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理寺。
“侯爺門外有人求見,說是有一樁殺人案要訴告。”
嬴楚河放下手中令人頭疼的宗卷,揉了揉額角。
“傳人進來吧!”
三日前,原大理寺卿,突然要回鄉為母丁憂,顯德帝一時找不到合適的新任人選,便派他前來,暫時頂替大理寺卿一職。
可等他過來任職以後,發現國家的司法簡直是一團糟,其中好多案子都說不清,道不明,這兩天整理各種宗卷,幾乎要將他的頭都累到爆炸。
沒想到剛理出點頭緒,卻又出了殺人案,這真的是一天也不太平。
大理寺丞領著狀告之人走了進來,贏楚河一抬頭,看到來人卻愣了。
隻見少女一身豔麗的水紅衣裙,頭戴金步搖,臉上的笑容很恬淡,淡的像天邊浮雲,周身自然而然地流露出來。一種溫和卻雍容尊貴的氣息。
“福姑娘?”
福莞看到坐在上方的贏楚河也是微微一愣,帶兵打仗的平南侯何時成了大理寺卿?
但她很快淡定下來,打了個招呼:“福莞見過平南候。”
一旁的大理寺丞看到這一幕,也很是驚訝,福莞是誰,他當然知道,如今,秦越國的驃騎大將軍,平南侯的未婚妻。
隻是看他倆這樣子,怎麽彼此感覺都這麽陌生呢?甚至驃騎大將軍,都不知道自己的未婚夫如今暫任大理寺卿一職。
但是他也識相的離開了,給兩人留出私人空間。
贏楚河見到福莞,立刻從上座走了下來。
“你要告人謀殺?”
福莞頷首。
“沒錯,我要狀告信陽公繼室下毒,謀害我的母親寧林兒。”
贏楚河眼波閃了閃。
“你可有證據?這件事不是這麽容易的,需要人證,物證。”
福莞抿了抿唇。
“我目前沒有證據,但是今晚會有的,到時候還煩請平南侯幫我一起作證。”
“好。”
嬴楚河注視著眼前的女子,她顯得很平靜,隻是平靜中隱隱帶著一絲脆弱,他見慣了她肆意,瀟灑,堅韌的模樣,像今天這般還是頭一次見,竟讓人覺得有些憐惜。
他怎麽也沒想到信陽公府中,竟然也藏著這些齷齪之事,也難為福姑娘一個人在沒有母親的情況下還能如此優秀,何以見得她的心性是多麽堅定。
他將視線緩緩落在福莞的右胳膊上。
“你胳膊上的傷怎麽樣了?”
已經過去一個月了,不知道她在秋狩圍場的傷好了沒。
福莞下意識用手摸上了右肩。
“好的差不多了,不過可能要落下病根。”
嬴楚河見福莞將話說的如此雲淡風輕,好似根本不在乎自己的身體,一個女孩子怎麽可能要比男人還要堅強?
這讓他心裏大受震撼,甚至隱隱約約升起一股憐惜之意。
他猶豫半晌才開口:“你不必如此要強。”
福莞苦笑一聲,沒有回答贏楚河的話。
她怎能不要強,她隻有自己一個人,複仇的道路上隻能前進,不能停下。
夜色昏暗,路徑難辨,這兩日的不太平,讓整個信陽公府越發冷冷清清,隻有廊簷下的幾隻燈籠在夜色裏泛著幽光,底端,垂墜的流蘇隨風輕輕搖曳,映照著近處的樹木,顯得影影綽綽,分外蕭瑟。
忽然一聲老鴉的叫聲響起,緊接著府中的狗開始狂吠,一刻也不停息。
還在睡夢中酣睡的吳如心被這些牲畜的叫喚聲,擾得一陣心煩意亂。
她想要叫守夜的丫鬟去管管狗叫聲。
可是她剛一睜眼就感覺到了不對勁兒。
這根本不是她的屋子,此時的她不知道躺在哪裏,四周透著一股詭異之感。
放眼望去,整個屋子裏都是白色,手所能莫及的地方也都透著一股寒冷之氣,這是寧氏生前的屋子?
她不是正在自己的屋子裏睡覺嗎?
怎麽會出現在這兒!
當她的目光觸及到地下時,頓時感覺汗毛豎立,竟然堆滿了冥幣,周圍的黑暗似乎要將她吞噬掉。
她再也忍不住放聲大叫。
這時門竟然從外麵打開了,隻見一名白衣女鬼從外麵飄然而進,她嘴角露著滲人的笑意,伸出兩隻手向吳如心飄過去,目光中露著駭人的幽光,似乎要將她撕裂。
是寧林兒!
竟然是寧林兒!
她不是找道長做法了嗎?
怎麽寧林兒的鬼魂又纏上她了?
吳如心大腦一片空白,渾身哆哆嗦嗦,當女鬼停在她麵前時,她的腿上流出一股黃色的**,並且伴著異樣的味道。
她知道自己不能就此認命,否則一定被這隻鬼生吞活剝了。
她拚盡全身力氣,掙紮著向外跑去。
可她剛跑到門口處,隻見白衣女鬼從她的正麵飄然而來,她轉身向左麵跑,同樣也有白衣女鬼再朝她步步緊逼,她又想往右麵跑,結果也是一樣的,四麵對她圍追堵截,吳如心徹底無處可逃。
她眼睜睜的看著女鬼們靠她越來越近,又驚又怕,雙腿也不聽使喚,像篩糠似的亂顫起來。
四隻長的一模一樣的鬼,她們同時嘴角牽出一抹鬼笑,聲音空靈瘮人。
“吳氏,我死的好慘呀,你為什麽要害我?你為什麽要害我?”
“地獄好冷,我要拉著你一起陪我!”
吳如心驚慌失措地蹲在地上尖叫著。
“不,寧林兒,不是我害的你,是汀蘭,是她就是她給你下的毒!”
“嗬嗬……你在說謊,汀蘭已經死了,她告訴我是你指使她下毒害得我!”
“你今天得死,必須得死,我要讓你死無葬身之地,五馬分屍。”
或許人驚恐到極致,也就無所畏懼了。
吳如心大聲一吼,突然暴起,她滿臉的猙獰,臉上青筋暴起,拳頭緊握。
她陰狠的說:“寧氏,就是我毒殺的你,不過我既然能讀死你一次,就能殺了你第二次!我讓你這次連鬼都做不了。”
話音剛落,院子的角落裏,傳來一道女聲。
“吳如心,你終於承認是你殺的我母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