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4章 一百一十四失意
曲氏說的汙名是什麽,薑太後自然再清楚不過,這能怨誰呢?怨隻怨周克寬跟丁湘雲這對兒爹娘,尤其是不守婦道的丁湘雲,這男人管不住下半身兒,你一個大家閨秀,還能叫人這麽輕易給得了去?依薑太後的意思,別說王妃了,就這樣的女人,給個姨娘就不錯了。
“你說的是,哀家也是這麽想的,世子便是將來的王爺,不能叫人抓了把柄去,這事兒,哀家再跟皇上說說,叫克寬也再催催,還有宗室那裏,也再催一催,說是封世子,可還不是咱們周家自己的事兒?”
比起娶了張明冀女兒的周昧,薑太後自然跟樂意將世子之位給尚未娶親的周徇,“等到徇哥兒世子之位批下來,到時候,你再給徇哥兒好好挑上門媳婦,至於老大一房,將來多給些家產,分出去就是了。”
有了薑太後的承諾,曲氏的心算是放下來了,“臣妾也是這麽想的,這徇哥兒的媳婦啊,臣妾一早也相看好了,今兒娘娘您還見了呢!”
挑好媳婦了?自己還見了?“誰啊?你說說哀家參詳參詳?”
等知道是歸德侯府的馬蕊娘,薑太後頻頻點頭,看來曲氏這立周徇為世子的心思存了可不是一天兩天了,不然也不會給二孫子挑馬蕊娘做媳婦,“你這老貨,眼就是毒,那可是個拔尖兒的,哀家就說麽,你們兩家看著處的不錯,原來有這回事兒呢,好好好,等到親事定下來的時候,哀家也湊湊熱鬧,”
歸德侯府是周承輝的人,如今跟康王府結成姻親,這康王會站在哪一邊,昭然若揭,薑太後賞什麽都是高興的。
“那臣妾可要好好謝謝太後娘娘了,到時候臣妾可要偏了您私庫裏的好東西了。”
曲氏達到目的,心滿意足的走了,而薑太後這邊,則在為另一樁事發愁,原來她是想在建安帝過完壽過來給她請安的時候,好好跟兒子談一談的,可現在好了,有這個韓書雪,雖然皇後的封賞當天就送過去了,可皇上在壽宴當日看中了翰林院掌院學士之女,當天就封了才人的事,還是傳了出去,鬧的建安帝挺沒臉,等三日過後,他也沒有上朝,直接將政事扔給顧培正跟張明冀,自己躲在無極宮裏,悟道去了。
被封了才人的韓書雪,日子也好過不到哪裏去,宮門一入深似海,才短短幾日,韓書雪就後悔了,原來這高牆之內根本就不是她想像的模樣。
當初韓書雪出去“更衣”之後又要出去消食,慢慢外興慶宮外轉悠,心裏也是存了份希冀,萬一與哪位王孫公子“偶遇”呢?韓書雪雖然記在了嫡母名下,也算是“嫡女”了,可她心裏清楚,再“養”在嫡母名下,她的出身還是硬傷,也是因為這個原因,這些年來,她一直朝那些真正的世家貴女們看齊,力求事事比她們做的還要好。可是有什麽用呢,她的親事一直不諧,最終還被個小小的楊家騙婚。
這次韓書雪決定按自己生母的意見來,好姻緣隻能自己謀求,不然被嫡母跟嫂子一直關在府裏,她休想嫁出去了,更別說還要嫁的好。
可惜鄭皇後將這壽宴安排的太完美,選的地方離外殿又太遠,韓書雪轉了半天,想遇到的一個也沒有遇到,卻正碰到了建安帝出來。
在遠遠看到建安帝那明黃色的龍袍的時候,韓書雪心裏是反複盤算過,建安帝是老了一些,可他是皇帝,是大晉最尊貴的人,而且她的生母,給韓皎做妾的時候,韓皎的年紀也不比建安帝年輕,可是母親有著父親的寵愛眼庇護,在韓府日子過的比正房還逍遙。
在興慶宮裏,韓書雪也看了,建安帝後宮裏的嬪妃,二十以下的基本沒有,而那個最得寵的顧賢妃,雖然容貌出眾,畢竟芳華不再,今天看她的樣子,想來也已經失了聖心。而自己卻是容顏最盛的時候,比顧賢妃又多了“才學”二字,若是到了皇帝身邊,加上出身又好,哪有不得寵的道理?
也是心裏算計清楚了,韓書雪才決定抓住這次機會,鼓足勇氣走到建安帝麵前,給他請安。
韓書雪原以為,自己跟建安帝一番對答,再恰當的表現出仰慕之情,建安帝定然會將自己記在心裏,尋了機會像先時阮妃一樣,由宮裏發旨旨,禮部派員親迎,禮聘入宮。
可萬沒想到的是,建安帝本來還能好好問自己話,後來便漸漸有些神思不定,之後更沒有像她想像的那樣,問清楚了她的姓名家世,叫人將她送回。
直到小太監將偏殿的門關好,建安帝一把將她摁在軟榻上時,她才明白過來,自己要麵對的是什麽?
而這一場叫她痛不可言的寵幸,換來的也不過是一個“才人”的名號。
更叫韓書雪灰心的是,這幾日她雖然一直住在無極宮裏,身邊的太監宮女對她也挺客氣,可是建安帝卻再沒見她,韓書雪想求見,得到的回複永遠都是:皇上在聽天師講經,皇上在悟道。
現在韓書雪才算是明白了,原來並不是每個男人都喜歡年輕貌美的姑娘的,起碼在建安帝的眼裏,自己還不如張天師更得他的眼法。可是她現在已經是皇帝的才人了,這世上沒有後悔仙丹可賣。
現在韓書雪唯一能指望的就是,常留在這無極宮裏,多多討建安帝的歡心,若是能有身孕,她也算是熬出頭了。
薑太後等了建安帝幾日,始終不見他過來給自己請安,心裏有些急了,便直接遣人將建安帝叫到了自己的慈寧宮。
建安帝倒不是不願意為給薑太後請安,實在是一把年紀了,居然因為服了仙丹把持不住,在自己的壽宴上臨幸了臣子的女兒,叫他在自己母親麵前,頗有此不好意思。
“兒子給母後請安,”不管願不願意來,建安帝還是晃到慈寧宮裏來了。
“哼,哀家還以為,皇上以後都不見哀家了呢,多大點兒事兒啊,也值當皇上這樣?以哀家看,皇上能看上韓家的丫頭,便是她的福氣,明個兒吧,叫她過來慈寧宮給哀家請個安,哀家還沒有好好看看這韓才人是個什麽模樣呢!”薑太後再一次覺得兒子是個沒出息的貨,不過他不好意思,薑太後自然要將此事說的輕描淡寫一些,省得兒子吃心。
“是,兒子明天就叫韓才人過來,其實也沒有什麽出奇的地方,”見薑太後根本沒有怪他酒後失態的意思,建安帝將臉一抹,也覺得薑太後說的挺對。
見去了建安帝的心病,薑太後才將話題扯到今天的主題上來,“這次萬壽節,哀家才聽說外頭現在亂哄哄,皇帝到底是個什麽想頭,倒給老婆子說說,也省得哀家成天,這邊兒是大孫子,那邊是二孫子,手心手背都是肉,想想都心疼。”
“朕何嚐不是這麽想啊?太子是嫡長,於禮於法,這大晉將來都是要傳給他的,可先張天師留了那樣的話,這些年朕也不是沒有問過他在太子府的情況,”
說起最叫他頭疼的一件事,建安帝不由坐直身子,“凡是教過太子的師傅,提起太子的學業,沒有不搖頭的,”而自己帶在身邊長大的周琛,卻是沒有不誇其聰穎的,明明是最聰明的那個,卻因為沒有生在皇後的肚子裏,要屈居人下,雖然二兒子的做法值得商榷,建安帝還是能理解二兒子的心情的。
“皇上喜歡琛兒哀家是知道的,那孩子生的像顧氏,從小就人乖嘴巧,就是哀家看著,也是極喜歡的,隻是顧氏,”薑太後搖搖頭,在自己兒子麵前,她毫不掩飾地顧氏的不滿。
親娘不喜歡顧氏,在大晉都不是秘密,不過一個妃子,何況薑太後雖然嘴上說著不喜歡,但也沒有過於苛責於她,建安帝也不願意為了顧氏惹自己高齡的母親不痛快。
“唉,母後既然叫兒子過來,外頭的事想必也打聽清楚了,這兩個人,都存了小心思,叫朕實在寒心,可是老三,就更不行了,”在建安帝眼裏,周璨占個嫡長,周琛那就是占了個賢字了,這老三周珩,根本就什麽都占不住,也根本就不在他的考慮範圍之內了。
“所以皇上打算就這麽一直拖著,其實這樣也好,拖來拖去的,還是太子還是穩穩的住在太子府裏,”薑太後斜倚在美人靠上,看著一臉猶疑的兒子,自己這個兒子,但凡有一點兒先帝的堅決,都不會將立儲的事兒弄成這般模樣,還好太子一直困在太子府內,又一向不得皇寵,在外頭的傳言也不好,不然的話,就衝周琛跟顧氏的心氣兒,周璨也未必能這麽安生的做了二十年的太子。
聽薑太後的話音兒,似乎也更喜歡周琛一些,並不願意周璨做太子?建安帝不可置信的看了薑太後一眼,這個老娘可是一信站在鄭皇後的一邊兒的,“母後,您是……”如果連太後都支持他,那改立太子的事,就好辦多了,再有朝臣噴他,他還可以拿個孝字擋擋呢!
“皇上不能這麽看著哀家,其實不論是太子,還是昌王,抑或是靜王,都是你的親骨肉,於我來說,還不是一樣的遠近?就是鄭氏,就算將來登上龍位的不是太子,難道她就不是皇太後了?昌王跟靜王,哪個還能不敬嫡母不成?”
“母後說的是,其實朕也是這麽想的,偏那些人,”建安帝搖搖頭,“這將江山傳給誰,朕想的還是到底誰更適合,誰接了這個位子,更利於天下百姓,”雖然老二心大了些,可是到底是周璨要聰明的多,建安帝對他也更有信心一些。
“皇上心裏是更偏昌王一些?畢竟這麽些年,連哀家想見見太子,都得等到過節,”薑太後麵上一片黯然,“可哀家到底比皇上見太子的加數多些,都是一樣的孫子,皇上可容哀家替太子說說話?”
被薑太後這麽一說,建安帝也覺得自己這個父親當的有些失職了,現在他連這位長子長成什麽模樣,都不知道,“母後千萬別這麽說,朕對璨兒,也實是虧欠良多。”
“皇上聽閣老們說,太子書讀的不好,這哀家就奇了,太子又不考狀元,會讀書有什麽用?就是琛兒,你叫他下場試試?薑太後隻差沒說你周洪那書讀的也好不到哪裏去了,“這讀書就是修身養性的,太子這麽些年守在太子府裏,隻怕再差的脾性,如今也磨成了泥兒了。”
這個還真沒有錯,建安帝都記不起自己多少年沒有讀過書了,他下功夫最多的,就是黃老之道了,“母後說的是,倒沒有聽說太子有什麽劣跡。”
每天被關了太子府裏,想有劣跡也不可能啊?薑太後見建安帝聽進去自己的話了,微微一笑,又道,“還有當年先張天師留下的讖語,皇上依了他的話,叫太子在府裏讀書不得出來,更不能上朝,這些年,咱們大晉也算是國泰民安了,皇上的身子也安泰,這說明什麽?說明前張天師的話還是有對的,可是皇上現在要換太子,難道要再將琛兒關上幾十年不成?如果隻關了璨兒,不關琛兒,皇上又將先張天師的話置於何地?還是說,一開始,天師的話就是錯的?”
這個?建安帝也被薑太後給問住了,這個問題他也想過,但卻從來沒有想過,換了周琛當太子,就將他也給關在太子府,現在被薑太後這麽直接給問出來,他一時還真不知道要怎麽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