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回說到,鳳城在整頓小煤窯的過程中是困難重重,遭遇了來自各方的阻力。以往,縣市政府一遇到類似的難事,第一個想到的辦法就是把公安局拉上打頭陣,不僅如此,隻要是,公安局鐵定是擋在最前麵的,要說在中國當好個警察也不容易,別看在人前牛B哄哄的穿身衣服像回事,但這工作中就不一定了,上頭是被領導訓、中間被上司催、下頭被老百姓罵,這裝孫子的時候比當大爺的時候要多得多,特別像遇上這種,還得做到打不還手,罵不還口,您說,咱警察容易不!!??

而這次在整頓小煤窯的過程中,公安部門也是受足了氣,每天都要有圍攻事件,這小煤窯不但是煤老板的,而且從某種程度上講,與地方的關係也很近,煤老板在挖煤的時候,大部分由於當地村民老百姓的阻撓,常常是自願或者被迫通過各種方式和地方達成了一致,比如一年給定額給村裏多少多少錢或者給按人頭發多少多少錢。每年這糧油、生活用煤、補貼就更不用說了,都煤老板掏錢。這久而久之,這煤老板有的看樣群眾基礎還真不錯。咱中國這老百姓就實在,誰給錢誰就是“領導”,工作組一下鄉,這煤老板很自然地就想到了一個最直接最有效的辦法:發動群眾!而且比較倒黴的是,隻要有圍攻事件,先圍攻的肯定是穿警服的人,從陽明縣、澤州、長平、下川七八個縣市,大致的情況類似,工作組目前受傷的十三人中,有九人是隨隊地警察。受地傷還驚人得類似。清一色被飛來的石頭塊砸到了腦袋上或者臉上,弄得這保護工作組的反而成了工作組重點保護的對象。

而難度還不僅在於此,礦倒是炸了十幾座了,每天動用的警力、人力和花銷就是個天文數字了。而且不僅僅遭遇到來自當地村民地阻力,另一個更厲害的是煤老板錯綜複雜的關係。有的關係甚至能捅到省裏甚至更高一層。每天打電話求情走後門的人,跟這小黑窯樣,那數目字就沒人能算清,這次清查工作主持的張文革副市長、國土資源局的局長,這段時間根本就不敢露麵,連手機都沒人接。就怕是碰上熟人找一張口,這答應吧不好辦。不答應又惹人。幹脆開始玩失蹤。

在炮聲隆隆地小煤礦整頓取締中。鳳城隱藏在暗處地各方勢力在利益的牽動下也開始蠢蠢欲動了!

閑話少說,咱接著昨天開講。話說武鐵軍和佟思遙兩人開著局長專車一路飛馳著先行到了訓練基地,這路上佟思遙打了幾個電話,就奇了怪了,一直是忙音,武鐵軍的臉色也是不好看很,一路上兩人誰也說話。其實武鐵軍心裏就整個不平靜,自己到鳳城幾個月這工作就沒順當過一次,別說今天的警力調配確實是有原因。就沒原因這幾個副局長也是陽奉陰違,拖拖拉拉,要不給你使絆這還算好人。像剛才的張政委,是負責特警訓練的,手下一百多名特警。有一多半是招的是公安子弟和市裏各單位頭頭的子弟。擺明了就是點個卯領工資,要是全副武裝看人樣挺唬人。要真赤手空拳打起來了,估計連街上的地痞都未必打得過。武鐵軍練了十幾年兵,這好壞優劣還不是一眼就看得出來?且公安局和基層派出所地也夠嗆,一年到頭事務性活計太多,這體能煆練基本就是個空話,唯一看得入眼的就是大案組這幫小子,估計這幫人是長期在刑偵一線煆練出來了,這也是他非常看重佟思遙和刑貴的原因。當然還有另一層意思,俗話說一朝天子一朝臣,像他這種外來戶,當然得想著辦法培養自己的班底了,要不,真出什麽事了,連個可用的人都沒有,那可是當領導地大忌了!

佟思遙也算見識了武鐵軍地彪悍作風了,估計是心急,直接開著奧迪就撞開了訓練基地那木大門,車子直接停在樓口,武鐵軍三步並做兩步就衝上了二樓楊偉的宿舍。這地兒他來過幾次,每次都沒發表什麽意見,不過也沒什麽意見可發表地,他當年練兵比這架勢可狠多了,楊偉那兩小子,還是自己教的。

武鐵軍這一路沒拔通楊偉的電話就有點生氣,到了楊偉宿舍門口一腳就踹開了門。

屋裏,楊偉光著上身,正趴在被窩裏打電話,嘿,這把武鐵軍氣得,敢情這小子這都半個多小時了打不進電話,就擱這兒煲電話粥呢!楊偉一見武鐵軍踢門進來連眼都沒眨,跟電話裏不知道誰說了句:“雪兒,那就這樣,我們領導來了,我招待下啊………咂!”楊偉沒皮沒臉地還做了個吻的動作。得,別人不知道,這可是雪兒的電話,楊偉不是今天,而是天天跟雪兒煲一會,隻不過今天特殊長了點罷了。

武鐵軍這氣得,上去一把就揭了被子,卻見楊偉渾身上下光溜溜地,背後剛趕上來的佟思遙一看,“呀”地叫了聲轉身又出去了,一下子又把武鐵軍氣笑了。

“老武,你Y有毛病是不是,揭我被子你就揭吧,還帶個女的來,是不是看我長得帥怎麽地?”楊偉罵罵咧咧地開始穿褲子,看武鐵軍來者不善,感覺是有什麽事了。

“廢話少說,給你三分鍾,馬上集合隊伍,特殊任務!”武鐵軍黑著臉,把椅背上的衣服一把扔了過去,自已出了楊偉宿舍。連楊偉申辨的機會都沒給。

楊偉雖是十二分不願意,但總是不敢逆老隊長的意思,而且看武鐵軍一臉嚴肅的樣子,感覺事態不一般,一邊披衣服一邊喊道:全副武裝、緊急集合;全副武裝、緊急集合!………在打牌的、吹牛B的、玩手機一幫子混混經常被楊偉半夜惡作劇似地來個拉練,一聽這話。一個個抄起家夥就出了樓門………這平時要走慢了。楊偉就在門口挨個一腳一腳踹,這麽長時間了,早訓練出來了。

五分鍾,僅僅是五分鍾,齊刷刷地站著一百多名迷彩服裝地保安人員。要不是佟思遙知道這夥人地來來曆,沒準還真以為是支訓練有素的隊伍呢!

“………你去吧,再過幾分鍾車就來了,你做做戰前動員!”武鐵軍和楊偉站在隊伍前麵不遠,武鐵軍剛剛簡明扼要地給楊偉說了說情況,這還是老部下好使,楊偉二話不說。拍著胸脯領了任務。

“是。隊長!”楊偉敬了一個標準的軍禮,每當這個時候,都是下意識地還原到當兵的時候,沒辦法,習慣了,還真不好改!

楊偉一轉身,那氣勢卻是截然不同了,一身迷彩和雙半高的軍靴顯得威武不凡,兩隻黑亮地眸子顯得格外有神。這時候,就誰看也不像個小流氓,倒還真有幾分壯士出征的樣子。

不過,一開口就倒胃口了,就聽楊偉大喊:“兄弟們。前麵站著的是鳳城市公安局局長。我大哥,大哥有難事托我辦。咱們幹不幹!”。佟思遙一聽便有點啞然失笑,這就跟黑社會唆導人報複是一個口氣。

“幹!”一幹混混扯著嗓子大喊!大哥的大哥,這事當然得辦了,道上都這規矩。

“媽了個B的,這大郎山開黑窯的煤老板,抓了我大哥部下,聽說還抓了兩美女關坑道裏了,大家說,這人我們救不救!”

“救!!”一幹保安們扯著嗓子喊,鳳城老百姓最恨的就是開黑窯地煤老板,楊偉這下是點燃了大家地仇富情緒。再扯上個美女,不幹才是假的呢。

“這鳳城最壞的就是這黑心黑肺開黑窯的煤老板,咱們去炸他***煤礦,兄弟們都幹不幹!”

“幹!!”又是一陣震天介的齊聲回答。警察當後台,這事幹準沒錯,況且這混混們向來對楊偉有盲目的崇拜,楊偉指揮根本就不有考慮,兩字:服從。

這佟思遙看得是心驚肉跳,就自己見過的黑社會團夥都沒這麽凶得,一個個混混們幾天不見,楊偉不知道是使了魔法怎麽地,都個個彪悍如狼,那眼神明顯地有暴力衝動,楊偉這個時候身上也隻覺得散發出一種說不出的悍勇氣息,讓佟思遙感覺有點陌生甚至有點擔心和害怕,如果這個人真是罪犯地話,如果這個人將來真有一天和自己對決的話,她在自己的經曆裏還真找不出一個可以和楊偉比對的對手。

說話著車就到了,連著大案隊員帶著保安足足坐了三車,楊偉卻專門要了那越野車,把刑貴趕到了大車上,武鐵軍好像已經和他商量好了似的,楊偉卻是先開著轉離開了基地!

19時30分,救援隊從鳳城風馳電掣地往澤州趕,這一路足足有45公裏二級路,17公裏山路,如果正常情況下,兩個小時才能到鳳城。一路上,佟思遙坐大金龍車裏注意著四周,走到一半地時候才見楊偉開著警車,拉著警笛,一路拉風地跑到了車隊前頭,過收費站也不停直接就闖了過去!

得!佟思遙苦笑著,警察又得替這貨應罵名了!

21時20分,距大郎山煤礦9公裏處,車隊緩緩地停下了,這裏地路已經挖斷,路邊還掀翻了一車2020警車越野車,成了天然的路障,遠遠地看著遠處燃燒著幾堆篝火,據在此等待接應地縣公安人員介紹,那就是煤礦四周看場的礦工和村民,看這樣村民們是要鐵了心要保煤礦了,晚上還派著人守著煤礦四周,就在武鐵軍來的之間,縣公安局大郎山村民交涉未果,連公安局和當地鄉長也一個樣,被趕出了村。

據當地公安介紹,這大郎山三個村共四千人口,基本是一個大姓:郎。為首的一個族長叫做郎誌江,此人一手創辦了郎山兄弟會,村中幾家郎姓大宗。都是煤礦的股東。從九十年代初開始,郎姓人有幾十號人分散在全國各地做煤礦、煤化工和焦炭生意,而且大郎山的兩座黑煤礦,就成了郎誌江和大郎山兄弟會的貨源基地,每年產量十幾萬噸。直接過太行關銷住外省,沒稅收沒管理費甚至連煤礦手續都沒有,這幾年錢可掙老了去了。前些年每遇著整頓這郎誌江就帶人斷路堵車,而且一動就是上千人,一出事就是,地方上還真拿這人沒辦法!這次一遇到工作突襲要炸礦,這些人不知道怎麽就吃了熊心豹子膽了。直接和公安開始對抗了。

武鐵軍、楊偉和幾個大案組借著應急燈大致看了一下地形。又是有點擔心了,這煤礦地位置在半山腰地山凹裏頭,進礦必過村,出礦先進村,如果從旁邊繞,路程要多十幾公裏,而且根本就沒有路。如果一旦再被圍住,這事可就真難辦了,到時候數百群情激憤的群眾。真要有個閃失,這責任可大了去了。而且,難就難在對手是群眾,在抱成團、結成夥的人民群眾麵前,你這大羅神仙也沒辦法。

佟思遙蹲在地上。若有所思。其實在腦子已經應用了幾個解救方案,都一一被否定了。這事,難辦!如果麵對的是一群綁匪,倒還有辦法,可是這大部分都是普通村民,這事還就不好辦了,總不能提著微衝上吧,況且這次,武鐵軍嚴令,不得攜帶武器,大案組的人員都是緊急召來地,有的連槍都沒領出來就上車了。

武鐵軍也是鎖著眉頭想了半天,一會搖搖頭,那樣,和佟思遙一樣,難住了。

“為國,有辦法沒?”武鐵軍看著蹲在地上半天沒吭聲的楊偉問了句。

“有!”楊偉雷了一句,眾人正迷茫這人怎麽這麽聰明,就聽楊偉又是說道:“還沒想出來!”

武鐵軍氣得一腳踹楊偉屁股,恨恨地罵了句:“什麽時候了,還有心思開玩笑!”

楊偉一屁股坐在地上,卻是又起身了,拍拍屁股上的土,笑著說:“現在,我想出來了!不過我有個條件!”

“說!”武鐵軍虎著臉。

“大案組聽我指揮!不得擅自行動!”楊偉得意洋洋地說。

“好,同意!”武鐵軍斬釘截鐵地說道,根本就沒有考慮。佟思遙一聽這臉就拉下來了,武鐵軍這當局長的也太護犢子了,根本不考慮下屬的感受。

“還有,不管我用什麽方法,不管發生什麽事,在人質未救出來之前,在場的警察不得幹涉,不得有任何行動!”楊偉又是說道。

“同意!說說你地計劃!”武鐵軍沉著臉,根本不考慮,從楊偉十七歲開始接受任務開始,這小子就沒掉過鏈子。

“隊長,你也是警察,你也不得幹涉行動,所以,計劃暫且保密!”楊偉又是雷了一句。那佟思遙和刑貴一聽就覺得有點過了,這楊偉太把自己當根蔥了。

不過武鐵軍地反應卻更是出乎意料,透著電筒微弱的光武鐵軍很複雜地看了楊偉一眼,說了句:“好!我就當不知道你幹什麽,但我要平平安安地見到工作組的人,還有,在場的都是大案組刑警,如果你傷人害命,觸犯刑律,今天第一個拿得也是你,聽明白了嗎?”

“是,隊長,聽明白了!”楊偉敬了一個禮!目送著武鐵軍回到車裏。

緊急集合!楊偉又是一嗓子,車上已經開始有人打瞌睡的保安們被驚起來了,呼裏呼塌從三輛車上下來了。這大案組的幾十號反而不知道該怎麽辦了。你看看我看看你,咱這身份,總不能歸一混混指揮吧!佟思遙也沒發言,就看著楊偉發號施令呢?

“伍利民、伍元。去把車上那東西發發。”楊偉一聲叫道,小伍兄弟倆就蹦了出來。就楊偉第一道命令安排了,卻把警車後頭我準備的酒給大家發發,一會路上喝口禦寒!兩小伍應了聲跑了幾步遠把警車後蓋打開,裏頭就是楊偉先行一步準備的小瓶裝二鍋頭,一個端著箱一個輪著發。這事看著佟思遙、刑貴和一幹大案組的刑警們又是一陣狂汗。看這樣,楊偉這貨開著警車是先行給兄弟們買壯行酒去了。

“楊混天、卜離、遊關偉、秦三河,出列………上車來!”楊偉喊了聲,這幾個中堅力量快步出列跟著上了車!幾個人在車上嘀咕了幾分鍾地時間,又是陸續下了車。先是一個小胡子地帶了一隊人先走,這是卜離;跟著個光頭遊關偉整整自己地帽子衣領,喊了二十個人,也無聲無息地開拔了;最後走的卻是那傻大個秦三河,人數最多,足足有五十六人,那秦三河猛灌一口老白幹。喊了句。兄弟們!幹***去!……看那一身匪氣地樣子,是深得楊偉地真傳。

此時地場上隻剩下了楊混天和楊偉和二十個保安,多數是和楊混天一起招聘來地老兵。噢,還有一幫子刑偵隊員的在傻摸愣瞪地看著楊偉,不知道楊偉葫蘆裏賣得什麽藥。

楊偉正和楊混天商量著什麽,兩人商量了幾句,這楊偉一嗓子喊到:“準備出發!”

這個時候,佟思遙還就真憋不住了,和刑貴倆人像是已經有默契地一般。雙雙站在楊偉麵前,說了句:“我們呢?小看我們是不是?”

“沒有給你們安排任務之前,原地待命!”楊偉冷冷地說了句,不過在佟思遙聽來有點公報私仇,看著自己出洋相的意思。

“好吧。楊偉。現在情況緊急我沒時間和你爭,你總得給我個不讓我們去的給我個理由吧?”

“理由?!”楊偉好似驚詫地說道:“佟隊。這理由太多了。好!給你一個最簡單的………你們警察在遭遇村民圍攻的時候,敢不敢動手打人。”

“我們是紀律隊伍,你以都和你一樣?”佟思遙有點好氣,楊偉居然會問這樣一個問題。

“這就是了,我們是去救人,不是去挨打地,萬一被圍起來,帶著你們會很麻煩地,您和您的隊員一邊涼快會!”楊偉說道,說得幾個大案隊的恨不得摁住他揍一頓。

“你?!”佟思遙氣得說不出話來了,那刑貴嘴笨,狠狠地瞪了楊偉一眼。

這時武鐵軍看著形勢不對,開了車窗說了句:“為國,讓小佟和你去吧,她這身手不錯,自保沒問題,工作組裏有倆個女同誌,她去方便點!”

楊偉這個時候的表現卻又讓人大跌眼鏡,一個立正敬禮:是!………得,看樣楊偉就是故意的。這佟思遙雖然是領了任務也不領情,在狠狠地瞪了楊偉一眼!

“大案組,全體集合!”楊偉不理會佟思遙的反應,背著手站在土堆上,喊了一聲。三十多名大案組刑偵隊員一聽,再楊偉一幅凜然不可犯的樣子,還真就呼裏呼拉排成了三列隊形。就聽楊偉發話了:“大案組的兄弟們,今天事態突然,武局長授權由我暫行指揮。你們隊長佟思遙隨著奔襲礦場,現場由刑貴暫且指揮,你們的任務是,保護好隨行車輛,準備接應從山裏退出來地人,如果遭遇不測,馬上隨車後退十公裏,不得和村民發生正麵衝突,刑貴,聽明白了嗎?”

“聽明白了!”刑貴仿佛上戰場一般機械地應了一聲,不是他膽怯,而是楊偉表現出的東西讓他感覺太強勢了,不自覺地就把他當成了上級。

“好!大案組的兄弟們,今天晚上的口令是:郎山打狼。說出口令的就是自己人!刑貴,布置防護隊形………楊混天,出發!”楊偉三言兩句交待完了,和楊混天相視一看,一群保安跟著楊偉和佟思遙上路了!車裏,武鐵軍看看表,21時45分!整個行動部署用了25分鍾,此時,離工作組被困已經整整六個小時零一刻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