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莞目光淡淡。

“說實話,沒太想好,但是大軍出征已有四年,誰也沒曾想到,就憑著這一股勁,竟然連西羌國的首都都要攻破了。”

她心裏有些悵然,沒想過,大軍攻打竟然這麽快,原本他以為收複故土外加踏破西羌國,至少需要十年的時間,四年已經大大出乎她的意料。

薛湛轉過頭,看向她清冷的麵容。

“這一切都有賴於你的英明指導,說實話,在剛打戰之初,我也曾不太確定,從未上過戰場的你會是什麽樣的?結果萬萬沒想到你用兵如神,戰無不勝,攻無不克,好像這些年出征,我們從未吃過敗仗!”

敵人使用無論是使用什麽計謀,拋磚引玉,釜底抽薪等,都能被福莞一一看破。

她的軍事能力遠在於自己之上,曾經可能是計謀方麵比自己略差一些。

但是這四年,她跟在自己身邊學習,與日可見的進步,讓他都歎為驚訝。

“福莞,有時候我想你可能是天生的將軍,要不然絕對不會這麽勇猛,明明是第一次上戰場,卻對戰場上的一切都這麽熟撚,你堪比戰神!”

薛湛忍不住由衷的讚歎,不愧是將門之後。

福莞的眉眼,沉斂下來,並不是她用兵如神,而是前世加今生,她一共在戰場上奔波了近十年。

曾經,她也被西羌的敵軍打得落花流水。

但是,她不服輸,一遍遍的研究兵書,看地形圖,揣測敵方的打法。

這十年的時間,基本上都用在他們的身上了,所以他們對於他來說根本不是什麽新敵,而是再熟悉不過的舊敵!

打起來,自然得心應手。

還有赤羽軍的勇猛,這都是她能取勝的關鍵原因。

福莞神色沒有泛起任何波瀾:“戰神不敢當,一切不過都是僥幸。”

而且她也抓住了好的時機,這幾年他一刻也沒有鬆懈過,基本上每日都是戰場。

西羌國士兵是天生的遊牧民族,對於傳統的農業本就欠缺,他們糧草一直不豐盛。

被她抓住時機後,從不給他們緩歇的機會,缺糧還一直要戰爭,這讓哪個士兵可能容忍?

西羌國士兵已經算是很有骨氣的了,若是換成其他國,恐怕早就繳械投降了。

所以天時地利人和,她都占據著,想不贏都難。

薛湛淡笑道。

“你和我第一次見你時的樣子很不一樣,那時候的你給人一種囂張的感覺,如今的你比以前才能能力更強,但卻沉穩了不少。”

還記得當初她脅迫自己吃藥時,沒想到匆匆一過,竟是快五年了。

福莞苦澀一笑。

“那時候的戾氣太重,隻想宣泄自己心中的不滿,誰都不放在眼裏,如今隻能說成長了,經曆的事情太多,反而變得學會隱藏自己。”

身上的擔子重了,她肩負著十萬將士,還有外祖父的痛心離世,每一次對於她來說都是打擊和蛻變。

或許這就是成長的代價,這四年的時間,她得到了些,也失去了些。

“西羌國攻破指日可待,有些事情也該想想了。”

薛湛轉移了話題,不想繼續談及這個傷心的事。

福莞眉眼斂卻。

“先休養生息三年吧,無論是收回的故土,還是征討下來的西羌國,百姓們都苦不堪言,經受不起連年的作戰,最重要的是,赤羽軍的將士們也累了四年。這三年,我們再好好壯大壯大,然後再以圖下步!”

薛湛點點頭,對她的說法表示認可。

“確實該休息了,現在大家都是越戰越勇,除了收歸故土的心願,寧老將軍的死也是一個刺激因素,為了辛苦的這些年也該好好獎賞獎賞,但是現在是關鍵時候要盯緊他們,每一個人勿要做出傷害百姓的行動,否則很損赤羽軍的顏麵。”

福莞的眼裏透著自信。

“這一點你可以放心,赤羽軍軍紀嚴明,絕對不會做出燒殺搶掠的事情,隻是新征服的地方,以防萬一需要多費些心思,”

這是他們的軍規,並且在每攻破下一個城池後,她也曾細心留意過士兵們的舉動,沒有任何人做出出格的事,對百姓們更是拿自己的家人真心疼愛。

所以攻破的地方,甚少出現反抗。

“等再攻回秦越國的時候,要遠比現在容易了,秦越國的內政已經百廢,顯德帝每日沉迷於丹藥中不可自拔,他任用的都是小人,那些地方官恐怕聽到赤羽軍的名號就會將城門大開。”

薛湛說的此言不假,若不然當時西羌國連破五城,怎麽會那麽容易?

都是因為當地父母官貪生怕死,覺得他們打不過,為了保命便索性棄城投降。

“難道那些守城的,就沒有一個能能打的嗎?”

福莞好奇地問道。

薛湛默了默。

“也有能打的,臨安城的首領秦墨淵,手上有著號稱秦家軍的軍隊,人數不算太多,一萬左右,但是各個精英強將,你若攻打到那裏時,可能會碰壁!”

秦墨淵?

這個名字她怎麽沒聽過?

薛湛主動解釋道。

“他是我的表弟,算是個奇才,也深諳帶兵打仗,你倆或許會成為對手。”

福莞聽到秦墨淵是他的表弟,稍稍鬆了口氣。

既然如此,那就不會太為難她。

薛湛顯然看明白了,她心中所想,立刻澆了一盆冷水。

“你不要想的太簡單,秦墨淵家也是世家大族,可以說是除了贏家的另外一大家族,關鍵是秦墨淵家,祖上受過皇上的恩待,他們家曆代都對皇族極其忠心,你的起兵在他看來就是謀逆,恐怕他會與你血戰到底。”

福莞訝異,那這樣的人,豈不是愚忠?

“那我該怎麽辦?”

她倒是對這個硬茬,有幾分好奇。

“倒也不必慌張,我自有辦法,到時候,我會提前做好安排,我這個表弟同我小時候一起長大,我倆感情深厚,我說的話他總能聽進去幾分。”

福莞心裏悠悠歎氣。

果然,哪怕再昏庸的王朝,都會有幾個忠臣陪伴。

薛湛感覺到了,她心中的苦悶,稍稍猶豫了下,他勇敢的抓起了她的手,緊緊的握在自己的手心裏。

“如果可能,我真的想替你承擔所有。”

他想讓她做一個無憂無慮的小女孩,沒有任何的煩惱。

福莞怔怔地看著,握著她的那支修長的手,沒有任何的溫度,卻每次能在她最無助傷心的時候給予她溫暖。

她清淺一笑,亦是緊緊回握住了他的手。

惟有尊前曾見月,相伴人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