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麗華垂下眼簾,眸色微微一黯,卻很快的抬起頭,衝他嫣然一笑,低聲道。
“沒什麽!皇上,您是不是有心事,剛才叫了你幾聲,你都沒聽到……”
“時候也不早了,讓臣妾服侍您休息吧。”
聞言,李稷麵色微微一沉,剛才那溫和的神情,已經隨著這句話,不複存在。
崔麗華心中一緊,一股怎麽也壓抑不住的慌亂,急急的湧了上來,輕聲問道。
“皇上若是睡不著,臣妾再給您跳一段舞如何,倒也不急著休息。”
她生怕李稷會把她趕走,她都在步霽麵前誇下海口說今晚一定留宿乾清宮了,若是大半夜回了自己的宮裏,豈不是叫人看她的笑話。
她堂堂一個貴妃,臉麵不要的呀?
李稷微眯著幽暗的眼眸,一瞬不瞬地凝視著她,眼中的警告意味明顯,隻見他薄唇輕啟,沉聲道。
“反反複複就那幾個動作,你不煩朕都煩了。”
“回你自己的宮去。”
崔麗華欲言又止,她明明每次給皇上跳的舞蹈都不一樣。
今兒這個舞更是跟西域來的舞娘學的,每一個動作都是皇上未曾見過的,怎麽就煩了呢?
縱使心裏鬱悶,可表麵還是心平氣和。
她上前一步,湊到李稷麵前,扯了扯他的袖子嬌聲軟語道。
“皇上~臣妾又不是舞女,臣妾是您的愛妃啊。”
李稷聽到“愛妃”兩個字,眼前突然浮現出另一個女人的臉,她狡猾,獻媚,乖張。
用力掰開崔麗華的手,拍了拍衣袖,站起身來。
“來人,請貴妃回宮。”
崔麗華不依不饒,還想要挽上他的臂膀,卻被他一閃,撲了空。
“外麵正下著大雨呢,您就放心讓臣妾回去啊。”
“皇上~您都很久沒有讓臣妾伺候您了。”
“不如今晚,還是臣妾服侍您上半夜,那幾個宮女守著下半夜,皇上也好盡興啊。”
她這麽一說,李稷便想起來了,他好像隻寵幸過崔麗華一次,是她剛入宮的時候。
那晚他並不滿意,到了下半夜拽過守夜的宮女又是一頓折騰,可她們還是沒辦法弄出來。
此後他對女人就沒有什麽欲望了,很少有感覺,就算有,也是自己解決。
直到那個自作聰明的女人在慈寧宮撞上他......
琴音聞聲走進來,繞過屏風,走到自家娘娘身邊,小聲說道。
“娘娘,奴婢帶了傘,不會淋雨的。”
皇上都攆人了,再不走皇上就該生氣了。
李稷沉默不語,似乎又陷入了深思。
“臣妾告退。”
崔麗華轉身利落地走出去,氣鼓鼓的,不能朝著李稷發火,就狠狠地瞪了一眼琴音。
走到殿外,一隻腳剛踏出門檻,她就伸出手掐上琴音的胳膊,用力一擰。
琴音疼得不得了,又不敢叫出聲,額頭上冒出一層細汗。
崔麗華一邊走一邊怒斥她。
“你到底是皇上的人還是本宮的人,也不知道向著本宮說話。”
“你不會說外麵雨大沒帶傘嗎?蠢死了,當初怎麽就把你帶進宮了呢。”
琴音給她撐著傘,用另一隻手捂著自己的胳膊,小聲說道。
“娘娘,您在府裏就我一個貼身丫鬟,旁的丫鬟也沒資格陪您入宮的。”
崔麗華啞口無言,腮幫子鼓了鼓,加快了腳下的步伐。
她哪兒知道在府裏的時候是什麽樣子的,穿越過來的時候就是選秀當日了,她還沒反應過來,就領旨入宮了。
好在她反應快,立刻化悲憤為動力,討得太後歡心,頻頻在皇上麵前露臉,這才有了今日的地位。
她辛苦了兩年半,就因為步霽這個扮豬吃老虎的虛偽女人眼看就要毀於一旦了,她怎麽甘心。
不過好在太後還是聽她的,她在太後跟前說了步霽好些壞話,太後便打心眼裏討厭步霽了,覺得步霽跟當年的先帝的儷妃一樣,是狐媚惑主的東西。
她狐不狐的,崔麗華不知道,知道的是這個女人擋了她在宮裏的光芒。
這就是她必須得死的原因。
成為皇後,再成為太後,她既然來了這裏,就要成為萬眾矚目,不然怎麽彌補她在現代苦苦練習,尚未出道尚未紅起來就被命運捉弄的遺憾。
剛走出乾清宮,就看到一個奇怪的宮女朝著這個方向走過來。
崔麗華正納悶呢,外頭下這麽大的雨,這麽晚了,什麽宮人會在外麵溜達。
不會是鬼魂吧!
她心中一駭,險些摔倒,好在琴音眼疾手快扶住她,說道。
“娘娘,好像是步貴人身邊的黎兒。”
“難道真如娘娘所料,步貴人今晚出事了?”
琴音尚且還有一絲絲的心虛和害怕,反觀崔麗華,她不僅不驚訝反而挺直腰板,一臉的刻薄刁鑽。
“她當然會出事,這麽大的雨,太後讓她跪六個時辰,不生病就是鐵人了。”
“黎兒肯定是到太醫院發現沒人,就想著來找皇上。”
琴音啊了一聲,趕緊拉著崔麗華就要往旁邊站。
人命關天,可別耽誤了皇上去救步貴人。
崔麗華紋絲不動的站著,怒道。
“你拉我做什麽,還不跟我一起把她轟走。”
“她見到皇上,我費盡心機到頭來不就竹籃打水一場空了。”
琴音支支吾吾,隻好陪著自家娘娘站在宮道正中間。
“娘娘,您不是得到想要的點翠鈿頭了嗎......”
“你閉嘴!”
崔麗華喝聲,瞪了她一眼。
她遲遲弄不死步霽,就是這群蠢蛋宮人給她拖後腿。
作忠是,琴音也是,全是扶不上牆的爛泥,還不如她一個人親自動手來得利索。
當初餘官女子不就是她親自動手弄死的嗎。
“奴婢見過貴妃娘娘,娘娘萬福金安。”
黎兒走到她跟前,才看清是誰,心中一陣涼意襲來,最不想遇上的人,偏就遇上了。
崔麗華睨眼看她,根本不是用看人的眼神看她,輕蔑得如同看一隻阿貓阿狗。
“宵禁時分,你還在宮道上流竄,該當何罪?”
黎兒就知道嘉貴妃要說這樣的話,她趕緊答道。
“回娘娘的話,奴婢入宮之日,教習嬤嬤說過,若是主子生病或者是有急事,服侍的宮人是可以無視宮中宵禁的。”
“一切都當以主子的安危為首要。”
她說的是宮規,一字不差。
崔麗華偏就不想讓她進去乾清宮,絞盡腦汁終於想到了要置她的罪名。
“本宮是貴妃,你一個小小宮女,也配在我麵前直言宮規如何。”
“你這就叫做以下犯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