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過了多久,戴安妮首先回過神來,見謝文東目光深邃,正在低頭沉思,從沒見過他這個樣子,戴安妮愣了一下,微微向前探著頭,問道:“你在想什麽?”
聞言,謝文東身子一震,恢複正常,對上戴安妮好奇的目光,含笑反問道:“你剛才在想什麽?”
兩人相互對視,突然間,不約而同的都笑了。謝文東說道:“我一直都以為你很討厭我,很感謝你來告訴我這些。”
“我是很討厭你!”戴安妮直言不諱地說道:“隻是,我不想欠你一份人情。”
明白他這話的意思,謝文東仰麵輕笑一聲,說道:“上次的事,我早已忘記了。”說著話,他抬起手,看了看手表,說道:“現在已經詩意點了,你還沒有吃過夜宵吧?”
戴安妮笑問道:“怎麽?你想請我吃飯?”
“不是請,隻想找你陪我吃飯。”謝文東和戴安妮雖然接觸不多,不過對她性格卻有所了解,如果直接說請客,戴安妮是無論如何也不會同意的。
“既然是這樣,那就AA吧!但醜話說在前麵,我可去不起太高檔的地方。”戴安妮理智一個勁地催促自己馬上離開,不要與謝文東產生太多的瓜葛,但嘴巴卻好象不受自己的控製,竟然脫口答應下來。
謝文東聳聳肩,笑嗬嗬道:“對不起,我想去吃飯的地方恰恰很‘高’檔,而且離星星很近!”
“啊?”戴安妮滿麵茫然地看著他。
據點高四層,屬於是那種年代已經久遠的土樓,在其頂層,是個麵積寬闊的平台,上麵雜七雜八,堆有許多雜務和垃圾,雖然已
經清理過了,但仍顯得很破爛。跟隨謝文東上到平台上,戴安妮向四周看了看,驚訝地問道:“這……就是你說的那個很高檔的地方?”
謝文東背手仰望夜空,天色暗藍,繁星點點,好象無數的寶石鑲嵌在一塊巨大的藍布之上,他笑道:“很高,離星星很近,不是嗎?”
“……”戴安妮無語。
時間不長,數名北洪門的小弟魚貫上來,有搬燒烤用的鐵箱的,有拿木炭的,有擔椅子的,還有端著烤肉等食物的,時間不長,便在天台上擺好,然後齊刷刷地站到一旁,看向謝文東。後者擺了擺手,眾人躬身施禮,又快速地走了下去。
謝文東十分熟練地拿過幾遝報紙,一一點燃,堆放在一起,然後將木炭放在其中燃燒,等木炭燒紅了之後,再用鐵鉤挑起,放在鐵箱裏,時間不長,大半的鐵箱已擺滿燒得紅彤彤的木炭,接著,謝文東將串好的肉類食品放在上麵,認真地烤起來。
戴安妮在旁邊看著,有些不敢想念自己的眼睛,嗅著一陣陣誘人的肉香味,她不知不覺地張大嘴巴驚訝地問道:“你還會烤肉?”
謝文東盯著烤箱上的肉串,嗬嗬笑了,不時將調料撒在上麵,同時說道:“以前口袋裏沒有多少錢,不可能成天去下館子,所以經常和兄弟們自己動手烤肉吃,現在想想,那已經是幾年前的事了,好久沒自己烤肉嘍!”
看著忙得不亦樂乎的謝文東,戴安妮眼中充滿著茫然,突然感覺謝文東有許多麵是自己還不了解的,而自己對他的知道,僅僅局限於公安部那些厚厚資料的記載。她輕歎口氣,走上前來,默默拿起一把肉串,站在謝文東的身邊,和他一塊烤起肉來。
喧囂的都市,深夜的寧靜,站在土樓的天台上,看著腳下的寬
虹和頭上的星火相互輝映,別有一番滋味。這種奇妙的感覺,會讓人慢慢放鬆心底裏的防備,徹底放鬆下來,享受著眼前的美景和難得的安寧。
戴安妮的臉上不再是冷冰冰的樣子,漸漸有了笑容,看著謝文東手裏油汪汪的烤肉,她不時讚道:“好香啊!”
“差不多了!”謝文東將肉串從烤箱拿下來,分給戴安妮一把,笑道:“嚐嚐味道怎麽樣?”
戴安妮接過,小心翼翼的咬了一口,其實謝文東的烤肉絕對沒有外麵專門以此為生的小販們烤的好吃,不過現在吃起來卻讓人覺得回味無窮,吃了一口,戴安妮連連點頭,隨後唰唰幾口,將一串的烤肉全吃進嘴裏,粉腮也高高鼓起,含糊不清的說道:“還不錯,就是有點老了!”
謝文東被她的吃相逗樂了,點頭道:“等會我再考嫩點!”
他二人,以為是黑社會的大頭目,譯為是公安部下派的警官,本是屬於天敵的兩個人,此時卻坐在椅子上,歡快地吃著烤肉,海闊天空地聊著,其樂融融,誰都未把對方當作敵人來看,反而,心裏還有種異樣的感覺。
當初,他兩人第一次在南洪門地下賭場見麵時就有種似曾相識的感覺,或許謝文東覺得戴安妮像彭玲,或許戴安妮以前看過謝文東的照片,但那僅僅是一方麵,人對人的感覺,有時候很微妙,也很難解釋,也許這就是緣分。
烤肉吃了一半,謝文東抹抹嘴巴,問道:“會喝酒嗎?”
戴安妮撇撇小嘴,笑問道:“你想灌醉我嗎?”
謝文東忍不住大笑,反問道:“灌醉你能有什麽好處?”
他這麽說,戴安妮反而臉紅了,不好意思地幹笑一聲.
謝文東回手打開紙箱,從裏麵拿出兩罐啤酒,打開後,遞給戴安妮一罐,與之對飲起來.
“把酒當歌,人生幾何?”謝文東說道:“能與美女在一起喝酒,也算是一件快事!”
想不到謝文東也會開玩笑,戴安妮撲哧一聲笑了,說道:“你還挺油嘴滑舌的。。。。。。”
謝文東笑嗬嗬地起身,走到天台邊上,慢慢坐下,雙腿搭到樓外,懸在半空。上海的天氣悶熱,隻有這個時候能感覺到絲絲的涼爽,他舒適地歎了口氣,邊喝酒邊問道:“你為什麽要做警察?”
戴安妮走到他身旁,向天台下麵望了望,土樓雖然不高,隻有四曾,但距離地麵也有十米左右,她下意識地拉了拉謝文東的衣服,說道:“不要這麽做,太危險了!”
“怕什麽?!”謝文東非但沒有起身,反而抓住戴安妮的手,把他拉到自己身旁坐下。
感覺到謝文東手掌的溫暖,戴安妮玉麵緋紅,心跳得厲害,剛想把手抽出來,謝文東卻先一步放開了,他雙手拄著天台,身子後仰,眺望星空,幽幽說道:“我走的路,一直都充滿凶險,猶履薄冰,如走鋼絲。。。。。。”頓了一下,他又笑了,奇怪自己對戴安妮說這些幹什麽,他問道:“你還沒有回答我的問題呢?”
戴安妮聳聳肩,說道:“沒有為什麽,一切都是順理成章的,高考的時隻想以後能有一份穩定的工作,所以就報考警校了!那你又是為什麽做黑社會的?”
謝文東學著她的語氣,笑道:“沒有為什麽,一切都是順理成章的,沒錢的流氓是混混,有錢的流氓是黑社會,有錢又有權的流氓不是黑社會了。’
“那是什麽?”
謝文東笑而未語,隻是伸手指指天。
“扯淡!”黛安妮沒好氣得白了他一眼,不過還是被他的話逗樂了。
這時候,土樓的遠處突然一陣大亂,接著,道路上燈光閃爍,遠遠望去,好像一條火龍隨著街道急速而來。
黛安妮看得清楚,臉色一變,驚訝道:這是怎麽回事?說完話,她扭頭ikan向身邊的謝文東。
謝文東好像沒看見似的,依然滿麵的輕鬆寫意,慢悠悠地喝著酒。
時間不長,火龍地達到土樓的下方,那是一輛輛大小不是汽車,汽車在街道兩旁紛紛停下,接著,車門齊開,無數的白衣漢子從車裏湧出來,有天台上往下看,那人群好像密密麻麻的白色螞蟻一般,先是由分散聚到一起,又由一起分散開來,將土樓團團圍住,在土樓的正門前方,聚集的人數最多,白壓壓的大漢們手持利器,衝著土樓叫喊連天。
戴安妮從來沒有見過這麽大的陣勢,而且也從來沒有在這個角度看過,也便是閱曆豐富的她這時候也有些控製不住心裏的震驚。
“你的仇家找上門來了!”她的聲音微微有些顫抖。
感覺出她的害怕,謝文東將酒罐交與左手,輕輕握住黛安妮的柔荑,輕聲說道:“人家給的東西不是白給的,拿人家的東西也不能是白拿的。不用擔心,這些隻是草芥而已”
他說得3隨意,更象是在笑話,但卻感覺一種莫名其妙的安全感。
他話音剛落,隻聽土樓內突然傳出嗷的一聲怒吼,接著,無數的黑衣漢子從樓裏衝殺出來,為首的一位,速度奇快無比,手中拿有一把狹長的唐刀,這人幾個箭步衝進白衣漢子的陣營中,隨著刀光不停的閃爍,白色的人海中出現點點紅暈。
一時間,慘叫聲壓過了喊殺聲。
“哈哈——”謝文東坐在天台上仰天大笑,手指那揮舞唐刀的黑衣青年,說道:“那是我的兄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