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已經被送回了將軍府!”

墨玄夜輕撫著宋凝昭柔順的長發。

潤白的珍珠在她的發間散發著盈盈的光澤。

如同她的人,被墨玄夜捧在手心裏,奉為珍寶。

隻要她乖。

她可以做他掌心,一輩子的珍寶。

宋凝昭仰頭,眼睛裏麵滿是對他的依賴。

“太醫怎麽說?”

“太醫說她嗆水時間過久,傷了腦子,隻怕是……”

宋凝昭心髒一沉。

她終究,還是害了辭英。

墨玄夜看見了她眼中的痛。

他低頭,微涼的雙手捧著宋凝昭軟嫩的臉。

“昭昭,不許為別人難過,你所有的情緒,都是我的。”

他霸道到,想要徹徹底底,占有宋凝昭的一切。

包括她的喜怒哀樂。

宋凝昭呼吸一窒。

天知道,她到底費了多大的力氣,才能勉強克製住對墨玄夜的厭惡和惡心。

她努力地穩住自己。

就像是回到了自己從前,與墨玄夜相戀時那般自然。

“辭英是我最好的朋友,我怎麽可能不難過?”

墨玄夜眸色幽深。

他能讓符辭英活著,就已經是看在宋凝昭的麵子上,給了符家天大的恩惠。

但凡他察覺到符辭英是在裝傻。

符家滿門,必死無疑!

墨玄夜將宋凝昭摟入懷中。

“昭昭,今日是我的生辰,你還未同我說一聲生辰快樂呢!”

他的眼底,帶著不容拒絕的強勢。

跳出圈外之後,宋凝昭發現,她似乎更能讀懂墨玄夜的內心。

就比如他現在,看向她的眼神,說出來的這句話。

若是從前,宋凝昭隻會覺得,墨玄夜是在吃醋,對她撒嬌。

可如今,宋凝昭感知到了他在生氣。

她有一種預感。

隻要她再提一句辭英,墨玄夜就會殺掉辭英。

宋凝昭保持著微笑。

“阿夜,生辰快樂。”

墨玄夜滿意了。

他鬆開宋凝昭,朝她伸出手。

“那麽,昭昭為我準備的生辰禮物呢?”

他異常地期待。

他們相識的第一年,宋凝昭送他的生辰禮物,是一份火銃的圖紙。

就是這一份圖紙,讓他成為了百姓們心中當之無愧的戰神。

他戰無不勝,一路自鹿州東進,接連拿下東臨十六城,打得東臨潰不成軍,繳械投降,自此,成為大慶的附屬國,簽訂割地停戰條款。

東臨國主為了自保,舍下東臨一半土地,劃分成為大慶國土,雙方約定,停戰三十年。

自此,他這位不受寵愛,被上京城中所有人邊緣化的三皇子,才真正進入先帝視野,擁有了奪嫡的一席之地。

他與宋凝昭在一起的第二年,宋凝昭給了他一份改良過的農耕器械圖。

憑借著這份圖紙,大慶百姓們糧產翻倍再翻倍,真正成為國富兵強的泱泱大國。

那時候,墨玄夜第一次在父皇的眼睛裏麵,看到了對他的讚賞。

即便成為一眾皇子、後妃乃至朝臣們的眼中釘,肉中刺,那又如何?

他有宋凝昭,就等於擁有一把必勝的法寶。

誰能與他爭鋒?

今年,是他與宋凝昭在一起的第三年。

墨玄夜萬分期待,宋凝昭還會給他怎樣的驚喜?

宋凝昭故作神秘。

“我送給阿夜的生辰禮,自然要留到最後揭曉,才更神秘!”

宋凝昭眸光裏透著狡黠。

一如往昔,他們心心相依時,她特意賣關子,讓他去猜那般。

墨玄夜笑意漾開。

“昭昭,朕,很期待!”

宋凝昭打了一個噴嚏。

墨玄夜攏了攏她身上的披風。

“外麵涼,宴席還未開始,你先進去暖暖。”

“那你呢?”

“威勇將軍此番受了委屈,我得擬一道聖旨,以示安撫!”

宋凝昭點頭。

“那好,你走的時候叫我,我就在偏殿看書。”

墨玄夜揉了揉宋凝昭的發。

“真乖!”

他喜歡她這樣乖。

宋凝昭嘴角的笑,在進入偏殿的那一瞬,才完全凝固在唇邊。

再多一秒,她都要破功。

將厭惡偽裝成愛,這件事,對她來說,太難太難!

“我方才看見陛下的嘴角有些起皮,青櫻,你去小廚房為陛下煮一碗銀耳蓮子湯來,我一會兒送去給陛下,去去火。”

青櫻明麵上還是宋凝昭的婢女。

對於她的命令,自然不敢違抗。

“是。”

她隻能深深地看一眼青荷,希望她能夠盯住宋凝昭的一舉一動。

確認青櫻離開之後。

宋凝昭給了霧凇一個眼神。

霧凇連忙驚訝一叫:“呀,小姐您的耳環怎麽掉了一隻?”

宋凝昭撫了撫耳朵。

果然,隻有一邊耳環墜在耳垂之上。

“許是方才救辭英時,掉在了千鯉池附近,青荷,你去替我尋一尋。”

青荷有些遲疑。

霧凇淩厲一怒:“怎麽?入了宮,我們小姐便使喚不動你了嗎?”

青荷連忙垂頭。

“奴婢不敢,奴婢這便去尋。”

走了兩個礙眼的東西。

宋凝昭這才繃不住情緒,身子一晃,軟軟的靠在了霧凇身上。

“是我害了辭英。”

她低聲呢喃。

聲音極為淺淡。

輕飄飄的,隻有霧凇能夠聽見。

霧凇心疼地拍了拍宋凝昭的後背。

“小姐,這不能怪您。”

要怪,隻能怪陛下太過卑鄙無恥。

世上哪有這樣的人?

小姐還沒嫁給陛下呢,便連正常交友說話的權利都沒有了。

若是以後成親,那還了得?

難不成要讓小姐成為皇後之後,變成瞎子,變成聾子,變成啞巴?

什麽也看不見,什麽也聽不見,什麽也說不出麽?

光是想想,霧凇就驚出了一身的冷汗。

這樣的陛下,真的,太嚇人了。

這是乾坤殿。

饒是殿內隻餘下她們主仆二人,宋凝昭和霧凇也默契地未曾多說一個字。

在大慶,宋凝昭再也沒有一丁點的安全感。

她覺得,她的身邊,滿是眼睛和耳朵,一天十二個時辰,無時無刻都活在墨玄夜的監視之中。

讓她食不知味,夜不成寐。

她隻是想要一個可以安心獨處的空間,僅此而已。

偏生,這麽簡單的願望,都成了奢望。

壓抑許久的悲傷層層疊加。

宋凝昭流不出眼淚,胸口酸楚積壓成為沉悶的痛意。

越來越痛。

痛到她難以呼吸。

宋凝昭捂著胸口,身子一軟。

霧凇雙臂用力,將她緊緊地抱住。

“小姐,小姐您怎麽了?”

她叫了兩聲,宋凝昭沒有反應。

霧凇這才扯開嗓子大喊:“來人呐,救命啊,小姐她暈倒了!”

不一會兒,墨玄夜便匆匆而來。

已經有人去請太醫了。

墨玄夜將宋凝昭打橫抱起,一路抱回了他的寢宮,將宋凝昭放在了龍榻之上,臉色陰沉的,仿佛隨時都要殺人。

青櫻和青荷,她們兩個,一個都不在宋凝昭的身邊。

該死。

不中用的東西都該死!

太醫一路跑來,連休息都不敢,盯著墨玄夜陰沉的目光,連滾帶爬地跪在了龍榻邊上,隔著絲帕,替宋凝昭診脈。

“皇後如何了?”

墨玄夜的聲音冷得嚇人。

太醫連額角的汗都不敢抬手去擦。

他撲通跪在墨玄夜的麵前。

“啟稟陛下,娘娘她是憂思過重,情緒起伏過大,鬱結於心,一時間承受不住,才會昏厥。”

“那該如何?”

“心病還需心藥醫,陛下與娘娘伉儷情深,也該勸勸娘娘,凡事放寬心些才好。”

太醫從藥箱中拿出銀針,對著宋凝昭施針。

“微臣替娘娘施完針後,再替娘娘開一副藥方,待娘娘醒後服用,一日三次,服用半月,便能好轉。”

墨玄夜揮揮手。

他靜靜地坐在榻邊,一雙眼睛,深深地看著宋凝昭的眉眼。

還有她鬢邊的白發。

等到所有的人全部退下之後。

墨玄夜才握住了宋凝昭的手。

他親吻著她飽滿的額頭。

漂亮的遠山眉。

緊閉的雙目。

挺翹的鼻尖。

粉潤的唇瓣。

一下,一下。

繾綣至極。

“昭昭,我不會後悔的,若是你的心中隻有我一個人存在,你便不會遭遇這些,你會變成這樣,都是你自找的!”

他將掌心貼上了她的臉頰。

墨玄夜愛極了這樣乖巧的宋凝昭。

“所以昭昭,以後,你必須要滿心滿眼,隻有我一個人才好!”

他咧開嘴,笑得痛快。

馬上。

昭昭就會成為他一個人的。

他會將她牢牢地鎖在身邊。

讓她,隻聽從他一個人的話。

眼睛裏麵,也隻會有他一個人的存在。

“二小姐,您不能進去。”

得祿焦急的聲音,驟然在門外響起。

“放肆,我來找陛下,何時需要經過你這個醃臢貨色同意?”

宋凝霜擅闖寢宮,一把推開了殿門。

墨玄夜已經站在了寢殿中央。

他一臉不悅。

“放肆,朕的寢宮,豈是你說闖便能闖的?”

宋凝霜沒想到她一進來,便會受到墨玄夜的怒吼。

她瘦弱的身軀一顫,眼眶倏地變紅,眼淚一滴一滴地往下掉。

“玄夜哥哥,你說過,若是霜兒想要見你,隨時都可以見你的!”

“陛下,老奴實在是……”

得祿一臉為難,看起來都快哭了。

墨玄夜衝著得祿揮了揮手。

得祿立即退出殿外,妥帖地帶上殿門。

“朕說過,朕喜歡乖巧的女子。”

宋凝霜委屈極了。

“玄夜哥哥,你讓我親眼看見你抱著姐姐入了寢宮,許久不出,你可知道,我的心裏,有多難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