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零九章 永不背棄
南宮蘭馥擱下了手中的土碗，無奈道：“原來你還關心二哥生死啊？”
淩夜來不及解釋，隻擔心混世魔王已經對歐陽青下手了，著急地追問著：“他到底怎麽了？”
“刮了一夜的風暴，二哥和百裏暗夜都出去探路了。剛才有異響，大哥就出去看看了。”
南宮蘭馥說得是漫不經心，還夾雜了些微的怨氣和不耐煩，轉身幫著趙歌兒折騰午膳了。
淩夜鬆了口氣，抬眸看向洞外刺眼的陽光，心裏又突然一緊，歐陽青和百裏暗夜在一起？
她容不得多想，披著歐陽青的外袍就衝出了山洞。
南宮蘭馥聽見聲響回過身來，隻捕捉到淩夜消失在皚皚白雪中的一抹身影，她急得大喊起來，“淩夜！淩夜……你身子虛弱，求你別亂跑啊！”
淩夜充耳不聞，用靈力探試，尋找著歐陽青和百裏暗夜的蹤跡。
她害怕百裏暗夜忍不了一口氣，為了拆散自己和歐陽青，便將所有的真相告訴了歐陽青。
她又擔心歐陽青看百裏暗夜不順眼，與百裏暗夜大打出手，落一個兩敗俱傷。
淩夜越想，心裏越是慌張，如她踩在雪地上的腳印，一片混亂。
“歐陽青……百裏暗夜……歐陽青……”
淩夜扯著嗓子大喊他們兩人的名字，可寒風一刮，淩夜的聲音便消融在了無垠的雪海裏。
白雪簌簌，天地皆白。雪花折射出太陽的七彩光芒，歐陽青長身玉立，衣裳翩躚，身上一層茸茸的白光，反而有了一種仙風道骨的夢幻之感。並肩而立的百裏暗夜雙手抱肩，眉頭緊鎖，深邃如海的眸子裏，蕩漾著前世種種的回憶，就像是一柄枷鎖，牢牢的束縛著他。
“這就是你和淩夜前世的故事？”
百裏暗夜點了點頭，自從與夜微曦聊過一次後，他的心徹底亂了。他始終以為，愛淩夜就是愛夜微曦，愛夜微曦就是愛淩夜，難道錯了嗎？昨夜百裏暗夜又聽見了淩夜對歐陽青的默認，他的心裏越發混亂了，夜微曦愛他，可是淩夜不愛他，難道他真的錯了嗎？
歐陽青淺笑道：“你為何要告訴我這些？是想要炫耀嗎？”
百裏暗夜冷笑著揚了揚眉梢，“你已經被淩夜休了，壓根兒不是我的對手，還有什麽值得我炫耀的？”
“因為你昨夜的偷聽，雖然淩夜始終不承認，但是你我都明白，誰在她心裏有分量。”
歐陽青說得很對，百裏暗夜不知道應該如何回答。自欺欺人的人，不是隻有淩夜一個。
歐陽青眺望著遠方，風暴漸漸散開了，但是眼前的路始終看不清楚。
“你究竟愛得是夜微曦，還是淩夜？”
百裏暗夜的心咯噔一跳，這個問題，即便他想要自欺欺人，也騙不了任何人。
歐陽青見百裏暗夜的眉頭越皺越緊，拍了拍他的肩頭，道：“你很清楚，你愛的是夜微曦。隻是因為淩夜是夜微曦的轉世，你才將自己對夜微曦的感情移植到了淩夜的身上。倘或你靜下心來，或許就能發現，你對淩夜絲毫都不了解。”
百裏暗夜的肩頭一動，彈開了歐陽青的手，嘲諷道：“難道你了解淩夜？你根本不知道她究竟能做出什麽事來！隻怕到時候，你會發現，和你心目中的淩夜，根本是兩個人！”
“她原本可以很善良，可以生活得很幸福、很簡單。但是造化弄人，自小的生活環境不允許她善良、幸福、簡單。於是她開始想方設法的武裝自己，分明是一顆玻璃的心，她偏偏要佯裝是一顆鐵打的心。別人總說她冷血無情，我卻始終能看見，她冷血無情背後的孤獨惆悵，和想要從苦海裏掙紮而出的傷痛與無奈。是她一手造就了現在的自己，我隻想，用我的溫暖，去融化她，喚醒她內心的自我。”
百裏暗夜怔怔的看著歐陽青，歐陽青一臉不經意的笑意，就像是看見了自己心上人的情郎。百裏暗夜突然自慚形穢，他從未考慮淩夜背後的原因。他隻是一味的，淩夜想要成為強者，他便努力讓淩夜成為強者，哪怕要讓自己臣服在淩夜的腳下也心甘情願。他一切都順著淩夜，就像當年，他一切都順著夜微曦一樣。
他以為，淩夜一定會愛上自己，因為這是注定的。
奈何一道輪回轉世，淩夜隻是淩夜，是一個全新的生命，他從未真正的去認識淩夜。
百裏暗夜歎了口氣，道：“如果有一日，淩夜傷害了你至親的人，你依舊還能寬恕她嗎？”
“我永遠都相信，事出有因。”歐陽青回答得很幹脆。
百裏暗夜卻還是一陣譏諷嘲笑，“如果隻是因為她想要成為強者，就殺了他們建立威信呢？你是選擇為他們報仇，而是選擇繼續寵愛淩夜？”
“你知道淩夜為何想要成為強者嗎？”
歐陽青突然拋出的一個問題，徹底讓百裏暗夜語塞了。
歐陽青溫文一笑，道：“因為她缺乏安全感和愛。她原本可以找一個依靠，但是她獨斷獨行，不喜歡依賴別人。在她眼裏，別人都是不可靠的，隨時都會出賣她。既然注定了是一場傷悲，那麽她何必要靠別人，何不靠自己成為強者？也就更加不會有人，欺負她了。”
百裏暗夜的嘴角一陣抽搐，淡淡嘲諷道：“你平時言語不多，倒是將淩夜看得很透徹。”
“而我，就隻想成為淩夜的那個依靠，永不背棄！”
百裏暗夜心裏一緊，忽然仰頭大笑，笑聲裏都是自嘲，“希望當最後到來，你還能記住這句話！你對淩夜的，永不背棄！”
歐陽青斬釘截鐵道：“我誓死不忘！”
話音落地，又是一陣強勁的狂風，夾雜著刺鼻的血腥味從山洞方向而來。
歐陽青和百裏暗夜都是一愣，拔腿就朝山洞方向趕去。
就在山洞的不遠處，淩夜手握玉狐凰扇，源源不斷的鮮血從淩夜的肩頭沿著手臂滑落，浸染了法器。而在淩夜的身後，是身受重傷的南宮初寒。他倒在血泊之中，眯著眼望著淩夜劇烈起伏的背影，眼眸回蕩著不可思議的波瀾。
淩夜咬了咬牙，左手搭在了右肩上，穩住了不停顫抖的右手手臂。玉狐凰扇似乎感應到了主人靈力的不足，便化作了紅煙漸漸彌散開來。淩夜劇烈起伏的胸口漸漸平複，歐陽青和百裏暗夜便已經急匆匆的趕來，看著眼前的血流成河，他二人徹底愣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