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央宮。林若言回到未央宮的時候,在門口,便看見上官尋躺在榻椅中安詳地休息中,氣宇軒昂的眉目間,總有幾分讓人看不懂的神色。讓林若言奇怪的是,蹲伏在榻椅旁的暮顏,伸出玉手,輕輕撫過上官尋的麵頰,每一分的撫弄,都充滿著愛意。
“娘娘,姐姐她。。。”素鳶正欲為暮顏辯解,卻被林若言用芊芊食指堵住了朱唇,
“本宮明白。”林若言微微一笑,帶著素鳶踏進了未央宮,暮顏見林若言來了,慌張地匍匐跪地,
“王後娘娘長樂未央,奴婢。。。”正在暮顏不知如何往下說的時候,林若言抿唇一笑,
“起來吧,尋王來了很久了嗎?怎麽沒人告知本宮?”林若言拿起一件黑色披風,隨手覆在了上官尋身上,上官尋微微睜開雙目,像是睡了很久了,
“回來了也不叫醒本王,去哪了?”上官尋溫柔地看著林若言,緩緩坐起身,含情脈脈地等待著林若言的下文,
“這兩天臣妾身子很好,想多走動走動,回來看見尋王睡那麽熟,想來必定是為了國事太過勞累了。”林若言巧然扶起上官尋,又看了看一旁的暮顏,神色全無,應該是被嚇到了。
“本王不累,倒是擔心你的身子,若言,倘若本王沒有了你,你讓本王如何是好?”上官尋說得如此動情,隻是,他最終說的都是如何是好,而非生死與共,林若言也的確傻,她算什麽,為何非要每個男人都陪她去死,又有誰會心甘情願地陪她同生共死?
“後宮佳麗如此多,尋王何愁日後如何是好。”像是嘲諷,又像隻是隨便地一句話,隻是,在上官尋眼裏,卻誤以為這是吃醋。
“本王早已向你表明過心跡,任憑佳麗三千,本王隻取林若言一瓢。”林若言怔怔地望著他的眼底,他說得真好聽,可是,真正能做到對林若言隻取一瓢飲的隻有上官慕飛,上官尋,縱然嘴上說得甜如蜜,終究隻是空口白話,山盟海誓也不過是一紙空文而已。
“臣妾明白尋王的心意,尋王完成了臣妾兩個心願,如今,臣妾還想向尋王求個恩典。”林若言為上官尋沏了一壺茶,看著煙霧繚繞,朦朧了上官尋的表情,
“何事?”
“素鳶跟了臣妾也那麽久了,如今也到了婚配的年齡,臣妾看朝中大臣,皆已有妻室,臣妾想做主將暮蘭許配給慕蕭侯,自然,以暮蘭現在的身份配不上慕蕭侯,故,臣妾還想鬥膽請旨,望尋王封素鳶為青瓷郡主。”林若言心痛地跪了下來,隻要上官尋點了頭,這一切就成了定局。林若言感覺有種酸楚的感覺,不是在這十年間她就失去了任何的痛楚嗎?為什麽,心,會這麽難受,自己到底有多在乎上官慕飛?
上官尋微歎了口氣,有些為難地扶起林若言,“容本王考慮考慮。”也不多說任何話,竟這樣離開了未央宮,隻有落寞的背影漸漸消失在林若言的眼簾中。
上官尋的這一舉措似乎不合邏輯,上官尋認為林若言將不久於人世,無論林若言提出怎樣的要求,他都應該會答應,可是,方才所發生的一切卻恰恰相反。
禦膳房。桌案上零散地堆放著一堆竹簡,每份竹簡上都簡明扼了地寫著“若言”。我到底在猶豫什麽?她肯做這樣的決定,就意味著她肯留下來,為何我還要猶豫,為何我沒有當場答應?
上官尋緊閉雙目,揮之不去的是林若言為他受傷那夜,他從偏殿出來之時,看見林若言與上官慕飛相擁相吻。。。那一刻,他想進去,問個明白,可是,他抑製了自己的衝動,他相信林若言,遲遲沒有開口,這幾日,為她所做的一切,都是希望能換回她的心,可直到方才在未央宮,她要把自己的貼身宮人暮蘭下嫁於慕蕭侯,他才發現,他錯了,她始終在為他想,自己做的再多也無益。。。
終於,他提起筆,一筆一劃地在竹簡上落下了“賜”字,尚未完成這個字,再度放下筆,又再度提起,手竟有些微微顫抖,身旁的趙舍人看著尋王,在痛苦邊緣徘徊著,掙紮著,卻始終遲遲未下筆。隔了許久,上官尋終在竹簡上寫完了“賜”字,緊接著,“婚”字也落筆而成,簡簡單單的兩個字,卻耗了半個時辰才完筆。
“拿去給王後。”毫無力道地一句話,讓身後的趙舍人不禁心疼了起來。
“諾!”趙舍人看了上官尋一眼,小心地拿起竹簡,退出了禦書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