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莞在決定好明日就要走後,先是去了胡帝師的府中,和他鄭重的告了別,胡帝師對自己的這個關門弟子也很是舍不得,這一行不知幾年才能回來。
接著又打包了一堆有用的書籍給她帶走,令她帶到軍營裏看,其中很多都是珍世孤本,並再三叮囑她,如果有什麽問題可以隨時飛鴿傳書來詢問。
福莞很珍惜和胡帝師學習的這段時間,一代帝師對自己傾囊相授,毫不留私。
她的胸襟、眼界得到了很好的開拓,見識到了,下興亡匹夫有責的責任感,及愛民如子該有的態度。
最後,她給胡帝師磕了三個響頭離開了。
離開胡府後,她調轉馬頭去了平南侯府,卻被管家告知贏楚河今日與幾位舊友到十裏亭外賞梅,恐怕回來也是深夜。
既然他不在家,福莞也沒多做停留,而是騎馬離開。
不知不覺間,她騎著馬到了忠勇公府,在門口駐足了很久,一直拿定不了主意,要不要進去。
她想進去和薛湛告別,可是自從上回她拒絕了他的告白後,兩人之間總橫亙著一股莫名的氣氛,讓她望而卻步,所以隻是在門口不停的徘徊,想進卻又不敢進。
直到看到裏麵有人出來,福莞才駕馬離開。
回到長陵侯府後,她和青青迅速收拾好了,明天要遠去的行李及盤纏,心理總有種悵然若失的感覺。
猶豫了半晌,她還是走到桌案前平鋪信紙,將沾了墨的毛筆,在上麵開始書寫。
楚河兄:
日月忽其不淹兮,春與秋其代序。
今日外祖父突然告知軍中有藥物需要提前離開,下午時,曾特意到府上拜別,卻得知汝與友人相攜賞梅,故特意寫此書信正式告別。
近日來,多謝兄對莞的幫助,才令莞事事皆順,對此,深表感激。吾,已告知手下,日後不在時,兩間酒樓都由楚和兄暫時管理,在此再次深表感謝。
你我雖然相識不長,但心中皆有明月,理應互為知己,能與兄相識,乃人生幸事,若有一日兄能來青陽,還望把酒言歡,各話桑麻。
莞書。
福莞將寫好的信裝進信封後,便擱置在一旁。
隨手又拿起一張信紙,這次,她端舉著毛筆,卻遲遲下不了手,想說的好像太多,卻又不知如何說起,寫了好幾張,又都不滿意的揉搓成卷,扔在了火盆裏。
最後,隻寫了簡單的一句話,“青陽急事,先行離開,公子放心,解毒之事已有辦法,靜候佳音,擅自珍重。”
她拿起來反複看了幾遍,確認無誤後,同樣將信紙裝入信封中,封好蠟,便叫來了青青,讓她將兩封信分別送到平南侯府和忠勇公府。
就這樣進行告別吧,少去了見麵時的尷尬,如此也好。
青青出門時已過了戌時,她先將信交給了平南侯府的管家,隨後才去了忠勇公府。
隻是,這次她卻沒有叫管家將信交給薛湛,而是點名道姓的要見清風。
清風打著哈欠,眯著眼睛從公府內出來。
“誰啊?是誰要見我?”
都這麽晚了,還不叫他睡個好覺,剛準備躺下,就把他叫醒,簡直是沒天理!
“是我。”
青青站在台階下,似乎有些失神。
清風打著哈欠的嘴一僵,快步走到她麵前。
“青青,你怎麽這麽晚來了?可是福姑娘有事!”
青青欲言又止的搖搖頭,將手中的信放在清風的手裏。
“我們明天就要去青陽城了,這是姑娘寫給公子的信。”
說完,不待清風反應,直接騎馬而去。
她知道,若是將信交給門房,很可能薛公子明天才能看到,而交給清風就不一樣了,他一定會立刻告訴公子。
薛公子對姑娘的付出他都看在眼裏,她不希望兩個人就這麽有緣無份。
所以抱著一絲小小的希望,她決定將信交給清風,如果公子明天能來送送姑娘就好了。
清風在原地著急的喊了好幾聲,青青也沒有停下馬,而是越走越遠。
福姑娘要走,怎麽這麽突然?一點風聲都沒聽說!
他必須趕緊告訴公子,他拿著信撒腿就往公子的院子跑。
“咚,咚,咚”
“公子,快開開門,有急事,你快開開門!”
清風對著門,又是一頓猛拍。
急促的敲門聲驚醒了,剛睡著的薛湛。
他拿起衣架上披著的皮毛披風,點燃了剛熄滅的燭台,便前去為清風開門。
剛一打開清風就闖了進來,險些撞進薛湛的懷裏。
薛湛剛想訓斥他冒冒失失,隻見清風將手中的一封信塞進他的懷中。
“公子,你快打開看看吧,福姑娘要走了!”
薛湛聞言,心中大駭,慌亂的將信封撕開。
打開折疊好的信紙後,一行俊逸的字印入眼中,他木然的抬起頭,手中的信紙無力的從他手中飄落,胸口像刀絞一樣。
她竟然走的這麽突然,打了他一個措手不及……
清風從地上有起信紙,有欣喜,有難過,欣喜的是,公子的毒終於有了著落,難過的是,福姑娘怎麽就這麽公事公辦的一句話,簡直就是冷漠,公子看了得有多傷心。
清風剛想開口說話,隻聽一直背手而立的薛湛突然開口道。
“清風,你與福姑娘一同去青陽吧!”
清風懷疑自己聽錯了,他掏了掏耳朵,不可置信的問道。
“公子,你說什麽?”
“隻有你在她身邊,我才能放心。
薛湛隻覺得眼眶酸澀,手指一擦淨,有些鹹濕的淚水。
“公子,我不去,我若去了,誰來照顧你?”
清風毫不猶豫否定了公子的提議,他是公子的隨從,自然是要一直跟著公子的。
薛湛深深地歎了一口氣,像是要將自己的心酸和心痛全部吐出來。
“清風,你自幼和我一起長大,雖然你有些貪玩,但是這麽多年來,你的膽識,眼光和見解,絕對要比一般人強很多。”
薛湛轉過身,雙手扶著他的肩膀,沉沉地看著清風。
“如今,青陽出了事,她才不得不提前離開,去了那裏,隻有她一個人,勢單力薄,若被欺負了,怎麽辦?隻有你幫襯著她,我才能安心。”
清風鼻腔發酸,頓時紅了眼睛。
“公子,我不想走。”
他與公子從小一起長大,從未分開過,跟在公子身邊已經成了他的習慣,況且公子現在身體每日愈下,若他不督促著點,壞了身子怎麽辦?
薛湛擦拭著清風臉上的淚水,溫聲道。
“你放心,我會找個貼心人照顧我的,清風你知道,隻有她好,我才能安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