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試分兩層,一層是繁瑣的詩句接龍。
“蕭小花小姐,請您接著莫少安公子的詩句,繼續往下接龍。”
掌櫃的一臉笑容,但眼睛裏忽閃忽閃的不屑卻是生生看在蕭小花眼中,不屑我?你還差遠了。
從鼻子中發出一聲冷哼,“他剛才說什麽來著,我忘了。”
“花容音姿洛陽城,歌盡桃花扇底風。”
莫少安眯起眼睛好心的提醒著,順便看了一眼不遠處的掌櫃,讓他不要多嘴,而掌櫃身後的簾子,蕭小花知道,那後麵可是無數大學士。
吞吞口水,歌盡桃花扇底風?怎麽那麽耳熟呢?
“今宵剩把玉杯照,猶恐相逢是夢中。”
蕭小花看著麵前的玉杯,隱約記得是這個吧,反正是接下一句。
“洛北江南逢香朝,今夕哪得露雅重。”
李歡晟看了一眼佳人蕭小花,眯起眼睛,靦腆而又白皙的臉上竟閃過紅暈,“誰知佳人紅妝好,人間不過數月匆匆。顧盼曉知生。掌櫃的,我看行了吧,可以開始正題了?”
李歡晟今日看似靦腆,但誰都知道他實則財大氣粗,身後家財萬貫,據說乃是莫少安之下的第二富。
“好好,大人您等著。”
蕭小花還在暗自分析著他的詩句呢,他最後那一句看著她說出來,是什麽意思是?
不過,正題已經拿出來了,看到題目她笑了,一曲《水調歌頭》穩操勝券,卷子交上去後,不多時掌櫃的麵色難看走到了李歡晟麵前耳語一番後,李歡晟哈哈大笑,拍座而起,舉杯敬與蕭小花,“蕭小花小姐,剛才是在下冒昧,以後還請多多見諒。”
蕭小花被他這麽一攪合愣了一愣,看看自己空空的杯子,點點頭拿過莫少安的杯子喝下杯中已冷的水。
她觀察過,莫少安一直沒喝過。就喝過,她是他妹妹,喝一口無妨吧?親都親過……
而莫少安的《洛陽風》僅次與她,反倒是此次江南詩詞大會的舉辦人李歡晟,落得了第三!成為三才,卻還笑顏依舊。
這是後話。
“咳咳,根據眾位學士的一致表示,今年金甲是--蕭小花。”
莫少安隻微微有些詫異,看一眼蕭小花站起來,連賞銀都不要,就拂袖離去,瀟灑的背影跟他是監考老師考完試,走人似的。
而蕭小花……
蕭小花才知道有賞銀,自是領了那張印有李家的銀票後,在眾人的擁擠中來到了樓底,頓時驚訝了!
“我去!這是……青樓!”
青樓不打緊,為什麽她在鶯鶯燕燕中看到了莫少安?
看到莫少安也沒什麽,可是心怎麽有些疼。
“昔年多日芳尊厭,今日芳尊唯恐淺。”
本是擁擠的人群,自她說了這一句後,竟然奇特的安靜下來。
“嗬,是你啊?”
莫少安感覺到周圍的安靜有些驚訝的轉過臉,看到是她時,翩然一笑,周圍花容盡失本色。舉杯而起,“江南第一才女,祝賀你!”
蕭小花眯起眼睛,不屑的揚揚下巴,“不接受色鬼的祝賀。”
帶著一票人兒,又回到二樓,“今兒本姑娘中金甲,二樓的宴席本姑娘包了!”
“嗷!”
歡呼聲久久回蕩在二樓大廳,當事人蕭小花莞爾一笑便進了雅間。
銀色的酒樽,古木的陳舊,泛黃的欄杆。
“怎麽了?又在憂傷什麽。”
青衣剛剛不知去了哪裏,現在憑空出現嚇了蕭小花一跳。蕭小花嘴角泛起苦澀的笑,舉起銀樽,酒入深、喉。
“你說一個人忽然對你變冷,是因為什麽?”
“傻瓜,你現在不該想這個,應該想的是今年為何不是百裏大人主辦。”
“肯定是那李歡晟搞的鬼,如今右相把持朝政,百裏定然也落難了。若是真說起來,我們倆一起劫獄也未嚐不可!!”
蕭小花惡狠狠的看著江水,說完後轉過頭不好意思的笑笑,銀樽上沾了些許朱印。
“不好意思,我都忘記問你的意見了。”
“恩,無妨,反正我也沒事。不過,你真這麽打算?”
青衣看著滿桌未動得菜肴皺著眉,夾起一塊肉放進嘴中細細咀嚼,“欠了點火候。”
“是啊……”
直接倚著窗口,腦袋全部擱在窗欞上,“欠了點火候。恩……江南第一才女都是了,我怎麽還是覺得缺了點什麽。”
青衣眯起眼睛看著倚窗邊上的紅妝女子,突然有一種吻上去的衝動,“小花,你能不能不要這麽不安於現狀?”
“安於現狀?我怎麽安於現狀。青衣,我今年都快雙九了,我的良人還不知在哪呢……”
“春天早過去了。太後都開始思春了?”
蕭小花撇撇嘴沒搭理他的話,沒目的的亂瞟著,“我叫蕭小花。不是什麽勞什子太後。”
“是,小花小姐。”
夕陽西下,小橋流水,幾縷青煙嫋嫋上升,漁家人開始燒魚了嗎?
波光粼粼的水麵上,不時跳出幾隻銀鱗的大魚,劈裏啪啦濺起水花,優柔漾開。
再不多時,太陽完全落山。
山映斜陽天接水,芳草無情,更在落陽外。
“咚咚。”
調侃著,之後便是無邊的沉寂。
正當濃濃的沉默氣息環繞屋中時,門適時被叩響,門外是那位掌櫃的聲音,“蕭小花小姐,我們老板說了,今兒飯菜他包了。”
蕭小花喝了點小酒,酒氣有些上頭。
酒後不僅僅是說真話,還喜歡做一些平時不敢做的事情。
也喜歡,做一些平時早就想做的事情。
猛的大步跨過去,在青衣之前大打開門,語氣很不善,“你們老板誰呀、我蕭小花的事情管他什麽事?”
“蕭小花?”
從回廊上走過來一位翩翩公子,白麵書生的摸樣,即使一身合體的紫色寬袍,依舊讓人覺得是個被人包養的小白臉。
“不是蕭小宜嗎?”
“你管我是叫什麽,你誰呀?我認識你嗎?”蕭小花很不待見麵前這人,怎麽看怎麽欠踹。
“蕭姑娘真是佳人多忘事,在下李歡晟,不說前些日子,就今天上午才見過的。”
上午?蕭小花在腦中仔細回想,倒退了兩步又拍拍自己的腦袋,當冰涼的手指觸上腦門時才想起自己今兒的所作所為,喝酒誤事,喝酒誤事啊!笑道,“敢情,你還是這兒老板?”
蕭小花眯起眼睛笑著的摸樣,襯著剛剛醉酒後的腮上緋紅,沒了清醒時候的不近人情,有了人情味的她,簡直是人間西施。
“是啊,這江南幾乎所有娛樂場所和布匹銀莊多為李歡晟財產,以後蕭小姐有所不方便隻需找個銀莊提李歡晟之名,李歡晟定迅速趕到的。”
蕭小花聽著他這番自我介紹,不禁笑了,笑的花枝燦爛。
“我說,你跟我說這些幹嘛,我對你的財產多少沒興趣?”
李歡晟眯起眼睛笑著,風度翩翩,頷首示意身後的人拿上來一整排的銀子:“這是剛才的飯菜錢,還給姑娘。”
那副摸樣偏生又是蕭小花最討厭的摸樣,所以她想也不想的就從他腳麵上狠踩過去,“丫的!有幾個臭錢就了不起了?姐們不稀罕!青衣,咱們走!”
到底還是喝多了啊……
青衣在她身後搖搖頭,眼明手快扶住即將倒地的李歡晟,青衣臉上掛起一抹異樣的笑容,眼睛裏也滿是笑意,“不若,你追我吧?我倒是可以接受……”
“滾開!”
李歡晟幾乎是從嗓子裏發出一聲低吼,看向已經走到回廊盡頭的蕭小花,咬咬下唇,他一向自視眼高,財產和地位在那裏,由不得他不高。
好不容易示好一次,居然這麽被狠狠地回絕了!還被踩了一腳!不過--
嘴角噙上笑意,斜斜的揚起嘴角,扇子翩然打開,望著已經消失佳人背影的回廊,“你這麽對我,是不是證明你心虛呢?”
蕭小花幸好已經走遠,否則聽到這話,想必又是一腳吧?青衣從李歡晟身上聞到一些酒氣,今兒都怎麽了?個個失常。
青衣服侍過京城的蠻漢子,看到李歡晟這樣的老妖精,還有些動心咧。隻可惜人家無意,他隻好追上蕭小花去,他答應了阿狗,就絕不會改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