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章 最後的亡靈(3)
可能讓你們看?才不會有那種可能存在呢。
靳懷理起身,“我要見韓平還有韓平的父母。”
“你的意思是,韓盛的父母也可能是殺害韓盛的凶手?可韓盛是他們親生的啊。”一個警員開口表示質疑。
韓平自首殺了他親哥本來就讓警方不大相信,他們要麽找一個韓平殺害韓盛的合理動機,要麽證明韓平不是凶手。可說韓盛的父母也有可能殺人,這個答案離他們最初的假設就更遠了。
“靠感情用事來破案,那這世界上半數以上的凶手都要逍遙法外了。建議這位警員適當收斂下自己的七情六欲,這起案子的真凶就在這家人裏麵。”
明亮的辦公室裏,窗台上一盆蘭草發著幽香,老式的薄板木門關不嚴,偶爾被風鼓得打回門框,在鏈鎖可控的一點空間裏製造著算不上大的敲擊聲。
咚……又是一聲。
靳懷理抬頭看了眼沙發上的女人,她是韓平和韓盛的媽。從進這間房起,這個穿著粗布衣服,一直低頭搓手的中年女人表現出一如一個普通農村婦女此刻該有的情緒——悲傷、緊張、驚懼還有彷徨。
“我幺兒木有殺人,是我殺咧,是我!”當靳懷理把殺人罪的基本量刑和韓平媽說完後,這個女人再也平靜不下來了,她癱倒在地上,抱住靳懷理的腿央求著。
韓盛韓平的媽交代了她作案的動機,原因很簡單,不過是為了給韓家的頂梁柱韓爸治病,“不得以”犧牲了他們這個智障的兒子。
問話結束後,韓盛媽被等在門外的警方帶走了。萬鋒跟在靳懷理身後,“靳老師,現在我們就有時間好好查查另一個案子了。”
“萬鋒,你覺得我有一事未畢另起一事的癖好?”
“啥?沒畢?你是說韓盛媽沒說實話?可她交代了所有的細枝末節,包括在燒韓平屍體時她被燒壞的袖子,這也符合啊。”
“你放火後會湊到火堆跟前去?”
“那她的袖子……難道……”她不是去放火,而是去救火!
靳懷理手邊拿著本冊子,他把冊子卷成桶,敲了萬鋒的頭一下,“恩,這玩意兒,還算沒白長。”
冰雪初融,寒風依舊料峭,靳懷理站在窗前,手撐著窗沿,看著窗外濕漉漉的石板小徑。他身姿挺拔,手按壓的太用力,指甲呈現出青白色。
他保持這個站姿有半小時,韓盛對著他的背影也足有半小時。他挪了挪腳,覺得腿都發麻了。
“靳老師,我哥不是我媽燒死的,是我,你們放了她吧。”
“警方沒那個閑情逸致抓些沒犯罪的人關起來的,你當就開車車有限號,牢飯也不是誰想吃就吃的。”靳懷理隨意擺擺手,他轉過身,看著韓盛,“你家兄弟幾個?”
“兩……兩個啊,我家就我和我哥。靳老師。怎麽了?”
“你爸媽喜歡你和你哥誰多些?”
“……”韓盛微一晃神,低下頭,“我和哥哥都是爸媽的兒子,沒什麽喜歡誰多些少些,就是哥哥身體不好,我爸媽對他的照顧多些。”
“你哥幾歲生的病?”
“我出生後不久。”
“你哥有什麽愛好嗎?”
“沒有,他不愛說話。”
“你覺得你哥的病拖累你了嗎?”
“沒有,他是我哥。”
“那你為什麽算計這麽多,殺了你哥?”
“我沒有!是我媽……”韓盛猛地抬頭,眼神錯愕的看著靳懷理,就在剛剛,他才說過人不是他媽殺的,是他……
“韓盛,你很聰明,沒猜錯,該是你慫恿的你媽殺了你哥,再站出來承認了殺人罪,你沒殺人,不用擔心被判刑,你想要的隻是引起爸媽的注意,讓他們心疼你。韓盛,人少愛一樣可以過的很好,因為少愛算計親人的性命,這是犯罪。”
韓盛啞口無言,再沒說一句話。
又是半小時過去,靳懷理從辦公室出來,之前看了監控的萬鋒等在門外,正起勁兒的搖著頭,“連靳老師你都一無所獲,看樣子我們隻好換個思路破案了。”
“你哪隻眼睛看見我一無所獲了?”靳懷理朝萬鋒揚揚眉毛。
“凶手是這一家三口裏的一個或是幾個,殺人的是韓平的媽,教唆殺人的是韓盛。韓平爸知情但沒參。”靳懷理推開窗,幹凜的風瞬間湧進室內,他說著話,臉旁化開一團團哈氣。
萬鋒嘴巴張得老大,“可是……為什麽啊?”
靳懷理瞟了萬鋒一眼,“在你才告訴我你脖子上的東西不是擺設後,我對這個結果又產生了質疑。”
他回到沙發前,抄手站在萬鋒麵前,姿態居高臨下,“宗教祭祀式的案件發生在有相同信仰的宗族裏,韓家人除了表麵的哀痛,沒有遭受宗族逼迫後的怯懦和悲憤,所以這是起發生在家庭內部的謀殺。”
“可是,怎麽肯定韓平媽是凶手,而不是最先自首的韓盛呢?哪有媽讓兒子給自己頂罪的,這不合情理啊……”
“如果一個沒有文化、愚昧無知的農村婦女在不清楚這起犯罪的嚴重性的情況下呢?”靳懷理轉過臉,向窗外看去,“再給個提示,從韓盛和韓平的關係入手,一個健康的弟弟想自己生病的哥哥死?這是件有意思的事。”
“靳老師,你的意思是……這個案子你不跟了?”
“完全用不到智商的案子我沒興趣。”我來這,也不是為了這起案子的。
可是,一起才隔了幾年的案件查起來竟然一點兒頭緒都沒有,這讓靳懷理有些抓狂。
夜晚,住處,公廁旁。正在查資料的靳懷理又被阮立冬“敲”了。
肉丸子(阮立冬):幹嘛呢?
土豪金燦燦(靳懷理):你在家乖不乖?
肉丸子(阮立冬):什麽乖不乖,我是大人,要問你也該問我肚子裏那個。
土豪金燦燦(靳懷理):在沒確定是女兒前,那家夥的一切我都不關心。
肉丸子(阮立冬):靳懷理!
土豪金燦燦(靳懷理):別生氣,孕期媽媽愛生氣,生下來的孩子嘴巴會歪。
肉丸子(阮立冬):……
土豪金燦燦(靳懷理):阮立冬,倆事。
肉丸子(阮立冬):什麽?
土豪金燦燦(靳懷理):你爸媽的案子還沒有頭緒。
肉丸子(阮立冬):哦,沒事。
肉丸子(阮立冬):倆事,那另一件呢?
孩兒他爹(靳懷理):第二件是我把你這個糟心的名字改了。
肉丸子(阮立冬):……
和阮立冬聊了一會兒,靳懷理關了qq。毫無線索可言的案子讓他人抓狂的很,提著筆記本,他回了房間,人還沒坐下,床上的手提電話就響了起來。是當地分局刑警隊副隊長打來的,焚屍案破了。
案子其實再簡單不過,韓平因為身體原因花費了幾乎家裏的所有積蓄,韓爸為了兒子,不僅自己的病不治了,而且沒經過韓盛的同意,父母倆還把家裏的房子賣了,這讓一直覺得父母偏心的韓盛大為光火,才交了女朋友的他越想越不忿,於是編造了一份自己的病例報告。
韓家已經沒錢了,沒了主意的韓媽在韓盛的“提醒”下想起來祭天這條出路,最終燒死了韓平。
隻是出於一個母親的本能,火燒了一半,不忍的她把火撲滅了。而恰好在這時出現的韓盛帶著心痛的母親回了家,韓平的屍體則被留在了那裏。
韓盛那張偽造的診斷書以及他的健康證明讓他說出了一切,雖然韓媽不信小兒子會做這些,也堅稱是她犯的罪行,可韓盛的教唆罪卻無論如何也逃不過了。
一場始於親人間嫉妒的案件就此結束,引人唏噓,而靳懷理卻盯著手裏的信件出神,那是剛剛有人指明送來給他的。
會是什麽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