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什麽?”她收回半空中的手,正襟危坐。
“什麽為什麽?”他悠閑地倒了杯茶水,輕輕啜飲。
“為什麽是我?”歐陽若鏡壓住顫抖的雙唇,極其懇切地說道,“您說,您到底看上我哪點了?我改還不行嚒?”
東方鸞飛揚起的嘴角瞬間僵硬,抽了幾抽後,也極其懇切地說:“我哪點都喜歡。”
歐陽若鏡終於淩亂了。這廝怎的戲耍她還上癮了!
東方鸞飛幽幽地凝視著若鏡,良久,就在若鏡快忍無可忍的時候,出聲道:“你也莫要再想什麽幺蛾子了,這是我陌上宮的地方,放眼整個江湖朝廷,還沒有人敢跟我陌上宮叫板。你也別指望宮清逸會來救你,他自身都難保,怎麽還有閑工夫找我陌上宮的麻煩。啊,對了,還有你那司空太子,你也死心吧,他也不會來找你的。嗬嗬嗬,哈哈哈哈”
歐陽若鏡每聽他說上一句,心都要沉下幾分,等他邪肆大笑時,心中已然無限絕望,莫非真是天要亡我?莫非我真要這麽不清不楚的嫁給著殺手頭子???如今耳朵上空空如也,手上食指光潔如玉,紅寶石戒指也被他給摘了去,自己唯一的保障便是綁在小腿上的斬魂匕了,幸虧他還有羞恥之心,沒有動手更換自己的衣服。
她悄悄地撫上小腿,定不讓這廝侮辱了去!
三日後,東方鸞飛身著大紅的錦袍,外套一條大紅的雲紗,原本緊抿的薄唇也難得的揚了起來。若非那半隻麵具,恐怕依著他的身材,定也是俊逸非凡的主吧?
石門大開,歐陽若鏡推推搡搡就是不讓丫鬟近身。四個丫鬟哭喪著臉,各個都愁眉不展。
“如果夫人還不肯穿上喜袍,你們幾個便永遠也別想出我陌上宮的大門。”門口傳來一聲陰冷冰涼的話。
四個丫鬟激靈靈打了個寒戰,頓時哭倒在地:“夫人啊~~~您可憐可憐我們幾個婢子吧!我們可都是上有老下有小的要養活,求夫人憐憫!”
原來,這四個丫鬟是東方鸞飛安排人去大戶擄了來的,威逼利誘下,那四個女子終於哭哭啼啼地接受了暫時充當陌上宮奴婢的現實,幸虧這陌上宮還不算壞到家,竟還給這四個女子極其“不凡”的工資。所以,這四個女人除了剛來時的不適應,後麵倒也機靈懂事了起來。
歐陽若鏡又悲又怒,這東方宮主好生可惡,跟東方易有的一拚,保不定這二人是一母所生的胞兄弟!
歐陽若鏡看著桌上的極其鮮亮美麗的大紅喜袍和邊上的金花花冠,那金花中間的花蕊皆是由東海紅色明珠所飾,顆顆粒大飽滿,而顏前的擋簾亦由金線製成,間或有幾隻金色的蝴蝶翩然起舞。
不得不說,這是歐陽若鏡見過的最美麗的花冠,她很樂意去欣賞也很樂意去觀看自己戴上後的美麗神采,但不包括被逼婚的現在。
歐陽若鏡看著跪在地上已經在磕頭的四個丫鬟,恨恨說道:“關門!更衣!”
東方鸞飛,你等著吧!
丫鬟的手真的很巧,若鏡又是一個充滿青春活力的美少女,一番打扮下來,連著四個婢女都有些驚呆了。
“夫、夫人……”
“再叫夫人我殺了你。”若鏡冷冷道。
“是!是!”嚇得那幾個丫鬟頓時伏地不敢再言語。
“開門。”橫豎都是一刀,早死早超生!
“是!”其中一個丫鬟壯著膽子爬起身來,諾諾地推開了石門。
東方鸞飛的身影躍然入目。
同是大紅的喜服刺痛了她的眼,卻仍沒有忽略他眼中一閃而過的驚豔和欣賞。
清逸……若是此刻站在我麵前的人是你,若這大紅喜服是你為我而穿,我該是一個多麽幸福的新娘啊……
東方鸞飛看到歐陽若鏡嘴角若有似無的上揚,正要心喜,卻驚見她的目光深邃無焦距,仿佛透過自己在看向另一個人。心中不由有些惱怒,按捺下慍怒的情緒,他揚起一抹溫柔。
“宮主夫人,請”
歐陽若鏡一個激靈,頓時從幻想中扯回了現實。冷冷瞟了一眼仍然戴著銀狐麵具的男子,微微搖了搖頭,如若他是真心想與自己結為連理,他又何苦還戴著麵具呢?連自己的枕邊人都要防備、都不能以真麵目坦誠相待,說到底,他也是一個可憐之人罷了。
她嗤鼻一笑,再不看他一眼,雄糾糾氣昂昂地走向大廳。紅色,到處都是紅色,紅色的紗幔紅色的橫幅,門窗上、牆壁上、桌子上,連花生桂圓上都是紅色的喜字,廳中一溜排站著的都是平日裏難得互相見上一麵的男女殺手們。
不難看出東方鸞飛確實也花了不少心思在這上麵,或者說,他也許,是真的想娶歐陽若鏡吧?……
“新娘子來羅!”不知道是誰起了個頭,也不知道是不是之前就被訓練過,各個臉上的笑意都有些僵硬。是啊,這本是一群殺人不眨眼的地獄修羅,如今卻讓他們扮成賓客笑臉迎人,這不是要折騰死他們幾個麽?
這陌上宮自從創立以來就沒有出過什麽喜事,今兒是宮主本人的大喜事,自然是與眾不同。
“吉時已到,新郎新娘蒞位!”一人高聲唱道。
歐陽若鏡頓住腳步不動,手中悄悄滑下斬魂匕。那是方才更衣時她趁丫頭不備,偷偷藏到衣袖中的。
東方鸞飛見狀,眉頭一簇(麵具下看不出來,但卻能感覺到眼中的寒意),上前幾步,將大紅綢花塞到歐陽若鏡手中,順勢將她往案前移動。
若鏡分明感受到一股強大的內力借著移動的手,在她身上點了幾處穴道。登時動彈不得。
“卑鄙!”歐陽若鏡恨恨說道。
東方鸞飛眼中閃過一絲詫異,啊,漏了啞穴。
大廳裏靜的連跟針掉地上都會聽到,歐陽若鏡的話無異於一顆炸彈在這廳中炸開。
一眾女殺手們紛紛瞪著歐陽若鏡,恨不得將她千刀萬剮,部分男殺手眼中有一抹欽佩也有部分眼中有著不屑,各個神情各異,卻都不得不佩服她的勇氣。
東方鸞飛溫柔一笑,示意司儀繼續唱詞。
“一拜天地……”那司儀的聲音猶如洪鍾,清澈而嘹亮。
歐陽若鏡的雙腳被東方鸞飛輕輕一帶,重重地跪在了地上。
歐陽若鏡痛得倒抽一口冷氣。
“一叩首……”
不……
後麵上來兩個丫鬟,一邊一個,架住她的雙臂,正要強行將她壓下。
“噗……”
“啊!(啊!)”兩聲,那倆女子應聲倒下。
“何人膽敢擅闖我陌上宮!”其中一人怒道,其餘眾人紛紛亮出兵器。
“哼。我道陌上宮是個多麽嚴謹、厲害的組織,如今看來也是雞鳴狗盜之輩,強搶民女,強行逼婚之事貌似相當熟練呀。”
清逸!
……清逸……
歐陽若鏡在見到宮清逸現身的刹那,身心頓時鬆懈了下來,眼淚便跟跟斷了線的珠子,簌簌往下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