醒來以後，眼睛毫無知覺帶來的無盡的恐懼，每分每秒都牽絆著顧時曉的呼吸。
“啊，你的眼睛！”
護士關上電視，滿眼同情的看著顧時曉：
“你真的很幸福，隻差三毫米，你就徹底瞎了，好在眼球沒有受傷，隻是你以後肯定會留下疤痕在臉上。”
留疤已經對顧時曉來說無關痛癢，她身上到處都是傷疤。
都是和霍離息息相關的。
隻是現在她迫切的隻想要確認，自己的眼睛究竟是到一種什麽程度：
“我……不會……瞎？畫畫……”
喉嚨猶如火燒過一樣，顧時曉用盡力氣一個字一個字，生硬的蹦著音節，即使隻是這幾個字，就用了她所有的力氣，額頭冒出大顆大顆的汗珠。
護士用了好久才聽懂顧時曉的話，搖搖頭沒好氣的歎息：“你的眼睛是不會瞎，可是你這輩子都拿不起畫筆了，顧小姐，真正嚴重的是，你的右手……”
小新和李瀟推開門，剛打開燈，就看到顧時曉睜著眼睛，無聲的看著這邊。
臉上的表情瞬間一變，有些尷尬，
“曉曉，你醒啦。”
李瀟率先過來，想拉住顧時曉的手，卻想到什麽悻悻的隻摸了摸她的被子。
顧時曉定定的盯著李瀟，直到她心虛的轉過頭，才平靜的開口：“我……不能……畫畫了是嘛？”
護士下午告訴她，不僅不能畫畫。
她的手神經被盡數碾碎，可能連筷子勺子都很難在拿起來。
她從此就是個廢人了。
即使已經知道這個真相，顧時曉卻偏偏不信邪的要從李瀟的口中聽到答案。
“曉曉……不能畫畫我們還能做別的，你弟弟也大了，現在身體穩定了，以後他可以照顧你的，小新還不快過來！”
聽到李瀟的話，一直躲在門口的小新才挪動著腳步走了過來。
顧時曉看著小新一臉的青澀倔強，明明擔心卻不敢過來一步，心軟成一團。
剛才電視裏，小新根本不願意彎腰，不管李瀟怎麽強迫，都不曾彎下腰。
“姐，你好好養傷，我養你……”
“用……霍離……給的錢，養我？”
顧時曉剛說完，小新瞬間臉色大變。
他看向李瀟，帶著埋怨和不理解。。
“時曉，你手術這麽多天，那麽厚的單子都是霍離給的錢，你看我和你弟弟的手指也接上了。霍離人真心不好，這麽多年，我們還不是靠他。”
李瀟擠著笑容，一遍遍的細數霍離的種種’恩情”。
顧時曉冷笑一聲。
心裏堵得難受，她知道她當初小新依靠了霍離的醫療過上了好日子，可那些錢，大半都是她悄悄賺的。
更何況她不打算依靠一輩子，做金絲雀逗人取樂。
她欠霍離的都會算清楚。
即使很多虧欠，都是霍離的設計。
就像這件事。
如果霍離沒有激怒刺激那個男人，而是按照他的要求去做，會不會，這一切都不會發生。
五千萬……
對於霍離，不過是微不足道。
光是霍離為了折磨她，把她關在B國的那幾天，就花了一千萬打點安排。
顧時曉知道她自己心態變了，變得偏執，她已經走火入魔。
她也不想自欺欺人的去幻想霍離在這五天裏有沒有出現過。
因為顯而易見，她掙紮在死亡線時，霍離結婚了。
而顧時曉也不想去想，霍離對於她的生死在乎與否。
因為但凡霍離真的心裏有她，又怎麽會任由她處在危險當中，更不會去輕易激怒壯漢。
因為不在乎，所以對於被威脅這件事，絕對不會鬆口。
霍離的麵子，超越她一家人的生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