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現代的時候,謝天出門旅行,總是去爬一些不知名的山,進入城市也喜歡鑽進街頭巷尾,去看看那些鮮活的人生。

走到九華山之下,絲絲細雨飄落下來,但九華山不愧是明朝傾力打造的佛教、道教名山,行人依然三五想和,遊興不減。

九華山,原名九子山,詩仙李白讚其九峰秀如蓮花,有“靈山開九華”之吟,故得名“九華”。她與五台、峨眉、普陀合稱中國佛教四大名山,因此山上住著很多隱士和得道高人。

撿一條羊腸小道,露水打濕了褲腳,卻換得了一份曲徑通幽的妙境!他暢遊了化城寺、太白書堂,觀賞了東岩、天台等處奇景,訪問了柯秀才等名人隱士。

在何秀才那裏,他要來紙和筆,一揮而就,寫下了一篇《九華山》賦,何秀才看了連連稱妙文!

“九華為江南奇特之最,而史記所錄,獨無其名,蓋馬遷足跡之所未至耳。不然,當列諸天台四明之上,而乃略而不書耶。壬戌正旦,予觀九華,盡得其勝。已而有所感遇,遂援筆而賦之。其辭曰:

循長江而南下,指青陽以幽討。啟鴻蒙之神秀,發九華之天巧。非效靈於坤軸,孰構奇於玄造。遷史缺而弗錄,豈足跡之所未到。白詩鄙夫九子,實茲名之所肇。

予將窮秘密於崔嵬,極玄搜而曆考。涉五溪而徑入,宿無相之窈窕。訪王生於邃穀,掬金沙之清潦。陵風雨乎半霄,登望江而遠眺。步千仞之蒼壁,俯龍池於深窅。吊謫仙之遺跡,躋化城之縹緲。飲缽盂之朝露,見蓮花之孤標。扣雲門而望天柱,列仙舞於晴昊。儼雙椒之辟門,真人駕雲而獨蹺。翠蓋平臨乎石照,綺霞掩映乎天姥。二神升於翠微,九子鄰於積稻。炎熇起於玉甑,爛石碑之文藻。

回澄秋於枕月,建少微之星旐。覆甌承滴翠之餘瀝,展旗立雲外之旌纛。下安禪而步岧嶢,覽雙泉於鬆杪。逾西洪而憩黃石,懸百丈之灝灝。瀨流觴而縈紆,遺石船於澗道。呼白鶴於雲峰,釣嘉魚於龍沼。倚透碧之峗屼,謝塵寰之紛擾。攀齊雲之巉峭,鑒琉璃之浩溔。

沿東陽而西曆,餐九節之蒲草。樵人導餘以冥搜,排碧雲之瑤島。群巒翳其繆靄,失陰陽之昏曉。垂七布之沉沉,靈龜隱而複佻。履高僧而屧招賢,開白日之杲杲。試胡茗於春陽,吸垂雲之淵湫。陵繡壁而據石屋,何文殊螺髻之蟠糾。梯拱辰而北盼,隳遺光於拾寶。緇裳迓於黃匏,休圓寂之幽悄。鳥呼春於叢篁,和雲韶之鷕鷕。

喚起促予之晨興,落星河於簷橑。護山嘎其驚飛,怪遊人之太早。攬卉木之如濯,被晨暉而爭姣。靜镵聲之剝啄,幽人斸參蕨於冥杳。碧雞噦於青林,白鷳翻雲而失皓。隱搗藥於樛蘿,挾提壺餅焦而翔繞。鳳凰承盂冠以相遺,飲沆瀣之仙醥。羞竹實以嬉翱,集梧枝之嫋嫋。嵐欲雨而霏霏,鳴濕濕於蘴葆。躐三遊而轉青峭,拂天香於茫渺。席泓潭以濯纓,浮桃瀉而揚縞。淙澌澌而絡蔭,飲猿猱之捷狡。睨斧柯而升大還,望會仙於雲表。

憫子京之故宅,款知微之碧桃。倏金光之閃映,睫異景於穹坳。弄玄珠於赤水,舞千尺之潛蛟。並花塘而峻極,散香林之回飆。撫浮屠之突兀,泛五釵之翠濤。襲珍芳於絕巘,褭金步之搖搖。莎羅躑躅芬敷而燦耀,幢玉女之妖嬌。搴龍須於靈竇,墮缽囊之飄颻。開仙掌於嶔嵌,散清磬之迢迢。披白雲而踸崇壽,見參錯之僧寮。

日既夕而山冥,掛星辰於窿嶅。宿南台之明月,虎夜嘯而羆嗥。鹿麋群遊於左右,若將侶幽人之岑寥。迥高寒其無寐,聞冰壑之洞簫。溪女厲晴瀧而曝術,雜精苓之春苗。邀予觴以仙液,飯玉粒之瓊瑤。

溘辭予而遠去,颯霞裾之飄飄。複中峰而悵望,或仙蹤之可招。乃下見陵陽之蜿蜒,忽有感於子明之宿要。逝予將遺世而獨立,采石芝於層霄。雖長處於窮僻,乃永離乎豗囂。彼蒼黎之緝緝,固吾生之同胞。苟顛連之能濟,吾豈靳於一毛。矧狂寇之越獗,王師局而奔勞。吾寧不欲請長纓於闕下,快平生之鬱陶。

顧力微而任重,懼覆敗於或遭。又出位以圖遠,將無誚於鷦鷯。嗟有生之迫隘,等滅沒於風泡。亦富貴其奚為,猶榮蕣之一朝。曠百世而興感,蔽雄傑於蓬蒿。吾誠不能同草木而腐朽,又何避乎群啄之呶呶。已矣乎!吾其鞭風霆而騎日月,被九霞之翠袍。摶鵬翼於北溟,釣三山之巨鼇。

道昆侖而息駕,聽王母之雲璈。呼浮邱於子晉,招句曲之三茅。長遨遊於碧落,共太虛而逍遙。亂曰:蓬壺之邈邈兮,列仙之所逃兮。九華之矯矯兮,吾將於此巢兮。匪塵心之足攪兮,念鞠育之劬勞兮。苟初心之可紹兮,永矢弗撓兮。”

王守仁還拜訪了一些高僧,其中在化城寺西的長生庵,有位實庵和尚,博聞強識,詩畫雙絕,與王守仁談詩論賦,越談越投機,王守仁也不拿他當外人了,當時就給他來了個素描,並為他的畫像題詞,“從來不見光閃閃氣象,也不知圓陀陀模樣,翠竹黃花,說什麽蓬萊方丈,看那九華山地藏王好兒孫,又生個實庵和尚。噫!那些妙處?丹青莫狀。”逗得實庵和尚笑成了彌勒佛。

臨走時他送王守仁一副對聯:門前青山綠水都成畫稿,檻外鬆聲竹韻悉是禪機。如果不是重任在身,他真想做個遺世獨立的灑脫之人,餐霞飲露,飄忽山水之間。

告別了實庵和尚,通過山上的一位老人,他打聽到在前麵的山洞裏住著一位蔡道士,老人說蔡道士由於不經常洗頭,蓬頭垢麵,所以被叫做蔡蓬頭。在九華山上,道士和和尚非常相親相愛,經常來往,尤其是這位蔡道士就常常到寺院裏來要吃的,人家不恭恭敬敬拿出最好的招待,還賭氣就走——不過,這並不妨礙他下次再去!

王守仁聽了這些,樂不可支,他比李宗吾還厚黑!

他邀請神人下山,好吃好喝伺候了一頓,看著他酒足飯飽於是問道:“有沒有什麽長生之道?能像你一樣活個幾百歲都沒問題?”

蔡道士一抹嘴,說了句:“瞧你的官相!”,說完哈哈大笑,揚長而去。

王守仁好生失望,不過他還聽過有一位和尚。這個和尚住在地藏洞裏,靠吃山果為生,沒人知道他活了多少年!因為據老人們爺爺那一帶,他就在這山上啃果子,吃剩的核都能種出一片樹林了。不過這個地藏洞可不好找!

王守仁千辛萬苦,跋山涉水,腳上磨起了泡,終於在一定洞裏發現了一個睡覺的和尚,正鼾聲如雷。起初王守仁不忍心打擾,但眼看天就要黑了——他決定撓和尚的腳丫子。

和尚睜開眼睛,緩緩地問:“這裏很難找吧?你怎麽找來的?”

王守仁趕忙回答:“專門找別人不走的地方,就找到了!”

這個和尚看上去,道行要深很多。王守仁真想問一些人生的問題,和尚卻說:“你心在俗世!”。

王守仁不甘心,下山後又回去找這位和尚,已經人去洞空。

通過道士和和尚對他的態度,他發現道教和佛教是相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