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前方無人,暫時安全。
我一點都不覺得自己形跡可疑地探出腦袋,又縮回來,反反複複數次,仔細觀察了一番前方情況,終於確定前方沒有那個男人的蹤影後,方才小心翼翼地探出一隻腳。
心落回肚子裏的瞬間,一個冷冷的調子卻在頭頂響起,“在做什麽。”四個字便嚇得我一驚,立刻縮回了已經伸出去的腳。
回頭,男人線條冷硬的臉映入眼簾,我有些尷尬地笑了笑,朝他十分爺們地揮了揮手:“喲,真巧。”
那兩道濃黑如墨的眉,微微一挑。
見鬼。
我不由在心中咬帕,幾欲淚流滿麵。
嘖,怎麽就給找到了?
阿煌走了之後,考慮到生命安全問題,我終日裏堅決貫徹著先前定下的戰略方針,和玄殤始終保持三步以上的安全距離。
“你躲我?”半眯的眸中已經泄露了不悅。
“沒,”我狠狠咽了下唾沫,拚命搖頭。
“我恨不得天天粘著你呢,嘿,嘿嘿,嘿嘿嘿……”那雙眼中懾人的寒氣讓我心中的底氣越來越小,已經開始用餘光瞥著用來逃跑的路。
“跟我走。”
“……誒?”他突然沒頭沒腦地蹦出來這麽一句,讓我不由下意識順著問了一句:“你要私奔?”
問完我才發覺,自己又腦殘了。
然而令我驚訝的是,這次這廝竟然沒有露出平日被我調戲之後,一副要將我先殺而後快的表情,非但沒有,唇畔甚至還噙著微微上揚的弧度。
大掌伸了過來,不由分說地握住了我的手。
“跟我來。”嗓音低沉,回蕩在耳畔。
身體幾乎是下意識就被牽著走了,腦袋裏再次變成了一片空白的狀態,之前的什麽遠離政策事到如今統統不算數,隻剩下手中溫暖的觸感。
然而有一點,我們必須清楚,那便是,既然人長了腦袋,那必然會有它的用處,而等我回過神來時,也明顯發現了自己的不長腦袋是要遭報應的。
不遠處,背後斜插藏青長刀的男人正側身對著我們,壯碩的身材仿佛一隻蓄滿力量的獸。
似乎是聽見我們的腳步聲,男人微微偏過頭來,銳利的視線打量著我。
我這才看清那男子的麵容,卻心頭一跳。
那、那不是百眼魔王嗎?
他人在這裏,那阿煌……
我當即擔憂起來,就連腳步也變得遲疑了。
“你還要帶著這個女人上路?”他看著我擰起了眉,語氣中是毫不掩飾的不悅。
上、上路?
我為了表示無辜而將目光移向了玄殤,他並沒有看我,語氣很冷:“我會看住她。”
“帶著這個女人會礙事。”
百眼魔王神色冷峻地看向我,那種打量的視線帶著壓迫感讓我心中一顫。
“那個會玩水的女人是誰?”
“……誒?”他現在……是在問我?
“救走了那隻雜毛雞的會玩水的女人,是什麽人?”這次他似乎隱忍著怒氣,刻意說得很慢——所以,我還可以搖頭說我依然沒聽懂嗎?
等一下,這麽說來——“阿煌沒事?”這話我幾乎是脫口而出,甚至沒來得及掩飾自己心中的喜悅。
百眼魔王瞪著我冷冷地哼了一聲,將頭轉了過去。
“隨便你。”他對玄殤丟下這麽一句,便腳跟一璿徑自離開。
我有些狀況之外地審視著眼前的情況,不得不說,阿煌沒事,我心頭最大的一件事情也就放了下來。
隻是阿煌臨走時說的那句話卻依然讓我困惑。
他所想要證明的事情,到底是什麽?
思及此處,眼前再次浮現出了那張笑容賤格的臉。
我突然想到一種可能……那廝,壓根就是在玩我呢……
說到這裏,我不禁有些沮喪,畢竟被告知有事隱瞞對方又隱忍不說的那種感覺,就好像是吃菜的時候半根在嘴裏半根卡在喉嚨中,咽也不是,伸手在眾目睽睽之下伸手將它從嘴裏扯出來也不是,已經不是用“渾身不舒服”可以形容的了。
“我們要去哪裏?”
玄殤似是剛準備回答,另一邊就響起了一聲嬌怯的嗓音,那纖弱的嗓音聽上去好像聲音的主人就要被風給吹倒一般。
於是,意料之中的,我再次看見了那張已經許久不見的臉。
“哥哥,玉兒也要去。”
喂,感情是你們都知道我們要去哪裏而隻有我不知道是嗎喂?!
紅玉氤氳著淚水的眼睛看了我一眼,目光中是我所看不懂的複雜。
我不禁愣了一下,這丫頭,似乎變得有些不一樣了……
“你不能去,太危險。”他終於鬆開了我的手,上前似是要安撫那朵淚眼朦朧的小花,對方一個順勢,直接倒在了玄殤懷中。
我就這麽被晾在一旁,挑眉看著此番景致,不由冷冷從鼻腔中哼了一聲。
小花在那裏抽泣了好久,方才被安撫下來,我不由輕拂著抽搐的額角,嘖,差點忘了還有這麽一件麻煩事。
終於哄好了小花,我睇著一旁麵目瞬間再次變得冷然翻臉堪比翻書的男人,撇了撇唇道:“所以現在是要去哪裏?”
“妖道。”
“妖道?”去妖道作甚?又去單挑嗎?
其實說來也奇怪,以前在淩虛台,我日日都能見到他,是以後來他突然消失了三日這才讓我動了來下界找他的心思。
我原以為這個男人或許是隻什麽草木動物修煉化成的精,卻不料竟是魔界的人。
妖道嗎……
我抿了抿唇,抬腿亦步亦趨地跟上了前麵的男人。
嘖,妖道就妖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