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回說到,虎盾保安公司的訓練基地裏,因為打了一架的緣故,原黑保安和老兵還有一幫的新進的人關係越處越是融洽,但楊偉卻是越來越發愁了,為什麽呢?原因很簡單。沒有業務。

做過保安行業的人都知道,這生意要說好做也好做,比如像公安部門自辦的三產,直接攤派出各相關單位或者企業、事業、商戶、油站等等不一而足,從治安警察到公路巡警再到消防武警,人家都是一家人,家家都拿得住你,公安說話,誰敢不聽。所以這生意是好做的很。還有一條路子就是口碑,比如你這保安公司有年頭了,有口碑了,大家都認可你了,有了老客戶,這生意倒也不愁。可偏偏楊偉是貧下中農鬧革命,啥都沒有,這眼看著,又要抓瞎了。

楊偉晚上躺在床上仔細算了下,從開工到現在,器械、裝修、夥食、服裝這一大堆一算,差不多已經花了二十六七萬,除了武鐵軍給的二十萬,自己沒掙一分錢,反而倒貼了好幾萬,就這,還欠保安們一個月工資。成立大會後第三天,楊偉曾經去看了看離公安局原址不遠的虎盾安保服務中心,那裏給自己留了一個總經理的辦公室,也就一個辦公室而已。院子停了七八車押運車、兩輛帕傑羅,沒一輛是自己的!那荷槍實彈的押運員全幅武裝,穿著警製防彈背心、戴著鋼盔,看得楊偉都眼饞,跟人家比。咱們那家當。也就燒火棍的水平;那通訊設備更是不用說,媽的一人一個無錢麥,牛B哄哄得跟電影裏地007一般。一幢大樓裏進進出出,就沒人理他這個總經理,敢情咱們那虎盾和人家這虎看就不是一個層次。說白了,還是應了個企業市場化地名,這麽大一塊蛋糕,公安局願意放手才見鬼了呢?

頗為失落的楊偉索性不去安保中心的辦公室裏,去了也心煩,還是睡在訓練基地的單人床上舒坦,眼不見心不煩。不過自己真是要單幹。難是肯定的了。不難武鐵軍估計也不會把楊偉捧到這個位置。而楊偉,更有自己地想法,從監獄出來,幹得唯一一件拉得到人前的事就是虎子那飯店,別說,現在這小拉麵館在澤州路上多少是已經有點名氣,一天來的客人也中絡繹不絕,生意雖稱不上火爆,但絕對顧著一家三口過好日子是沒問題了。楊偉進了安保公司去過幾次武莊胡同,眼看著虎子一家樂嗬嗬地經營拉麵館,自己看著也高興。

而這事給楊偉也有了一定的啟發,什麽事用心去做,總是有一定效果的。而且虎盾安保公司楊偉隻覺得對自己。對兄弟也是一個機遇,這段時間楊偉瀏覽了不少安保公司的網站。要說民營安保,鳳城絕對不是第一家,在深圳、廣州、武漢等等一些大城市,私營、民營的安保公司比比皆是,而且生意據說還不錯。別人行,為什麽自己就不行呢?而且,這事如果幹得好,就不僅僅是解決幾十號原黑保安地生計問題,連自己地遊手好閑的問題也解決了,楊偉是從部隊出來的,深知道這團隊的力量最是不可忽視的,自己這一幫子流氓混混曾經能顛覆試圖染指錦繡的勢力、能把拴馬幾年懸而未決的問題解決,就應該能做成更好更多的事。如果說以前楊偉辦這些事都帶著胡混的成份,那麽幾次,楊偉還真是下了功夫了,一方麵是受武鐵軍地影響,另一方麵呢,看著一天天好起來的隊伍,楊偉覺得自己不是孤單一人奮鬥了,就像當年在任務中一樣,隻要還有一個戰友,他就可以放心地把後背交給他。

下定決心的楊偉這些天可就閑不住了,還真憋著股氣抹下臉來一家一家單位去找,這伍利民、伍元兄弟這嘴皮子溜,也被楊偉拉著一塊去跑市場,幾天下來,臉皮是越發厚了、嘴皮是越發溜了,還別說,這虎盾雖是新開立的,但這手續合法齊全,倒也真找回兩趟生意來,一趟是南關車庫簽了安保服務合同,一年費用兩萬六,多了人家不幹。另一趟更背,一座小型酒樓,願意雇了倆保安,但價格最終壓到了兩萬,得,蚊子再小也是肉不是。楊偉忍痛簽了合同。這是虎盾現在僅有的兩個護衛點。

生意,總算是艱難地起步了。僅有地兩個護衛點,楊偉搞了個三班輪換,讓保安們正正規規地按要求實習,現時下自己人忒多,為了讓保安們實踐,楊偉甚至給那小型酒樓直接派了六個保安,樂得酒樓老板是合不攏嘴。

有時候,機遇都是不經意間就悄然而至,就在楊偉艱難地經營地時候,他可能做夢都想不起。一場煤炭領域席卷全國的黑色風暴又把這個小小地虎盾安保推到了變革的風口浪尖。

之所以被業內人士稱為“黑色風暴”是因為,涉煤政策,煤是黑的!另一層黑的意思就是:小煤窯整頓,這些經營全部是非法的。

從開年三月份起,鳳城的小煤窯整治工作漸漸提到了日程上,鳳城市市政府專門成立了煤礦三亂綜合治理小組,煤炭管理局、國土資源局、公安局、煤炭安監局等七八個與之相關的單位從此次整頓工作嚴厲的行文措辭中,都隱隱地有點山雨欲來風滿樓的感覺。副市長張文革在動員大會上痛心疾首地說道:“同誌們呀,觸目心驚呀,我們鳳城全市1132座煤礦,正規經營的不過800座,每年全市流失的煤炭管理收費將近10個億呀!相當我的我們全市國民生產總值的五分之一,僅僅就在去年,全市發生安全事故12起,死亡人數37人。這還是僅僅見諸於統計報表的數字。全市400多座無證無照開采的小煤窯,一年要吞噬掉多少條活生生地人命,這個數字可以永遠都無法統計了,如果再任由他發展下去,我們我們將是曆史地罪人。我們將是後代了孫的罪人呀!…………此次在省委、省政府嚴令不惜一切取締整頓私開濫采,決心之大是前所未有的、措施之嚴也是前所未有的,我可以負責地告訴大家,從市到縣、從縣到鄉,想推諉扯皮的、想敷衍了事地、想蒙混過關的,趁早收起這一套,所有非法經營的煤窯、小煤礦、煤廠。一律都是取締之列…………

一番痛心疾首的話說者是出自真心。但這聽者卻是多有麻木了,小煤窯的整頓在全市進行了十年,但十年間不是少了而是多了,特別是進入新世紀以來,全球性的能源緊張帶動了煤炭資源價格的大幅上漲,暴利驅使著各色各樣地了鋌而走險,這之中,有當地地痞惡霸開采地私井、有村一級集體私自開采、甚至連遠到浙江、河北一部分私人豪富也把投資眼光放到了這裏,與當地黑惡勢力相結合。瘋狂地掠奪資源。每每一座小煤礦,都可能牽動著幾方的勢力,有村委村幹部、有村民本身,更多是行政管理部門也牽涉到了其中,圍繞煤礦的利益結成了各色各樣的利益團體。關係如藤纏麻繞、錯綜複雜。幾年的整頓下來,小煤窯是越整頓越發展。大有超過國營煤礦的趨勢。

在鳳城,老百姓的傳言中有這樣一句,煤再黑,沒有煤老板的心黑。伴著煤炭資源價格的飛漲,在社會上出現了一個新名詞:煤老板。最有代表性就是一些黑窯主,這些唯利是圖地奸商在片麵追求利益的同時,必定忽視安全生產或者根本就沒有安全生產的防護,而且多數采用欺騙、恐嚇、非法拘禁的方式容留處來務工人員,鳳城市僅在前一年解救被非法扣押在黑煤窯、黑磚窯的民工就多達四十餘人。不僅如此,坐傭巨資地黑窯主用手中錢交換著權力,收買著官員,在鳳城形成了一個奇怪地現象,黑窯年年關停,而統計的數字卻是年年增長,煤炭地產量年年攀升,而且政府的管理收費卻是年年萎縮,這原因太容易找了:國家的資源都被私人濫采了、國家的錢都進了私人的口袋!

當權力的金錢淩駕於法律之上,自然會產生和罪惡,當罪惡膨脹到政策可以容忍的極限時,那下來的就要是除惡務盡了!這場被煤炭行業稱為“黑色風暴”的大變革,終於席卷到了這個山城。

3月2日,全市七家單位聯合組成了四個清查小組,分赴各縣開展治理整頓摸底調查工作。

3月18日,全市性的摸底調查展開,對全市分布於各縣區286座非法礦井初步決定關停。即使在剩下的781座煤礦中,六證不全者占三分之二,全部被勒令停產。全市在煤炭領導組的統籌安排下,從各單位抽調了人員組成了十二個工作組,任務隻有兩個字:炸礦!

在此之前,鳳城市曾經用過多種辦法,包括停產整頓、包括罰款、包括拘留,能想到的辦法都想過了,但一直就是清除不了這顆毒瘤,最終被迫采用了這種極端的方式。不管那一個國家,不管那一種社會形態,都不可無視這種掠奪性的資源開采。

3月21日,第一炮響在陽明縣葛家溝,這是第一批被取締的礦井之一,取締的方式簡單而又直觀且有效,直接炸掉了井筒。這是鳳城曆史上第一次用如此激烈的辦法來取締非法開采的小煤礦,政策的忍耐限度已經到了極限,全市各方的煤老板都從這件事情的嗅到了末日和危險的味道,一張龐的大勢力網開始陸續張開了。

有時候,當利益受到威脅的時候,最容易激發起尖銳的矛盾,武鐵軍作為本次領導組成員之一,負責協調和工作縣人身安全,在工作開始之初,鳳城從各地抽調了四十餘民幹警隨工作組赴各縣區,每天都能得到遇到阻擾的消息,各縣區公安部門也出動了相應的警力支持,這參與的越來越多,到3月底。全市已經有200多名警察與工作組隨行。而且遇到了阻力不是一點半點,每炸一地地礦井,必定會招致煤礦原經營者地百般阻撓,甚至這些經營者會發動村民、自已組織人員圍攻執法人員,有的地區炸一座甚至得直接動用上百名幹警維護秩序。連續多日。雖然是懾於公安的強力威力沒有出什麽大事,但這武鐵軍依然是心神不寧,總覺得要發生什麽事情………

事情終於還是來了,而且一來就沒有什麽小事。

4月13日15時三十分,在鳳城的山城還是覺得春寒猶在,赴澤州縣大郎山的工作組終於還是出事了,十四人地工作隊伍在大郎山煤礦與礦主交涉時。突然遭到了數百名礦工和當地農民的圍攻。兩名隨行的警察被打傷,十四人被村民們追得無路可逃,隻得鑽進煤礦坑道裏暫避。兩個小時後,澤州縣公安局緊急抽調40餘名幹警組成了救援小組急赴大郎山,卻沒想到途經太行關時,卻被早有防備的村民堵到了半路,唯一一條公路被挖斷,公路上黑壓壓地坐了幾百人,團團地將幹警圍住。一名幹警急紅了眼鳴槍示警。卻不料激起了更激烈的衝突,這些來曆不明的村民直接撿起石頭、土塊、木棍當武器,把40多名幹警砸得一路後退十裏,連警車也被掀翻在路邊成了路障。

要說警察壞不壞,壞。肯定壞!但警察再壞也不能和犯罪份子等同。這起碼的紀律是要有地,而且。就這種,誰還真敢向村民開槍不成?何況警察們平時頂多也就披身虎皮嚇唬嚇唬小偷小摸維持個正常治安,真遇到了這種幾百個同仇敵愾,偏偏又不能開槍地事,隻得一退再退!

這就是國情,而天下這強弱之勢是可以相互轉化的,老百姓是弱勢群體,但如果全部團結起來,就是一種勢不可擋的強勢,而且這種強勢如果再被別有用心的人利用起來,那這個勢力還真不容小覷。

幹警解救失利的消息傳回鳳城市公安局,武鐵軍召開緊急會議,這會剛開就又是一個震驚的消息來了,工作組十二人中,還有一名是省電視台記者,據說是法製頻道的主編,這次隨組采訪才第一天就發生這這事。

記者,無冕之王,要是記者有了什麽閃失,武鐵軍知道這份量多重!估計這領導責任是要負擔定了,說不成這這帽子也戴到頭了。

鳳城市公安局,五樓會議室,19時10分,緊急會議現場。

“武局長,你得想想辦法呀,現在已經和工作組失去聯係一個多小時了,這總不能那裏都說沒有警力吧!這省台江記者可是張市長親自請來的,這要有什麽閃失,我可怎麽交待?”。一位戴著眼鏡,文質彬彬的中年男子說道。這是市府地秘書長,此次整頓領導組的辦公室主任。這來了剛一屁股坐就火急火燎的催人。

“稍等一下!”武鐵軍不動聲色地,兩手叉著放在胸前,正說著,大案組佟思遙、刑貴相距著兩個副局長進來了。這就問了句:“聯係得怎麽樣?”

“市武警中隊已經分赴各縣區,中隊指導員說如果馬上集結,至少需要五個小時的時間,而且難就難在其它縣區也不是很穩定,工作組受傷的人數已經上兩位數了!”陸副局長說了句。

“五個小時?!他怎麽不說五年呀!張政委,特警隊地能抽出多少人來?”武鐵軍示意另一位中年警察。

“武局,特警今天趕赴省城集訓,留守地不到二十人,而且都是後勤人員,如果現在返回話的,需要六個小時。”張政委一臉憂色。

“小佟,刑貴,你們大案組如果抽調警力,能有多少?”

“報告武局,我們刑偵支隊目前可以抽調三十七人,如果再從各派出所抽調人員,可以湊足一百人,集合也需要時間,最快得三個小時。不過我擔心,普通幹警根本沒有處理這種地經驗,怕是重蹈澤州公安的覆轍。”佟思遙說道。澤州縣公安的事她是已經知道了,四十多名普通幹警和老百姓衝突起來,根本就不是這些拿鍬拿鎬幹農活人的對手。

“這危難時候,最忌分兵!大意了呀?”武鐵軍懊悔不迭。關鍵時候手裏沒有可用的兵是最頭疼的,而且看現在普通幹警的訓練水平,武鐵軍還真不敢保證這些人真上了場不會被打趴下,要知道,對付的是群情激憤的老百姓而不是罪犯,隻要不敢開槍,這警察跟老百姓比根本就沒有什麽優勢可言。

“武局,你可要當回事啊,圍攻工作組的就當地的流氓地痞,咱們這工作組裏還有名女同誌,這要真出什麽事,我們可擔待不起呀!”那秘書一聽,急了,領導可還等著回音呢,怎麽最信任的警察都這關鍵時候都掉鏈子。

“流氓地痞?!………”武鐵軍一聽這話愣了一下神,馬上喜於形色,一拍桌子喊了句:“對!流氓地痞!好!”

一幹人正大跌眼鏡雲裏霧裏,那武鐵軍伸手一指,說了句:“小佟,聯係楊偉,讓他的保安隊緊急集合!”

佟思遙被這命令嚇了一跳,不過還是馬上拿出了電話,武鐵軍一念號碼,這佟思遙一拔,忙音!過了一小會,再拔!忙音………再拔,還是忙音!

“嗨!怎麽關鍵時候,誰都掉鏈子!等不及了,小佟跟我到基地,刑貴,集合大案組人員,有多少算多少;張政委,你馬上準備大巴,直接開到虎盾訓練基地,還有陸副局,你集合特警、民警,有多少算多少,有多快就多快,等候命令,如果我們一旦失利,你們火速增援!………小佟,走!”武鐵軍一臉急色,帶著佟思遙風風火火地出了辦公室,刑貴也跟著跑了!

後麵這秘書一臉驚訝,奇怪地問道:“陸局呀,你們還藏了支部隊不成?”

“哈哈………”張政委和陸副局長都笑起來了,兩人倒是都認識那個一臉痞相的虎盾公司經理,陸副局長笑著說:“你沒聽呀武局長說呀,也是流氓地痞!”

鳳城,動起來了!十五分鍾後,三輛緊急征用的金龍大巴跟在一輛越野吉普車後麵,朝著虎盾訓練基地的方向疾馳而去!車裏坐得正是刑貴和緊急集合的大案組三十多名刑警,嘶啞著警報聲響了一路,今天,注定要是不個不眠之夜了