦朧了窗外的風景。

車內的萬鋒卻有些焦躁,他坐在副駕駛上,扭頭看了後排的靳懷理幾眼。靳懷理正閉目養神。

靳老師這是想憋死我啊!萬鋒心裏埋怨靳懷理,也是埋怨他不像靳懷理那麽聰明。

“別扭了。”後排傳來聲音,是靳懷理在說話,“小心脖子斷了。那紙的來源肯定是大的集團公司,心形折疊的邊角細致,符合女性的習慣心理,折痕處有不規則毛邊,而且每個折痕都有,那是指肚上的毛刺按壓紙張造成的,所以對方是個從事低端體力勞動的女人,紙張上沒什麽弄髒的痕跡,說明這個女人很愛幹淨,在大公司裏打工還能保持這樣的心態,該是受過較高的教育,人緣好,不然要不到這種紙,不會是偷來的,因為她是個驕傲的人……”

“所以你才說她的衣服洗的發白,也是因為自尊心,年紀我懂,符合這個行業的年齡,可是具有明顯樣貌特征還有內向,這個怎麽說?”萬鋒聽的入神,也提出自己的疑問。

“一個學識修養都不差的女人,如果不是具有某種缺陷,怎麽可能去做這種工作,受過創傷的人多半內向少話。”

哦……萬鋒覺得他需要消化一下。

靳懷理給出的描述讓警方很快鎖定了線索人物,rnq的一個保潔員,可讓人失望也驚訝的是,這個名叫方桂芬的眼盲女人,已經死了一星期了……

“所以這封信是你姑姑死前托你交給我的?”靳懷理手掌交疊,放在膝上,他絲毫沒掩飾自己打量對方的舉動。

方桂芬的侄子坐在他對麵,一臉不知所措,顯然,他不大適應和警方對話。他搓搓手:“我和姑姑來往不多,她是個很要強的人,幾年前那起車禍對她身體傷害很大,後來她就失明了。”

“傷害是指胳膊嗎?”

“是的,握力不行,連基本的書寫能力都喪失了。不過姑姑她很不一般,沒失明前一直堅持工作,而且生活過得不錯。”

靳懷理揚揚眉毛,“她獲得過什麽人的幫助嗎?”

男人驚訝的瞪著眼,最後點點頭。“具體我不清楚,不過的確好像有人定期給姑姑匯錢。”

他們之間的對話沒進行多久就結束了。談話過程,萬鋒一直沉默,等出了門,他把腦子裏的問題一股腦的丟給了靳懷理。

“靳老師,一個不確定和這個案子有沒有關係的女人,還死了,我們問剛剛那些有什麽用啊!”

“不知道。”靳懷理幹脆的回答,他那樣子,好像在說“無知也沒什麽不對”一樣。

“反正你們那邊也是一點兒頭緒都沒有,閑著也是閑著。”靳懷理揚揚手。靳懷理的直覺告訴他,這起看似毫無頭緒的無頭公案並不像表麵看得那樣全無頭緒,隻是那些遊離的線索少了一個東西把它們串聯起來而已。

失蹤,消失的檔案,找不到的辦案人員,一個死了的盲眼女人,神秘的資助人……

靳懷理朝萬鋒鉤鉤手指頭,他伏在萬鋒耳旁,囑咐他一些事情。

萬鋒去忙了,百無聊賴的靳懷理走在馬路上,車水馬龍,人潮聒噪,要到新年了,大街上多得是在準備年貨的人。

走著走著,他不自覺的走回了方桂芳工作過的地方。rnq的大樓高聳入雲,大門前的五向路□通混亂,和rnq規整的玻璃體大樓顯得不大搭調。

看了半天仍然沒有頭緒,萬鋒那邊也沒什麽消息,靳懷理索性在道旁買了杯熱飲站在路旁發起呆。

正愣神,“嘎……”一聲漫長的車輪抓地聲刺耳傳來。靳懷理抬頭一看,是兩輛車差點兒撞在了一起。

“哎,交通量這麽大的馬路,這麽多年都沒人規整下,都出了幾次事兒了……”買冷飲的老太太嘖嘖。

哦?一個奇怪的念頭從靳懷理腦子裏冒出來,他正想著這個想法可能性的時候,手機又響了起來,電話那頭萬鋒的聲音興奮的不行。

“靳老師,有重大發現,一直資助方桂芬的人你認識,是金璨!”

這下,事情可真有意思了。靳懷理想起了臨行前金璨說的那些話,他真和這案子有關……

萬鋒問靳懷理下一步該怎麽辦,靳懷理卻交給他另一項任務。

“你要我去查什麽?”萬鋒以為他聽錯了,可靳懷理卻萬分肯定的說,“就是讓你去查那件事。”

“好吧。”萬鋒走了。

事情意想不到的順利,萬鋒拿到結果的時候,靳懷理他們啟程回了沭封。

距離大年夜還有三天的時候,載著靳懷理一行人的火車結束一路嗚咽,停靠在了這座抗戰時期就建成的古老車站裏。

隔著車窗,靳懷理看見月台上朝他招著手的阮立冬。破例的,他回應的朝阮立冬招招手。

下車後,他擁住阮立冬,沮喪的說:“抱歉,什麽都沒查到。”

阮立冬“哦”了一聲,說沒事。

“你又不是神,哪可能什麽事情都做得到。”她說。靳懷理悶悶地嗯了一聲,天知道他是很想當場否定掉阮立冬,然後和她說其實他什麽都查到了的。

可是他不能。

在這世上,不是所有謊言都是醜陋不堪,但它們中的大多都見不得光。

譬如阮立冬父母死亡的真相。

回到家,靳懷理讓阮立冬去給他泡杯茶。

阮立冬才離開,靳懷理摸著下巴,他拿出電話,打給了一個人。

“金璨,找個時間見麵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