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善良的謊言

阮立冬做了個夢,夢裏有片很大的池塘,她走在池塘的地下,頭頂是被藍色池水氤氳成一輪淡黃色的太陽。

水下的她並不覺得呼吸困難,她站在池底,正準備伸手去觸碰頭頂的太陽,手才伸出去,太陽就破成了碎片。

遠處傳來哭聲,是一個很小很小的嬰兒哭聲,阮立冬聽著聽著,自己就哭了。哭著哭著,她就覺得呼吸困難,喉嚨像有人扼住一樣。掙紮了半天的阮立冬猛地睜開眼,發現剛剛的池塘太陽全都不見了,她躺在床上,正對著房間的窗子,有皎潔月光照進來,阮立冬覺得甚是有點兒冷,她想把被子往身上裹一裹,可被子是那種很厚很重的棉花被,她手上沒力氣。

正和被子搏鬥時,房間的門從外被人推開了,進來的人腳步很輕,阮立冬身子一瑟。

“是我。”對方說。

阮立冬鬆了口氣,看著拎著大包東西進門的姐姐。

阮圓拿了不少東西來,其中有條家裏的被子,被子很暖,薄厚剛好適合現在這個季節,卻不重。蓋好被子的阮立冬問姐姐:“靳懷理去找你了嗎?”

“他那麽猴精一個人,怎麽可能不找?”

“那你是怎麽說的?”

“就按照你說的,去外地親戚家住兩天。”阮圓覺得她真有點兒小看這個妹妹了,記得她知道阮立冬出事後,是第一個趕去醫院的,當時阮立冬人已經出了手術室,她也記得麻藥勁兒沒過的阮立冬看到她後說的第一句話說:“姐,別和靳懷理說。”

阮圓是想不通阮立冬為什麽要瞞著靳懷理,不過她還是遵照了阮立冬的意思。

阮立冬說:“他今天打電話給我了,我讓護士幫我應付的,姐,你替我保密。”

保密,泄密差不多,阮圓想起下午的事情,多少有點兒生氣,她不是氣別的,因為知道真相的靳懷理默默轉身離開了阮家後,看樣子是真沒來醫院。

這樣的男人,真值得妹妹托付終身嗎?阮圓忍不住開口:“立冬,如果靳懷理沒你想的那麽在乎你,咱離開他好不好?”

“他不會的。”阮立冬肯定的回答,她在這世上生活了二十幾年,見過許多人,出了親人外,隻有靳懷理是讓她心存信賴的那個,也正是因為這個原因,阮立冬才不想把這件事告訴他。她覺得是她自己不好。

見阮立冬這麽固執,阮圓也說不出什麽,她覺得一切等阮立冬出院時,是是非非、誰好誰壞就都該清楚了。

阮圓去牆邊開了燈,又回到床邊,她把事先煲好的湯盛在碗裏,拿勺子試了試溫度,遞到阮立冬嘴邊。看著喝湯的妹妹,阮圓再一次覺得這種時候陪在立冬身邊的該是靳懷理。

住院的第七天,阮圓去給阮立冬辦出院手續。阮立冬站在窗前,入秋了,窗外的樹葉子落光,風一吹,有很大聲的嘩嘩聲響。她心裏想著:該是瞞過去了吧。

本來阮圓想讓阮立冬回家去住,可阮立冬說再不回去靳懷理肯定要疑心的。沒辦法,阮圓讓計程車司機臨時改道去了中山東路。

77號門前,阮立冬下了車,她回頭看了看車裏的姐姐,問:“姐,我臉還那麽白嗎?”

不,塗了那麽些粉,沒那麽蒼白了。阮圓歎口氣,真想告訴阮立冬,靳懷理已經知道了。

阮立冬轉身進了門。

進了門她就發現哪裏不對勁兒,到門口來迎接她的二師兄怎麽看著好像小了幾號。她正準備彎腰去看看二師兄到底怎麽了,從廚房裏幾步走出個人來。靳懷理搶在阮立冬之前彎腰撿起了小號的“二師兄”。

“它叫shark,送你的隨身機器人。”靳懷理說。

想想,阮立冬已經好多天沒見到靳懷理了,她接過shark,順手環住了靳懷理的腰。

“靳懷理,我想你了。”她把頭埋在靳懷理懷裏,在眼睛濕以前,用鼻塞的聲音說:“你這是給二師兄找個師弟嗎?”

什麽師弟?

shark、shark,沙師弟嘛。

哦。起這個名字時靳懷理倒是沒想那麽多,他當時不過是想給阮立冬帶個小機器人在身邊,隨時隨地能傳輸阮立冬的情況給他,僅此而已。

阮立冬躺在床上,聽著門外時不時傳來的砰砰聲,靳懷理說那是二師兄在和它沙師弟玩碰碰樂。

不過被靳懷理抱進房的阮立冬總覺得這個個頭兒小幾號的沙師弟是在欺負二師兄呢,就剛剛,她就看到二師兄被撞去了牆角。

“shark身上安裝了防禦係統,攻擊性比piggy強。”

所以二師兄現在不僅要被靳懷理欺負,還要被靳懷理送她的這個小機器人欺負,是這個意思嗎?阮立冬看了眼門口,眼神都是同情。

除了禮物沙師弟外,靳懷理沒表現的和平時有什麽不同,照例的不苟言笑,隻是回家後的阮立冬總覺得自己時不時會撞上靳先生注視的眼光。那時的她就表現的像沒事人一樣,該做什麽做什麽。

夜晚,兩人躺在一張床上,阮立冬閉著眼,沒睡著。靳懷理翻個身,手伸進她的衣襟。他指尖溫暖,滑過的皮膚竄起電流,可阮立冬卻受驚一樣按住了靳懷理的手。

“我今天累了。”她說。

“疼嗎?”靳懷理問。

什麽疼?等阮立冬反應過來,在手術室裏那種骨肉剝離的疼痛就好像又被她經曆一次似的。她蜷起身子,盡可能讓自己蜷成小小一團,她的頭抵在靳懷理胸口,再也抑製不住傷心,默默哭起來。

靳懷理再什麽也沒說,他摟著阮立冬,嘴裏說著:“一定很疼,對不起,那個時候我不在你身邊。”

在采訪途中,阮立冬為了救一個小孩,自己跳進了采訪地附近一條小河。孩子倒是救上來了,不過當時並不知道自己懷孕的阮立冬卻被緊急送進了醫院。

那是個在她身體裏孕育了一個月不到的小生命,從阮立冬知道他的存在,到那團血肉從自己身體裏剝離出來,前後就十幾分鍾的時間。打了麻藥的關係,那時的阮立冬並不覺得疼,可就是身體的麻木感讓她心裏想針紮一樣的疼。

如果她知道他在那兒,她還會下水嗎?

“老靳,我是個不負責的人,我不記得我例假的日子,我不知道他在,我還蹦蹦跳跳跳池塘,我覺得他一定會怪我,以後再也不來我這裏投胎了。”

“不會。”靳懷理更緊的抱住阮立冬,他很肯定的說。

“真的嗎?可我真的很差勁兒,我怕他不願意再做我的孩子了。”

“我是他爸,他不願意我就揍他屁股。”說著,靳懷理親親阮立冬的發頂,“何況,他有個這麽好的媽媽,他的媽媽能見義勇為,會顧忌他爸爸的情緒想辦法瞞著他爸爸,雖然這種欺瞞的方法太過拙劣,雖然他的媽媽太瞧不起他爸爸的智商。”

靳懷理貼著阮立冬的耳畔,輕聲說:“孩子沒了我是傷心,阮立冬我希望你記住,無論發生什麽多麽糟糕的事情,你做對還是做錯,我在你身後。不管什麽時候,我在你身後。下次再發生事情,不要瞞我。”

我遇見你,不是隻為了用嘴說愛你,我為你撐起一片天,希望你站在我的天下,安心,幸福。

後來,阮圓問起靳懷理當時為什麽不去醫院時,靳懷理一點兒解釋沒有,倒是了解他的蕭硯替他說了。

阮立冬是個外表柔弱,內心堅強的人,在她住院時,她不想讓靳懷理知道是因為自責,如果當時靳懷理去了醫院,表示他知道了事情,在那個檔口,阮立冬的情緒會失控,這樣不利於她修養。

並且,靳懷理並不是沒去過醫院,他去了,隻是沒讓阮立冬知道而已。

算是個小月子,阮立冬在家修養了一個月,這個月,她胖了不少,沒辦法不胖,靳懷理每天換著花樣給她做吃的,直接結果是她上班這天,發現之前穿著合身的衣服小了。

“靳懷理,我胖了……”阮立冬抱著沙師弟,按了下它頭頂的那個按鈕。沒多久,沙師弟的發聲器裏傳出了靳懷理的聲音,有點兒變聲,帶著電子音:“嗯,你之前太瘦。”

這句話結尾,阮立冬聽到咚一聲,她知道那是靳懷理的腳從二師兄背上放下的聲音。

因為她出事的關係,靳懷理改造了下二師兄,現在的二師兄和沙師弟之間有個自動連接通話的功能,和電話差不多,區別是他們隻能撥給對方。

沙師弟頭頂的通話按鈕阮立冬是用按的,二師兄就慘了點兒,是被靳懷理踩的。

又說了幾句,在買新衣服和減肥兩個選項之間搖擺的阮立冬最後接受了靳懷理的意見,周末去買衣服。想減肥的她無奈選了件勉強合適的穿上,下樓去找靳懷理,今天不單是她複工的日子,也是靳懷理錄節目的時間。

兩人打了車去電台。進了大樓,阮立冬的同事都和她打招呼,阮立冬覺得有些不好意思,雖然她見義勇為了,不過畢竟她是未婚就流產的。

這麽想著,她拉著靳懷理快走,可靳教授今天就難得的慢悠悠。

阮立冬特別的無奈。

距離節目還有兩分鍾,阮立冬進了錄音間,正當她準備坐在主播椅上時,靳懷理攔住了她。

“今天我坐這兒。”他說。

【二師兄和沙師弟係列1】

二師兄:嘀嘀嘀、嘀嘀嘀?

沙師弟:嘀嘀嘀。嘀嘀嘀~嘀嘀嘀!

二師兄:%*#*)——

機器人翻譯機:

二師兄:主銀欺負我,為啥造出個你還是欺負我?

沙師弟:我是女豬銀的,你是男豬銀的,生活上男豬銀不會讓女豬銀欺負他,所以在機器人上,我要占上風。

二師兄:被欺負就算了,還被個罵主銀是豬的欺負,嚶嚶嚶。

作者有話要說:醬是個不會寫虐的人,覺得該是痛哭流涕的戲碼你有哭欲嗎?好吧,我天生就是該在逗比圈混的人,嚶嚶嚶,白天要去上班,提前更新了,麽麽噠。你們猜老靳要幹什麽?

另外我覺得,對於二師兄,嗯,醬挺後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