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喜鵲居然接受了采訪!
這什麽操作?
在趙噠噠披著假喜鵲的皮宣布退出深海雇傭軍團後沒多久,假喜鵲居然闖入廣告大樓,而後“彬彬有禮”地請人給他做了采訪。
采訪中,他承認了自己殺死星堆人的事實,並重現了當時星堆人對地球女性的暴行,為自己的行為作出解釋。而後畫風一轉,他說到了自己退出深海雇傭軍團的理由,是為了讓星堆人們停止對地球人的迫害,他將負起全部責任。
而後甩下一句,下次出現,他將會發布坐標,屆時恭候星堆人·大駕的訊息。簡潔幹練地表明自己的態度和傳遞完決心後,假喜鵲便又“彬彬有禮”地離開了。
“瘋子,真是瘋子。”趙噠噠目瞪口呆地盯著新聞播報,半晌,突然無比暢快地笑了起來,“遭受迫害的喜鵲,為了保護地球人,孤身迎戰,可敬可歎,哈哈哈哈!”
趙叔知道趙噠噠被刺激到了,在一旁替她臉疼的同時,一邊抄起紙卷成筒,敲著趙噠噠的腦門道:“別笑了,假喜鵲現在如日中天的,你說你控製不了他所以準備當他的搭檔——你確定你現在還能高攀得上他?”
“真正膽子大的,都會在三天後聯係他,而我,已經比他們早了一步。”趙噠噠說,“他需要呼聲,而我,就是他的第一個呼聲。”
話題便又繞回了之前的,趙叔知道自己勸不動也便不再多言,而是默默地轉頭,看向光屏上飛快跳躍著的字符,間或推一推老花鏡,整個人又老了一圈兒。
趙噠噠別開目光的時候,覺得這樣做的自己很殘忍。
但,若她能拿到宇宙核心,若宇宙核心真有如鴉先生找到的那片古籍上所記載的那般功效……
趙噠噠閉上眼,向來大膽的人在這時候,反而不太敢想以後了。
回到家時,蔚藍穿著睡衣,孤零零地坐在軟塌上,在顯示屏上皺著眉點點戳戳。身邊是代替鴉先生的管家,在趙噠噠出門時,負責隨身侍奉。
蔚藍的情緒顯然依然不見好,又為了隱瞞消息而沒法親自照料蔚衛,便將精力都放在了巡禮計劃的推·進上。
趙噠噠來後,那位管家先生明顯的鬆了一口氣,朝著趙噠噠恭恭敬敬地鞠了一躬,而後退出了大門。
這一層便又隻剩下趙噠噠與蔚藍兩個人。趁著鴉先生即將回來的當口兒,也是為了轉移蔚藍的注意力,趙噠噠對她進行了坦白。
“我在地球上收養了一批……孤兒,來自地球學院的孤兒,他們中有幾個聰明機靈,或許我們能借著他們,打探到一些——星堆人打探不到的消息。”
“打探什麽?”蔚藍望向趙噠噠,眼眶還紅著。
趙噠噠愣了愣,道:“打探地球反叛軍是否參與對你父親的襲擊行動。”
蔚藍搖了搖頭,道:“其實,這件事已經查得差不多了,與地球反叛軍無關,而是……是第三、第四區的人。”
第三第四區?
難道這件事與喜鵲沒有關係?
“那……”趙噠噠剛開口,手裏就被塞了東西。
蔚藍將手中的顯示屏分享給了趙噠噠,地圖上,第三區與第四區,標上了鮮豔的紅色。
“婚車巡禮,我要先從這裏開始。”她修長瑩白的手指劃過第三區的邊際線,落在了與第三區隻隔著三千米之遙的第八區裏,一個不大不小的廣場上。
這個小小的廣場,並沒有出現在之前那十幾條婚車巡禮路徑的任何一條中,卻因為蔚衛受襲,成為蔚藍巡禮的起·點。
“鴉先生那兒,我會親自說明,趙噠噠,我有件事想拜托你,”蔚藍看著趙噠噠,誠懇而認真,“我想請你,偽裝成我。”
趙噠噠一瞬間便明白蔚藍的意圖,堅決地搖頭,道,“不行。”
蔚藍沒想到她回絕得如此堅決,一時怔愣住了。
趙噠噠半蹲在蔚藍的身側,道:“您若是想要為父報仇,就給將這些交給專業人士來做。當然,我並不是在質疑您的能力,但我不希望您是在衝動之下做出的這樣的決定。”
“您應當清楚,若您出現在第三區、第四區,為父追查真凶的意圖一旦暴·露,將會給社會造成多大的動·亂,屆時,就不隻是幾個區之間的混鬥了。再加上,現在星堆人與地球人的關係,因為D712的起·義宣言而急速惡化,您的身份暴·露,也不過是時間上的問題。”趙噠噠掐著蔚藍的軟肋,道,“您希望出現這樣的局麵嗎?”
蔚藍的眼淚碎在眼眶裏,她含怨似怒地問:“那我能怎麽辦?”
“交給我,若是不放心您父親手下人,就交給我,好嗎?”趙噠噠道,“你在我身上裝上監控器,我潛入第三區後不管做什麽你都能看到,這樣好不好?”
蔚藍斜著頭,看向仰頭望著她的趙噠噠,眼眶裏的淚終於一滴一滴滾·燙地砸落了下來。她閉上眼,像是解脫了,又像是認命了。
趙噠噠溫柔地將她環抱起來,說:“這件事,你知我知,不告訴任何人,好不好?”
蔚藍額頭擱在趙噠噠的肩膀上,小聲嗚咽了半晌,道:“注意安全。”
“我到時候假扮成D712的模樣,不就是喜鵲裝嘛,現在市麵上很多的,我買最像的,到時候沒人會發現我。”
兩日後,趙噠噠隨蔚藍,正式舉行婚前巡禮。
鴉先生也已經“處理好”他的工作,回到崗位上。
趙噠噠早在這兩日裏,做好了鴉先生或許便是假喜鵲的心理建樹,雖然在隔天一大早就看到他出現在自己眼前的時候,心髒還有些吃不消,但還迅速恢複了平常心,用微笑來迎接這位厲害人物。
此刻,鴉先生正捧著自製營養早粥,勸已被趙噠噠養叼了嘴的蔚藍喝一口。而蔚藍正撅著嘴,頗有些不情願。
“明天便要開始巡禮了,你總要養足些精神。”
趙噠噠剛剛回複的平常心,就被這句話給嚇飛了。
“鴉、鴉先生,你會說話了?”趙噠噠扶著門框,道,“你買的助言機?”
鴉先生回過頭,耳朵上那顆沉黑色的助言機,像耳釘一般漂亮。
“以前怎麽沒想到要用的?”趙噠噠走過來,接過鴉先生手中的粥,小聲對蔚藍說道,“我昨天晚上燉了點蓮子羹,現在喝正好。”
蔚藍端著碗,非常主動地往廚房跑,而趙噠噠在對上鴉先生的目光後,解釋道:“她昨天沒怎麽吃東西,現在多喝點流質的對胃好。”
說完,她的眼睛又轉向了鴉先生的助言機上,顯然是想要深究下去了。
鴉先生道:“蔚小姐很早以前就想讓我用起來,隻是我一直固執己見地認為自己並不需要這些……隻是近來,有很多時候不得不放下有些堅持,才能守護住想要的東西。”
突然的感慨,讓趙噠噠的情緒再一次緊繃起來。
這,假喜鵲是在暗示什麽嗎?是在向我暗示什麽嗎?
他是不是認出我了?
原本已經恢複平常心的趙噠噠,又忍不住擔驚受怕了一秒。
就在這時,廚房內傳來碗墜地的聲響。更靠近一些的趙噠噠一個健步跑到蔚藍身邊,便見剛剛還精神著的蔚藍身體一軟,朝後仰去。
趙噠噠穩穩扶住蔚藍,蔚藍在她懷裏猛地彎下腰一陣猛咳,鮮血從唇邊溢出,滴落在兩人的衣衫上。
鴉先生矮下·身,將口目緊閉的蔚藍抱去臥室。他的額頭因緊張而冒出細汗,雖然看起來很冷靜,不管是取藥還是按壓的操作,顯然很是熟練。然而,緊張就是緊張,不會因為熟練而輕鬆起來。
就仿佛……蔚藍,是他的弱點一般。
至少,會讓他動搖。
趙噠噠將自己房間那台·軍用治療儀捧過來,輕聲道:“鴉先生,從目前的狀況來看,她並不適合采用家庭治療儀,您先用我的這個試試吧?”
“沒有用的,”鴉先生擦了擦蔚藍額頭上的汗,說,“或許明天的巡禮得取消。”
蔚藍艱難地睜開眼,道:“不行。”
趙噠噠與鴉先生對視一眼,皺了皺眉,但誰都沒有在這個節骨眼兒上去反駁蔚藍。
事實上,在蔚藍激動地要提前巡禮後,各個關卡都已經打點了過去,而那些本還在培訓中的人們,已經連夜快馬趕去了應該去的地方,若現在又說要延期……對蔚藍的個人形象,會有比較大的損失。
而蔚藍打點的複仇行動,也將無限延後,這點上,不管是趙噠噠還是蔚藍,都並不希望看到。
隻是蔚藍的身體……
“不過是老·毛病罷了,我明天不吹風,不見人,躺在婚車裏便好了。”蔚藍看著鴉先生,弱弱地堅持著。
鴉先生最終也隻能點點頭,而後看向趙噠噠:“蔚小姐交給你的任務,你要好好完成。”
趙噠噠與蔚藍飛快地對視一眼,便知道她們倆的小秘密,在鴉先生麵前簡直無所遁形。
不愧是假喜鵲,趙噠噠點了點頭,維持著平常心,道:“我明白。”
然而趙噠噠還是低估了假喜鵲的膽子,在她回房為明天做準備時,銷聲匿跡了許久的假喜鵲突然又出現在了社交媒體上。
時間,明天。
地點,第三區邊際線,與第八區那個不大不小的廣場,僅隔了三千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