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怎麽著就怎麽著

一路上。

“走這條。”

“啊!這條路不通。返回!”

“哎呦!又是這條路啊!”

“這條!我就不信了,總該有一條路能夠走出去!”

由於對夜針父親的死感覺有些內疚,所以在這反複曲折的路上,冷箭一直都讓夜針拿主意。結果夜針天生就是一個生性頑固做事毛躁行事魯莽的典型人,害得冷箭走了很多彎路。漸漸地,冷箭也開始納悶了。這個夜針,以前的飄逸族是怎麽讓他帶的。後來,他又笑了。他明白了。飄逸族翔掠術普遍都很絕高,仗打不過了,或者路走錯了,那就跑唄。反正沒有人能跑過他們。

“啊——啊!”屢次失敗後,夜針徹底急了,“不挑了不挑了。就這條路了。如果再走錯了,路的盡頭是河,我就跳進去洗洗澡,如果是片海,好辦,我直接做個伐木舟,直接漂洋過海得了。”

冷箭啞然失笑。

這還有一點王的風範嗎?簡直就是個倒黴孩童,喜歡破罐子破摔的敗家子。難道飄逸族的曆代王者都是這德行!?

“好了好了,”他連聲安慰,“就這條了。說好了,別再拐彎了,咱倆一下子走到盡頭去。”

他行事穩重,對人對事都很專注。所以,就算他蒙的時候,也肯定比夜針這樣的人準些。果然,當他們再次徒步走了兩個時辰後,他們腳下的路越來越寬闊,然後,他們看到了路的盡頭隱約有一座小小的城堡的輪廓。

“喂,”冷箭漫不經心地低聲問,“你的毒到底好沒好?”

“好了!”走了這麽久,腿都要斷了。夜針索性大聲嚷嚷,“再不好人就該沒了。”

“咳咳。”

冷箭幹咳。隻要他的傷真的好了,就由他耍耍脾氣吧。

“呃,”仿佛發現了什麽,夜針大聲喊叫,“冷箭,你看那是什麽!?”

迷離的薄霧中,小小城堡的整體輪廓隱約可辨。夜針早就累了,所以他迫不及待地需要休息休息。路上休息不舒服,有了城堡,就把它直接當作驛站,進去休息休息也成。

“嗬嗬。”知道夜針的傷就算真的好了,身子也肯定很虛弱。冷箭笑了笑,說,“我早就看見了。應該是座城堡吧。不過,夜針,你總不會在打這座城堡的主意吧?”

萬一夜針的心中依然還對幻雪神山藏有敵意,將他原本的恨意遷怒在這座城堡上,那他們就又要惹事生非了。夜針的幻術實在是太高了,幻雪神山裏,除了一直都沒有露麵的淵祭外,恐怕再也沒有一個能夠製止住他了。況且就算真有,如果夜針拚起命來,他也隻能當他的幫手,和他一起為非作歹。

“沒有。”夜針連連擺手,“我就是想進去歇歇腳。就這樣,沒有別的意圖。”

他並不是一個很會記仇的人。所以縱使父親在不久前死去,現在他也絕不會將複仇放在生命的第一位。他的情緒轉變之快,也是令人乍舌的。上午還哭天喊地的,下午就嬉皮笑臉了,簡直有些沒心沒肺。不過,若是總想著那些不開心的事情,愁也將人活活愁死了。

“隻是這樣?”

冷箭還是有些不大放心。

“嗯!”夜針重重地點了點頭,“就隻是這樣。”

“好吧。”冷箭輕輕歎息。一個重傷初愈的人徒步行走了這麽長距離,換做是誰也會覺得疲憊的。片刻之後,他當先向小城堡的方向走了過去,“希望這個城堡裏沒有什麽異樣......”

話未說完,他整個人忽然呆住了,就仿佛他整個人突然變成了一個雕塑一般。

“怎麽了?”

夜針也隻能夠跟著停下。

“很奇怪。”

冷箭沉吟著說。

“有什麽好奇怪的?”

夜針忽然覺得冷箭太大驚小怪了。簡直都有些神經質了。

“我總覺得,這個城堡太安靜了。”望著城堡同樣緊閉著的大門,冷箭緩聲說,“安靜得就仿佛是一個人巨大的墳墓。”

薄霧中,城堡的輪廓雖然比火族宮殿小了很多,可是它的整體結構還是非常精致宏偉的。金黃色的大門,高高的城牆上隱約可辨城內奢華建築群的棱角。最奇怪的地方是門內的世界好像竟是陰暗的。淡雅如霧的月光發出微弱的亮光,照在那片靜謐的世界裏。

“這,”夜針也終於意識到了什麽,他詫聲說,“難道說,這裏就是另一個大金國嗎?”

看它的樣子,實在是太像了。

“嗯。”冷箭非常肯定地點了點頭,說,“幻雪神山果然是一個奇特的地方。外邊的世界,居然在這裏都能夠找到另一個版本。而且極像。夜針,我一直懷疑一點,而現在對於這點,我卻敢確定了。”

“那一點?”

夜針不明所以地望向冷箭。

“幻雪神山除了有火族宮殿,大金國領域之外,肯定還有一個城堡。”

冷箭瞬也不瞬地靜靜地凝視著眼前這個小小的城堡,聲音很淡很淡如同空中的薄霧。

“刃雪城?”

夜針仿佛也想到了這點。

“嗯。”冷箭重重地點了點頭,聲音很慢,“而且,幻雪神山也並非隻是雪族的密地,更是整個神界的密地。像咱們看到的火族宮殿,大金國領域裏,肯定都有人居住。而這些人,大凡都是我們的上一代人。因為他們年齡實在是太老了,淵祭才將他們接到這裏來。然後讓他們的幻術無故增強幾倍,去開始他們新的生活。但這種生活又絕對是行屍走肉般的,因為他們隻有肉體,沒有靈魂。在這裏,他們的一舉一動,都在淵祭的掌握之中。”

“隻要是進入幻雪神山的生靈,一舉一動都逃不過他的耳目的。”

夜針補充說。又是淵祭!這個神秘的人。

“所以,我們千萬千萬要注意。”

冷箭的聲音充滿了一種沉沉的凝重。

“好了好了。”夜針有些不耐煩了,“囉哩囉唆幹什麽!?煩不煩!?現在,不管說什麽,我也要進去歇歇腳。”

既然淵祭是傳說中的高高在上的人,那他就肯定不會親自出來為難他們。他的部下,也隻是按照他的指示來做。這樣,冷箭夜針的處境相對而言就要好很多了。況且,淵祭是個異常冷血的人物,自己的手下在執行任務中,是生是死,都與他無關。他對他們的生命一點也不在意,更不會心疼惋惜。他想要看到的就是彼此盡每個人的全力去爭鬥,最好結果是兩敗俱傷。這樣才有意思,才夠刺激,他這個觀眾才開心。因為這一切都是他布好的棋局。每個人都會按照他的思路行走。

“就因為你實在是太累了,所以我們才一定要進去嗎?”

冷箭的目光一直都在望著城堡的金黃色的巨大的大門。這樣是不是太自私了,拉著他一起鋌而走險。

“也不完全是,”夜針的嘴角勾勒出一絲略帶冰冷的笑意,“冷箭,說了這麽多,請不要忘記我們此行的任務。我們是來尋找王的,不能總是怕三怕四的。有一句話說的很好,不入虎穴焉得虎子。所以,越是危險的地方,我們就越應該進去試探一番。”

說完之後,他邁開大步,徑直走向了巨大的金黃色大門,一副義無反顧的樣子。

“你覺得王在這裏的可能係數多嗎?”

身後,冷箭平靜的聲音傳了過來。他行事還是以穩重為基調。

“我不知道。”夜針邊走邊說,“但我知道,隻是在這裏一味地猜來猜去,是絕對猜不出什麽的。”

懶得再與冷箭爭論,他的人影輕輕一晃,身軀已經出現在了巨大的金黃色大門門前。然後,他伸出手臂,雙手按在了巨門的表層。輕輕一推,門卻並沒有打開。再推,卻還是沒有打開。就仿佛,這個門已經無法打開了一般。

“冷箭,門打不開。”

於是,他高聲喚他。

“不關我事。”

冷箭略顯責備的聲音從遠處傳了過來。此時,他們之間的距離已經很長了。薄霧阻擋在他們之間,隱約可見彼此的身影,但卻也很模糊。

忽然——

門內傳來了對話聲。

“哈哈!櫻空釋,刃雪城昔日的二皇子,遊戲神界曾經的王,你終於落到我的手裏了吧?咦,身邊的兩個美女不錯哦!介紹介紹,都叫什麽名字?哈哈!”

冷箭微怔。然後他的身影忽然就出現在了夜針的身旁。夜針對他輕輕點頭,然後兩人同時伸出手臂,輕輕一推,巨大的金黃色大門便兀地打開了,在安靜的黑暗中發出吱的聲響,異常得刺耳。而這個刺耳聲,使得冷箭的心跳慢了一個節拍,就仿佛她忽然意識到了什麽。

漂浮著薄霧的黑暗中。

淡雅如霧的月光。

清涼的風穿梭在天地之間。

濃深的黑暗。看不到一個人。而方才的那個大笑聲,竟似也消失不見了。

“夜針——!”

冷箭急喊。然後夜針還是不顧一切地衝了進去。略一思考後,他也跟著掠了進去。就算是個陷阱,他也要陪著夜針一起陷,他不能拋下他不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