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章 九十九把柄

九十九、

看著下頭人將周徇安排好了,曲氏跟郭氏直接就衝到了燕來居,雖然心裏有數,但看到楊驕安然無恙,郭氏忍不住長舒了口氣,將她摟在懷裏,“你沒事就好!”

“若不是黃姨娘仁義,將實情告訴了我,孫女兒隻怕就著了她們的道兒呢,祖母,咱們還是回去吧,這王府咱們來了幾次,還真是,”楊驕看了曲氏跟周克寬一眼,後頭的話不好再往下說。

“行行行,咱們這就走,”郭氏向曲氏跟周克寬一禮,“貴府的家事,按說妾身不該置喙,隻是卻怎麽也想不明白,王妃為什麽要算計到我家驕娘頭上,改日還請老娘娘給妾身個說法!”

算計自己的孫女,也就是在算計長興侯府,不論有沒有成功,其心可誅,如果郭氏不拿出些手段來,以後誰還會看得起楊家?!

郭氏有多寶貝楊驕,別人不知道曲氏會不知道?何況剛才郭氏還向她示警李讓之事,再想想郭氏跟兩宮的關係,還有她在女眷中的威望,真要毀了康王府女人們的名聲,也是隨手的事,自己兒子在前頭拿命搏前程,後頭的內宅卻像個臭泥潭,曲氏想起來也是一陣兒心痛,她扶了身邊嬤嬤,親自過來向郭氏一禮,“香馥,是我對不起你,我一直將驕娘當自己的孫女兒一般,沒想到就在我的眼皮底下出了這等事,還請你跟驕娘再坐一坐,等我問清楚了,就是拚著這身上的誥命不要,我也要給驕娘一個公道!”

周克寬看到母親親自給郭氏行禮,雖然心裏並不情願,可還是跟著起身向郭氏一揖,“今兒的事,全是賤內的不是,母妃要怎麽處置,我都無話可說,還請郭老夫人看在兩府的情誼上,寬宥一二,”兄弟鬩於牆也算是為人父的大恥了,何況他們還是一母所出,這種事隻要傳出去,不用郭氏動手,康王府已經是敗了。

“驕娘,你們怎麽到的燕來居?”曲氏等郭氏跟楊驕再次坐定,才問道。

“黃姨娘請臣女往她院子裏更衣,可是臣女覺得姨娘的院子距離也太遠了,而且姨娘顯然也是沒有做過這種事的,臣女覺得她言談之間神色不對,便嚇了一嚇,結果,姨娘就哭開了,我們說話的時候恰巧被燕姨娘看到了,便作主叫我們先到她的院子裏來,後來又去請了王爺,”楊驕三言兩語便將事情的經過交代了,

“臣女在這裏有個不情之請,”楊驕惋惜的看著跪在一旁不停抹眼淚的黃宜恩,“聽黃姨娘的意思,她也是被迫的,而且終究是沒有鑄成大錯,還請老娘娘網開一麵。”

“你倒是個有良心的,居然為了驕娘,連必亮跟王妃的話都不聽,”曲氏冷笑一聲,盯著地上的黃宜恩。

“回老娘娘的話,妾身被抬入王府前,母親便教導了,要以夫命為天,可是今天的事若是妾身做了,老娘娘跟王爺若是追究下來,那頭一個死的便是妾身,妾身家中還有兄長跟多病的母親,”想想自己一直在家中備受欺淩的母親胡氏,而自己現在卻在生死邊緣,黃宜恩哭的倒是情真意切。

曲氏看了一眼黃宜恩,還好,這丫頭沒有完全壞了良心,也不糊塗,不然今天毀的可不隻是楊驕,還有自己的小孫子,“我知道了,你下去吧,今天的事就說是驕娘半路拐了路,你拉不住就是了,”她現在恨極了丁湘雲跟周昧,這樣一個跟他們母子不一心的人擺在周昧身邊,以後有個風吹草動的,自己也好早些知曉。

“是,妾身記住了,”逃過一劫,黃宜恩大大的鬆了口氣,又重重給楊驕磕了個頭,才隨著燕姨娘下去,有了老娘娘的話,自己見到丁湘雲跟周昧也好說了,大不了就是被怪罪辦事不力,比起被人要了命,還是安全多了。

“郭老夫人已經幫徇哥兒看了,說是泡泡冷水,再歇一天就沒事了,可是今天的事絕對不能再姑息了,不然,祖宗幾輩子的心血,都要敗在你這一代了!”待黃宜恩走了,曲氏也不避諱郭氏,向周克寬道。

被母親直斥為會敗家,周克寬不敢再坐,起身道,“是,兒子也十分痛心,徇哥兒跟著兒子在宣化這半年,勤奮上進,兒子看著以後這王府也得靠靠著徇哥兒了,這件事還得早定下來,不然,”周克寬搖搖頭,實在不敢再往下想。

曲氏看到郭氏有些不耐,知道她不願意摻乎到自己的家事裏去,“我過來的時候,已經命人將王妃跟張氏關了起來,至於後頭的事兒,香馥隻管等著看好了,克寬常年在外,我們這些女人家,全憑你們這些知交好友照顧,定然不會叫親人們都寒了心!”

曲氏的性子郭氏心裏有數,她發了話了,郭氏自然不會再糾纏下去,點頭道,“妾身信老娘娘的,我們出來的時候也不短了,這就告辭了。”

郭氏帶了楊驕出了燕來居,也不往前院兒去了,直接乘車走人,直到了車上,她才算是真正放鬆下來,狠狠的給了楊驕一巴掌道,“你這個丫頭,膽子也太大了些,不跟著去就行了,何必再跑到燕姨娘那裏去,這不是招人恨麽?”

擱郭氏的想法,楊驕看穿了黃宜恩的計策,不跟著去就行了,至於周家內宅的事,小叔子睡在了哥哥姨娘的院子裏,由著他們鬧騰去!

楊驕搖頭道,“那我不是白白的叫他們算計了一回?”前世的仇,今世的怨,就這麽放過那對母子,自己也太虧了。

“今天的事,往壞了說,咱們抓了王府的把柄,往好裏說,王府欠了咱們的人情,不論是哪一種,以後都能用得上的,這樣,才不妄了孫女被她們算計一回,”尤其是,這樣的事如果不鬧出來,康王府沒準兒就又暗暗掩下了,周徇吃不吃虧現在她管不到了,可她憑什麽再吃一回暗虧?

“隻是太冒險了,”郭氏聽懂了楊驕的意思,如今康王還正查太子府呢,有了這個把柄,於周承輝來說,到底是件好事。

王府裏有一個跟自己有了默契的周蓓兒,還有個已經是自己人的燕姨娘,對付一個黃宜恩,還是綽綽有餘的,而且現在黃宜恩欠了自己這麽大的“人情”,更叫她知道了自己拿得住她在娘家的母樣,這女人在關鍵時候,也可以拿來一用,“孫女兒也是賭上一把,我就不信了,康王爺還能殺我滅口不成?蓓娘姐姐去請您的時候,可是大夥兒都看著呢。”

送走郭氏,周克寬扶了曲氏去了周徇的住的定毅軒,看到已經安靜下來的孫子,曲氏到底不放心,又請了府裏常用的大夫過來,細細給把了脈,又開了服舒散的湯藥,煎好給周徇喂下,看他漸漸平靜了下來睡了過去,才算是鬆了口氣。

周克寬扶著曲氏在定毅軒的正屋裏坐下,小心的道,“要麽母親給徇哥兒房裏放個人?”

這種時候,兒子居然在想這個?曲氏不由撫額,“現在你還有心想這些事?徇兒過些日子就要跟你回宣化了,再說了,他親事還沒有定呢,何必叫親家不痛快?”

周克寬也隻是想著二兒子身邊若是有個可靠的人照顧著,興許就不會再犯這種低級的錯誤,“徇哥兒太老實,那兩個又是他最親近的人。”

最親近的人才最可怕,曲氏從來沒有看上過周昧,也沒有將什麽祖孫情放在心上。“老大是不能留了,”

“母親,這個,湘雲她……”殺了周昧?雖然對周昧到底是不是自己親生的有所懷疑,可周克寬這些年還是選擇相信了愛妻丁湘雲,殺子的事情,他還真的是做不出來。

“若是他再留著,那要的就是徇哥兒的命了,徇哥兒是個仁厚的,就這麽個時時想著害他的兄弟在身邊,防不勝防啊,這已經不是頭一次了,就是丁氏,幫著大兒子害小兒子,這樣的母親,我也是頭一次見!”想到丁湘雲,曲氏就恨的咬牙切齒,“就連她,我也不願意再留在府裏了!”

周克寬已經將今天的事完整的想了一遍,他承認曲氏的看法是對的,可是就這麽處理了自己的妻子跟兒子,周克寬還是做不出來,“興許今天的事,都是那個張氏的主意呢?這文臣家出來的姑娘,心眼太多,也陰狠!”

“敢情張氏成親那日的事,也是她的主意?為的就是在自己大婚的時候,看小叔子的笑話?”自己這個兒子打仗沒問題,可一扯到人情世故上,就迂了。

“行了,我知道你狠不下心,老大來曆叫人不放心,幹脆就徹底叫他死了心,你那個媳婦也安生了,我看你直接上折子請立徇哥兒為世子吧,至於老大,雖然他是個舉人,你到吏部活動活動,未必不能給他謀個好差使,叫他帶了他媳婦到外任上去,也就是了,還有丁氏,先就這麽關著吧,叫她好好想清楚了,這個娘到底要怎麽做,等想清楚了,再出來不遲!”知道靠兒子不成,曲氏也不聽他的意見了,直接將自己的安排說了。

這樣最好了,在周克寬心裏,肯定是周昧想當世子的心太盛了,逼得妻子不得不出手幫他,“我一會兒去看看丁氏,再問問她,這回的事,她確實是脫不了幹係,隻是將她關起來,家裏的事事情……”

自己母親的性子周克寬再了解不過,也就是靠著種強勢的性格,她才能帶著自己在父親常年戍邊的情況下,堅持了下來,加上這次不論是出於什麽原因,丁湘雲的錯都太大了,周克寬自己也無法再幫她說好話。

到這個時候了,還替丁氏說話呢,曲氏橫了兒子一眼,“蓓娘明年就要嫁到山東了,可是到現在,丁氏都沒有正經教過她理家,難道等到成了人家的媳婦,叫曲家笑話咱們周家連女兒都不會教導?這樣吧,趁我還能動,再請倪天兒媳婦過來照看著,家裏的事就交給蓓娘跟朵娘,左右這家裏也沒有幾個人,有什麽料理不過來的?”

曲氏頃刻間已經安排好了,周克寬還有什麽好說的,頷首道,“就按母親的意思來。”

兩人正說著話,就聽到外頭有人稟報,說是周蓓兒跟周昧過來了,聽到周昧過來了,曲氏滿心的不適意,“叫他們進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