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我說的做。”
步霽不為所動,護院是護院,她是她,李稷武功那麽厲害,是那些護院能打得過的嗎?
她又不敢直接去找李稷,他現在肯定很生氣。
她留下的那封信,簡直能把李稷氣炸了,她這會兒去找他,那簡直就是火上澆油。
管家隻好答應,按照她的意思去找習武的師父。
不過,步霽不知道的是,管家使了銀子,直接把招聘的公告貼到了衙門外麵的告示上。
有錢能使鬼推磨。
管家隻想著把事情辦好,卻不料,他這個舉動引起了官府的注意,而此刻正在跟京城長史吃飯的人正是裕王。
裕王聽到這消息的時候,很是驚訝,這位女富商竟然叫林春曉。
如果他沒有記錯,皇兄這段時間,發了瘋似的要找的人就是叫這個名字。
他偷著問過王槐,王槐說皇後娘娘其實就是林春曉。
裕王沒見過那封信,自然不知道是怎麽一回事。
步霽怎麽就突然變成了林春曉,而且她不是難產死掉了嗎,她的屍體,大家都是親眼看見的,皇上卻要下令尋找,更是奇怪。
裕王聽到“林春曉”這三個字,幹脆飯也不吃了,騎上馬就往宮裏去。
他著急把這個消息告訴李稷。
招聘的告示才貼出去一個時辰,林府門口就擠滿了人,全是練家子,一個個五大三粗的。
甚至說,打鐵的師傅都來了。
誰都知道林大小姐出手闊綽,給她當老師能賺不少錢呢,所以京城裏凡是會點武功的人都跑來湊熱鬧了。
步霽讓管家給每個人都發了寫有數字和時間的紙條,讓他們按照紙條上的時間來院子裏比武競選。
誰最後贏了,誰就是她的習武老師。
一下午的時間,她就看了五個人,這五個人都不行,花拳繡腿,沒有一個是真正的練家子。
也許是因為她見過李稷的武藝,也見過珂言的功夫,總覺得這些人不太行。
她有些累了,從椅子上站起來,跟一旁的丫鬟說。
“太陽快下山了,叫他們都散了吧,改日再比。”
“對了,外麵的人都發點碎銀子,不能讓人家白等著不是。”
丫鬟領命出去了。
外麵的人約莫有幾十個人,都領了碎銀子,高高興興的走了。
就算沒輪到他們,他們也有銀子,這樣的好事,誰會不願意呢。
一個個都想著明日還要繼續來林府門口候著,能當大小姐的師父固然好,當不上每日都有銀子,也是好的。
不過半天的功夫,林大小姐的名聲又漲起來了,她尋找習武師父這事,簡直就是京城裏最火熱的話題。
她正準備離開,大門就被人推開了,急促的腳步聲。
步霽背對著門口,隨口說道。
“散場了,改日再選。”
李稷一身墨色的常服,胸口繡著盤龍暗紋,挺拔的身姿,麵容看起來憔悴了不少。
“選什麽?”
“比武招師父,虧你想得出來。”
“朕的百姓就是這麽被你招之即來,揮之即去的嗎?”
步霽猛地轉過身去,這熟悉的聲音,熟悉的口吻,除了李稷還能是誰。
她下意識的跑過去,來到他麵前,想要說什麽,隻是動了動嘴,半個字也沒有從喉嚨裏擠出來。
倏然,一道力把她擁入懷中,她的臉抵在李稷的胸膛上,清楚的聽到那咚咚的心跳聲。
明明上一秒還在埋怨和責怪她,可下一秒就忍不住要擁她入懷。
兩人久久的抱在一起,沒有鬆手。
直到門口再次傳來腳步聲,是管家回來了,他嚷嚷著說。
“大小姐,事情都辦妥了......”
他頓住腳步,聲音戛然而止,院子裏怎麽多了一個陌生的男人。
他不敢多看,轉身一溜煙就跑了。
大小姐的私事,豈是他們這些做奴才的能知道的。
步霽被驚到,推開李稷,說道。
“你找錯人了。”
“林春曉。”
李稷喊她的名字,她仰起頭看他,眸色裏翻湧著不休的波瀾。
這還是他第一次喊她的名字。
從前的阿嬌,步霽,那都不是真正的她。
他不會覺得很別扭嗎?
李稷喊得格外順口,在她離開的這幾個月,無數個夜晚,他在睡夢中都會一遍遍喊這個名字。
她既然沒有死,那就一定會回來。
他是楚晉國的皇帝,沒什麽是他做不到的,果然,林春曉還是被他找到了。
“朕竟不知道,京城中什麽時候多了一個女富商。”
“是篤竹他們安排的?”
李稷很是聰明,他怎麽也想不到關於這個女富商的信息,派人查也查不到,就像是一夜之間忽然出現的,憑空而來。
再加上她的這個名字,聯想到那封信。
李稷猜到,她就是“步霽”,而這一切都是篤竹和靜亭那兩個道士做的。
她生產的時候,篤竹和靜亭消失了好一會兒,至於是去做什麽了,沒人知道,也沒人看到他們。
他們離開之後,步霽就血崩了,那一天,楚晉國的皇後生下兩位公主之後薨了。
這在史書上記載著,是步叢親手寫下的。
自此之後,步叢大人一夜白發,在朝上每次遇到事情都跟皇帝吵得更凶了,比從前更激進。
他被加封為國丈大人,卻不能平息他心裏的怨氣。
似乎隻有跟皇帝爭吵政務的時候,他才能一吐為快,公報私仇。
李稷並不怎麽反駁他,還派太醫到步府去給他料理身體,一堆一堆的補品往步府送。
步霽見他什麽都猜到了,再否認也沒意義了。
“是,是他們。”
“但我回去是因為......”
步霽想要跟他解釋,沒想到李稷把她的話打斷了。
“不必告訴朕。”
“你為何回去,朕不在意,朕在意的是,你現在回來了。”
“跟朕回宮好嗎?”
李稷臉上沒有過多的表情,話音卻是嘶啞的,幾乎是哀求。
步霽愣了一下,掰開他的手,說道。
“我不喜歡皇宮的生活,我喜歡這裏。”
李稷看了一眼四周,這周圍的一切沒有宮裏半分好,地方又小,走廊也窄窄的,隻能容下兩個人通行,他想不通這裏有什麽好的。
“搬回去。”
他一本正經的說。
李稷竟想著讓人把這個四進四出的宅子搬進紫禁城裏,步霽根本想不到他會說出這樣的話。
他也太離譜了。
“不是,我不是這個意思。”
李稷二話沒說,直接把她抱了起來,大步流星的朝著屋外走去。
“你是什麽意思,回宮再告訴朕。”
他是有多害怕步霽會再次消失,簡直是一秒鍾都不願意離開。
步霽連跟他商量的餘地都沒有,一夜之間,京城的林宅就被原封不動的搬進了紫禁城。
靠近金鑾殿,並行的這個宅子,顯得跟周圍的一切都那麽的格格不入。
步霽窩在宅子裏,壓根不願意出門,李稷就不分晝夜的陪著她,稍微一轉身看不到她的人影,就會急躁起來。
這樣的情況,像極了兩人在山野的日子。
隻不過,當時李稷是生病了,故而很黏著步霽,但現在的李稷又沒有生病,反而比之前更黏著她了。
宮裏人都說,皇後娘娘死而複活了,就連守皇陵的宮人都說,棺材裏的屍體突然就不見了。
皇後娘娘真是神仙啊,竟然有兩條命。
傳著傳著,這話到了民間,就變了步霽是鳳凰轉世,真正的天命之女,能夠死而複生,有這樣的女子當楚晉國的皇後,楚晉國一定是被神仙保佑著的。
這一日,步霽在屋子裏坐著看書,兩個奶娘兩個宮女站在旁邊伺候兩位小公主。
一轉眼的功夫,爾妍和爾敏都已經五歲了。
作吉從外麵進來,恭敬的行禮。
“奴才給皇後娘娘請安。”
步霽放下手中的書卷,抬了抬手,叫他站起來。
作吉剛從金鑾殿回來,他現在也是宮裏的大公公了,沒什麽事情能瞞得住他。
“娘娘,奴才聽說今日早朝上,諸位大臣集體上奏提議再次選秀。”
“皇上並未答應,還斥責了提議此事的大臣。”
步霽坐在軟榻上,“哦”了一聲。
李稷舍不得她再次懷孕生產,就算她保證了不會再消失,李稷也不同意。
這都過去好幾年了,宮裏沒有生出皇子,前朝的那些大臣能不著急嗎?
她曾跟李稷商量過,可以從宗室裏挑選合適的世子過繼給她,如此也算是中宮嫡出。
反正都是他們李家的孩子,也沒什麽區別。
殊不知,今日早朝上,那位讓皇帝選秀的大臣就是步叢。
皇帝不選,步叢就說讓皇上過繼裕王的兒子。
裕王和珂言在五年前就成婚了,珂言也不再女扮男裝,一改往日,換了王妃的裝束。
裕王府就在紫禁城旁邊,珂言總是來宮裏找步霽玩,她十分喜歡爾妍和爾敏。
步霽每次見她的時候,她不是在懷胎就是在坐月子,五年的時間裏,給裕王生了四個兒子。
大概是珂言自幼習武,身強體壯,裕王又不是個知道節製的。
外人也不好插手他們夫妻之間的事情,步霽隻好派人多送些補品到裕王府上。
到了晌午,李稷並沒有過來用午膳,說來也是怪事。
這麽多年,無論是早膳還是午膳晚膳,兩人都是一起吃的。
步霽有些放心不下,叫黎兒拎著食盒,一同往乾清宮去。
原來他是在寫聖旨。
步霽剛進乾清宮,李稷就招手讓她過去,把她抱到懷裏,親昵的說道。
“你說,朕是把皇位傳給妍兒還是傳給敏兒。”
“妍兒是長公主,可敏兒性子又更沉穩。”
步霽愣了愣,看著桌子上的聖旨,就差一個名字了。
立皇太女。
李稷竟然要把皇位傳給他們的女兒!
“妍兒和敏兒是女子......怎麽能。”
步霽覺得自己比李稷還要古板了,竟然覺得皇位隻能傳給兒子。
可事實就是如此,一旦立了皇太女,朝上那些大臣一定又吵起來。
“朕心意已決。”
李稷不像是開玩笑,他又問步霽。
“朕該立誰呢?”
步霽知道他平日更疼愛妍兒,因為妍兒的性子更像她,但是顯然,敏兒更適合當女皇帝,這孩子簡直就是縮小版的李稷,無論是長相還是心性。
“敏兒吧。”
“妍兒已經是長公主了,身份很是尊貴。”
她隨口找了個理由。
李稷點了點頭,大筆一揮,在聖旨上寫下了“二公主李爾敏”幾個字。
自此,數十年後。
楚晉國迎來了第一位女皇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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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記:
興王被斬首之前,告訴步霽,其實那些女人,他根本沒有殺,原本是打算登基之後,利用她們的。
隨後,李稷和步霽帶人去興王所說的地方,把她們都救了出來。
一眾人都恢複了自由身。
富察毓秀去雲遊各國,接觸新鮮事物,來信送奇異珍寶,i人社恐碰到同為i人的異域王子,無聲無息,把孩子都生出來了。
嘉貴妃出了宮,聽來到京城的旅客說,敦煌地界多了一個舞娘,跟她長得一模一樣。
淑妃開了家名滿京城的酒樓,並且發展連鎖業務,快速成為京城富商。
淳常在過於貪吃,孩子心性,跟淑妃一起經營酒樓,後來信說嫁給了淑妃的同族弟弟,要一輩子賴在淑妃身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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康答應經營一家霓裳衣坊,專給貧苦百姓做漂亮衣裳,物美價廉,概不接待達官貴族,來信天天吐槽對家慕容無極攀附權貴,實在陰險,後突然發來兩人結婚請柬。
全書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